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子里有人看到了,几个人走了过来,但看到他们的行头,知道他们和李师傅肯定或多或少有点牵连。也不好说,只好等着,等那个挖了会儿歇着的空,有人问他们:“你们是李师傅的什么人啊?”
那两个人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人们不信,又问:“那你们干吗挖他的坟啊?”
“我们知道是他的坟才挖的。等会儿我们想问你们点事,你们也要实话实说,不然,我们很难估计现在凹子里的情况。”
凹子的人面面相觑。
人埋的并不深,那是人们惊惶中埋下去的。所以没会儿功夫,李师傅的尸体就出来了,外面裹着一张草席。凹子里给老人们准备的棺材都用完了。
旁边站着的那个师傅把手里的两个小盒子交给挖坑的师傅,跳了下去。
他慢慢的解开席子,李师傅的上身还是赤着,尽管已经下葬了好几天,但是李师傅的身体竟然没有丝毫腐坏的痕迹。脸上的表情仍然是去世时的表情。
两个人把李师傅的遗体抬了上来,然后搬到一边。抬起头问凹子里的人:“你们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知道他是和村子其他人一样被害死的,不知道他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害死,没人看见,没人摸到。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把李师傅的身体翻了过来,李师傅的背上还有当时残留的画着的符。那两个人发现了这残留的符,眼睛一亮,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这下好了。”
两位师傅都姓常,人们不禁感到这件事情,这三个师傅的姓氏好像有很大的关联,但是仔细想,又凑不到一起。于是也就作罢,人们称呼他们为常大师傅和常二师傅。
这两个常师傅在李师傅的背上研究了半天那些符文,因为时间长了,所以有些符文有点不大清楚,两位师傅还真费了不少劲,终于在下午的时候把符文解了出来。但是两个师傅看着解出来的符文都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大师傅看了看说。
“会不会他临时着急画错了,不大可能啊,咱们这一行,这种事情是关乎人命的,不会那么不小心的啊。”二师傅自己说了马上发现不大可能。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两位师父仿佛突然间想到什么。站了起来,问村子里的人:“李师傅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盒子之类的?”
那个小盒子仍旧摆在房梁上面。两位师傅把它慢慢拿了下来。打开,然后大师傅从身后的大包裹内拿出一张符,二师傅将那团红丝线拿了出来,一阵风吹起,红丝线上的符眼看着就要飞走,大师傅将手中的符又贴在原来那张符上,然后把它拿到了一边。二师傅将手伸到盒子里,拿出了一块木板,原来在那个盒子里有个夹层。木板拿出来,二师傅又从夹层里拿出了一本书。一本书面已经泛黄的书。
两位师父互相望了一眼,点点头说:“对了,对了,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
红丝线中包的东西仍旧没人知道是什么,两位师父仿佛对这团东西很忌讳。他们把它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到那个盒子里,然后,大师傅收拾好包裹,走了,二师傅则留在了凹子里。
那个盒子放在了原来的屋子里,没有放到屋梁上。
夜幕降降拉上,黑暗中的李家凹子里,人们忘记了一个人。
傻李被人关进了柴房,可是,慌乱中的人们没注意到,傻李曾经是一个撞破窗户跑出来的人。
黑暗中,傻李像一只野兽一样奔向了放盒子的屋子。
