沈湘欢翻了一个白眼,径直上了马车。
气得周婉儿柔顺的面色,险些没绷住。
江御林安抚她,“好了,不是你的错,好生在家陪着祖母和母亲,等我的消息。”
话音刚落,却见马车绝尘离开。
江御林被甩了一脸尘土,铁青着脸上了另一辆马车,“......”
路上,沈湘欢闭目养神。
因为裕王府坐落在幽深处,赶马也需要一些时辰,一夜未眠,她在马车的晃晃悠悠当中睡了过去。
沈湘欢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发生的往事,她已经记不得了,因为当初发高热,记忆模糊。
梦里,她接了昭阳郡主递过来的帖子去宫里打马球,玩得十分尽心,最后一个球打得太用力,球飞了出去。
她不听劝,跟着婢女丫鬟们一道出去找。
寻到了马厩那边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凑在马槽里,行迹鬼鬼祟祟,穿着像是小乞丐。
她蹑手蹑脚,攥着马鞭,悄声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对方被她吓得紧绷瑟缩,回过身来,漂亮的眼神恶煞得紧,好似要将她杀掉撕碎一般。
沈湘欢吓了一跳,等她回神一看。
对方已经敛了眉目,他不仅衣衫褴褛破旧,头发也毛毛躁躁,脸上全是淤泥,看着好些日没饭一般,可怜得要命。
适才凶狠的一面仿佛感觉就是错觉。
想必,她晃眼了罢?
“你...你是谁?”沈湘欢歪头问他。
说话间,她留意到了他嘴边,手里的马料。
他、他是在偷吃马料吗?!
适才她以为他在这边鬼鬼祟祟,还以为他是在马料里放什么东西呢。
之前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国公府的小姐打不过沈湘欢和昭阳郡主的队伍,便会在马厩里面发东西,让她们的马跑不动,输掉马球比赛。
少年似乎有些难为情,脏兮兮的手擦了擦嘴角,又局促的背到后面,避开沈湘欢就要走。
她拽着他,“你去哪?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谁知争执之间,他居然晕倒在了地上。
沈湘欢,“......”他这么弱不禁风?推一下就倒了,不会是故意的讹人?
想了许久,又不好一走了之。
她总不能将人扔在原地,然后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给拖走,拖不动,又叫了身边寻过来的人。
沈湘欢不能多留,把他塞在她的马车里带出了宫,安置在了她在京城的小院子,请了郎中过来看。
郎中说他是饿晕了,不止如此,他的身上还有很多的伤。
不知道是谁打的,那些伤痕深可见骨,无比触目惊心。
看得沈湘欢不住皱眉,他是做了很多坏事?为人所恨么?
身边的丫鬟跟着郎中出去抓药,沈湘欢干坐着等很无聊,便打了一盆水来,给他擦脸。
刚抹上去一把,他瞬间就睁眼醒过来了,眼神无比凶,咬牙切齿瞪着她。
要不是她躲得快,只怕还要被他伤到。
没想到他都这样虚弱了,还能出手反抗。
沈湘欢丢了帕子,“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啊?”
要不是她把他给带回来,只怕他早就被当成刺客杀掉了。
他巡视了周遭一圈,见是陌生的环境,没有松懈下来警惕,视线很快又落到了沈湘欢的脸上,直直看着她,似乎要弄清楚她带他回来的用意。
两人僵持了许久,丫鬟都抓药熬好端上来了。
沈湘欢叫人放在旁边,没好气道,“呐,给你抓的药,郎中说,你内外伤严重,要是不吃药,恐怕很快就要死掉了,你自己看吧,是要吃药,还是等死。”
他不动。
沈湘欢也僵持累了,觉得很没趣,她起身离开。
翌日她再来,守着这里的人说,他最后还是把药给吃了。
沈湘欢再跨进那间屋子的时候,他依旧警惕,但是没有昨日那样凶了。
“看来,你还是不想死的。”
“你救我,有什么目的?”他忽然开口,声音就像是粗粝难听,好像是嘎嘎的鸭子。
见到她听到他的声音惊讶挑了一下眉,他蹙眉抿了一下唇,“......”
“目的?”沈湘欢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目的。”
做什么事,一定需要目的么?喜欢开心不就好了?她做事都凭借喜欢和高兴。
他似乎不信看了她一眼。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他似乎还是想活命的,不信她的话却又接受了她的好意。
丫鬟端来了水,他洗干净手和脸,沈湘欢措不及防凑近,“哎...你生得真好看!我来日招婿,你来做我夫君罢!”
没想到还是个俊俏的。
他往后退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防备看着她,耳尖却有些红了。
“姑娘,到了!”
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沈湘欢就被摇醒了。
马车停在裕王府前面,沈湘欢由着含珠扶下马车。
她还在回想适才的那个奇怪的梦境。
想下意识寻身边的人问,有没有这样一回事。
可是她那一年落水生了一场大病,哥哥生气,把她身边跟着的人全都换了,含珠和宝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眼前显赫无比的裕王府,沈湘欢的眼前闪过那张令人惊艳的脸。
又想到了在沈家见到的那张脸,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转过头来,又觉得很荒谬,怎么可能?
那个偷马料吃,被人打得遍体鳞伤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尊贵无双的裕王殿下。
她真是睡晕了头。
江御林牵着江啸过来,看见沈湘欢看着王府的门出神,似乎一脸向往。
他忍不住讥讽道,“沈湘欢,看得这样入迷,真以为你能攀上裕王?莫说你已为人妇,在旁人眼里算不得清白了。即便你还是待嫁女,那也不够格。”
抬起沈湘欢的下巴,他意犹未尽道:“听话些,否则连我也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