二师傅并没有睡着,有些事情一直在他脑中萦绕,难以释怀。李师傅的死很蹊跷,照李师傅的身手,再根据他们手中的那本书,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啊。可是偏偏李师傅死了,而且死的方式明显不同。身上的符咒也和他们预料中的不一样。这件事情本来可以很好的处理,但是提前发生让所有人都难以有时间去考虑太多。
他和大师傅也是从两座山后的道观里日以继夜的赶来。可是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窗外的傻李蹲伏在窗户边上,他仿佛可以看到屋里的一切般的凝视,一阵风吹过,傻李突然冲破窗户跃了进去。
屋内的二师傅蓦然起身,随手扯出旁边大包里的一把宝剑。
傻李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奔向了那个大盒子。二师傅大喝一声,手上的剑脱手而出。剑身直没入傻李身内,傻李大叫一声,一手提起盒子从撞开的窗户中穿窗而出。二师傅一扯大包,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二师傅的剑在黑暗中泛着阵阵蓝光,但是受伤的傻李却仿佛没有知觉般冲出了凹子,冲向了外面的山谷中,二师傅丝毫不敢懈怠,紧随其后而去。
早上醒来的人们发现了破烂的窗户,盒子和二师傅都已经无影无踪。
九月初三
天道轮回
恶终归尘烟
然
世间之恶皆有源
源处自有伤心地
------《欧阳秘史》
(五)
九月初四雨忌婚嫁,出行
无日之日
正邪之战
以天道之义拯万民于水火
借正气之用灭千魔于烟尘
东南方金戈交鸣
恶战终日
--------《欧阳秘史》
出凹子的傻李一路狂奔来到了坟地,坟地内几天前的离奇出现的被挖开的墓地仍旧敞着,二师傅循蓝光而来,天已渐渐亮了,蓝光不在那么明显,时间一长,再加上坟地地势蜿蜒曲折,易躲难寻,二师傅失去了傻李的踪迹,在坟地里四处徘徊寻找。
天上乌云越积越厚,不一会儿,整个天都成了灰黑色,大清早的天气仿佛即将入夜一般,空旷的坟场上寂静中漂浮着无尽的煞气。二师傅打开手中一直提着的大包,拿出黄纸,对天喃喃而语,然后点燃,符咒烧过之处,烟气不散,漂于半空,一个物体一般的忽上忽下,符咒烧的越来越多,烟气也越积越多。最后成为一团,二师傅停了手中的火,两手捧起这团烟,只见这团烟随二师傅的手缭绕滚动,缓缓上升。随后,二师傅开始把它举在头顶缓缓向高处走去。不一会儿,烟开始凝成一细线慢慢往上飘去,二师傅大喝一声,将手中烟气震散,只见烟气体积越来越大,都往细线的方向聚去。
村里人对于村里这口井有着很深的感情,俗话说的好:喝水不忘打井人。仿佛这口井是李家凹子的象征一般,没人愿意转到山边的泉眼边老去提水。这一大早,人们发现了二师傅和盒子都不在了,傻李也不在了,突然间所有找麻烦的事情都烟消云散了,人们开始合计着继续生活,有人提出来打扫一下这口井。也许,当时让他们看见李师傅所作的一切,今天就没人会再去打这口井的主意了。
烟气的体积越来越大,而且烟线也越来越粗,但是仿佛受什么东西束缚,很吃力的在挣扎着,努力让烟向上的越来越多。慢慢的,这根烟线有一人粗的时候,李师傅抬头看看,只见他将大包往肩膀上一挂,手中捧出了自己的木盒子。
人们先清扫了井台边的杂物,还有破烂的辘轳,想要看看井里的水是否还像原来那样的清彻见底,那样的香甜。李家凹子里的人已经好久没有过上一天的舒心日子了,这一切怎么来的,没人知道,仿佛做梦一般。但是现在,梦醒了,每一个人都想:一切都该结束了。清扫好井台,井可以用了,镇物也埋好了,西北角的金身也已经重新塑过了。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有人提来了桶,有人拿来了绳子,系好了,扔下去,然后打水,提上来,水很清,虽然是阴天,但是人们仿佛仍旧能感到水中反射出来的阳光。有几个人上去捧了一捧喝了下去,多喝两口以后,这几个人皱起了眉头。
二师傅的木盒子里竟然也有一团红丝线,二师傅将盒子打开,那团红丝线竟然自己蠕动了起来,然后沿着粗烟的路径往上爬了上去,到了一定的高度,红丝线开始往四下散开,细细的丝线在散开的同时,竟然开始隐隐发光,红色的光,如血色一般。
光线慢慢越来越亮,二师傅周围都已被红光笼罩,从头到底,像一个倒扣着的大红碗般。
第二桶水提上来的时候,水色已然是红色了,喝过水的几个人开始感觉到肚子的不舒服。周围的人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的恐惧之中,都惶惶的看着这一桶血红色的水。
水面还在荡漾,泛着红光。
红色中,二师傅环顾四周,只见他原来眼前的景象已经全都不同,在他红色的丝线外围,原来的寂静的山坡山谷绿草柳树已然消失,反而有着好多的黑蛇,在山坡上蠕蠕而动,他们仿佛惧怕红光,但又不想离去,在周围等待着机会。
有的蛇不小心碰到红色丝线,蠕动一下竟变成一根黑丝,随风而去。在黑蛇群中,竟有累累白骨,灰暗的天空下,纵是降魔无数的二师傅,也感到冷汗直落。
没人相信第三桶水他们打上来的是什么?那几个喝水的人已经吐到胃出血的地步,即使是没喝水旁边站着看的人也已经感到了阵阵的恶心。
在第三桶水中,人们赫然看到的竟是个出生没多久的死婴,但是他又和普通的婴儿不同,他的头奇大无比,眼睛向外突出,嘴里竟有一口白生生的牙齿。手掌,膝盖和脚上竟然有老茧。他的身上还裹着块红布,一块少了一个角的红布……
二师傅大喝数声,红光暴涨,附近方圆几百米,顿时一片红光,蛇退如潮水一般,黑压压一片,同时,附近黑丝暴起,如一阵黑色的轻烟拂过。二师傅手端盒子,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黑蛇就好像黑浪一般向后涌动。空中黑丝飞舞,蛇死无数。
人们离开了井台,死婴仍放在那儿,没人敢再去看这个恐怖的怪物。人们又闭上了院门,刚刚好点的心情马上就被这几桶异物冲的干干净净。
天黑沉沉的,不久,雨开始下了,秋天的雨,密而细,淅淅沥沥。雨中,死婴暴突的眼睛中流出了道道的雨水,红色的雨水,宛如血泪一般。
二师傅身上已经湿透了,雨水不断的落下来,脚下也越来越泥泞,每次二师傅不小心的趔趄,群蛇都向前涌动。二师傅仍旧不停的向前走去,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地,而且,他去的越晚,后果越严重。他同时还算计着,是不是当时离开的大师傅该回来了,如果他再不回来,也许,自己会和李师傅的下场一样,不,甚至会更惨,他根本没用符咒护身,如果那个怪物现在出现,自己必死无疑。二师傅在雨中依旧苦苦支撑,驱动群蛇缓缓向前移动。
死婴仍旧在雨中浸泡着,整个身体在雨水中发胀。脸部开始变形,五官慢慢的向外突出。血水不断的留着……
群蛇已被驱赶很久,死伤大半,但是剩下的仿佛越来越烦躁,有的甚至开始往红光上冲,一拨又一拨,一片一片的黑丝飞扬,像女人飘扬的一头长发。
二师傅已经感到了吃力,身上的汗水和雨水一起落下,头上冒出阵阵的白气。双手更是端了很久的盒子,已经渐渐发麻。脚下泥地里的每一次向前都越来越吃力。但是,二师傅知道,前面的群蛇越烦躁,说明目的地越近了。
前面的目的地,正是村子里的乱葬岗。
雨越下越大,雨中,一个人匆匆赶来。在凹子里的井台上,他提起死婴又急匆匆的奔向了外面的坟地,坟地里的红光仿佛能照透半边天。
大师傅远远的已经发现了红光中披头散发的二师傅,他将手中的死婴埋在一个小坑里,然后在坑周围扎下了好多的小桃木树枝,这些树枝粗细高低都一般的高。
然后他又从包中拿出了一叠符咒,拿线穿起来挂在桃木上面。然后从包里拿出他的小盒子,并且拿出一身法袍,法袍上面缀满了符咒。然后他先烧纸符,后开盒子,然后慢慢的向二师傅走去。
二师傅隐约已感到背后有了很大的支持,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手中的红丝线一抖,红光骤敛。几条黑蛇竟然可以冲了进来。二师傅大惊,这时背后一条红线拂过,大师傅叫道:“不可大意,现在是关键时刻。”
两位师傅并肩向前,果然威力大增,红光遍布整个坟场,黑蛇眨眼之间竟然消失殆尽。满山的黑丝飘来飘去,诡异中带着几份恐怖。
两个师傅慢慢收了手里的红线,红光慢慢收敛,最后没入小盒子中。二师傅手中的小盒子竟然脱手,掉在土中。整个人倒在了一边。大师傅扶他起来,二师傅喘息缓缓均匀后,问道:“他怎么说?”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大师傅说道。
“是吗?是不是孩子?”二师傅挣扎着站了起来,腿还有点发抖。
大师傅点了点头:“真是冤孽啊!”
两位师傅穿上了道袍,向乱葬岗走去。
乱葬岗自从上次发生了“鬼打墙”的事情之后,再没有一个人来过,两位师傅到了的时候,整个乱葬岗一片凌乱,十二口棺材仍旧倒在一边,里面的血水已经被雨水冲过,但是黑色的痕迹还是留在棺材白色的衬里上。潮气中泛出阵阵腐臭味。
大师傅微微皱了下眉头,蹲在一口棺材前仔细的端详着棺材的衬里,然后从背后的大包里掏出了一把长剑,缓缓的伸进去,挑出了一条黑丝。
“果然是她干的。”大师傅道。
“但是挖墓的决计不是她。”二师傅道,“我刚才看过挖开的墓,痕迹和煞气都不像她,虽然是和她同出一脉”
“答案很明显了。”大师傅站起身来望着剑尖的黑丝缓缓说道。
“他说对了,唉,冤孽啊。”二师傅长叹一声。
迷蒙烟雨中,二位师父的背影仿佛诉说着一个悠久的传说……
正,何谓正
邪,何谓邪
人即是魔
世间魔物无数
究其源头
皆为人之孽啊
-----《欧阳秘史》
(六)
九月初五,雨,宜出行,动土
天色铅灰
东南坟场酣战数次
五步之内皆有尸骨
魔物终降
------------《欧阳秘史》
二位师傅在山上搜索一夜,凌晨终于靠着宝剑的蓝光,找到了当初刺在傻李身上的剑。这支剑落在乱葬岗的一口墓边。
乱葬岗本来就是不吉之人死后埋葬的场所,所以很少有人竖碑,但是这口墓边却歪歪的倒着一块石碑,石碑的半边已经没入土中,碑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几个字:李,四,民国等字。上面杂草丛生,若不是剑散落在这儿,很难发现这儿还有个坟墓。
这个坟墓背后靠着一个土崖,年头久了,又没人拢坟,所以几乎要平了。在坟墓旁边,有一个大洞,黑黑的洞口经过雨水的冲洗,留下了一道道的深坑。
两位常师傅已经发现了这个坟墓,他们拿出包里的桃树杆,和圈那具死婴的尸体一样的把整个坟墓圈了起来。然后他们坐到一边,拿出小盒子,掏出红丝线,将它放在黑暗的洞口边上。红丝线开始自己慢慢向洞里延伸。两位师傅一脸的紧张,从包中拿出了两只蜡烛,在黑洞前点燃了,然后竖在洞口,然后分别拿剑站在两旁,犹如护法一般的神情凝重。
雨仍旧不停,像一层烟雾一般的弥漫在整个坟地里。远处坟地的柳树下,一个黑影在雨中若隐若现……
当洞口边的红烛烧了有一半的时候,洞口外面的红丝线突然间剧烈的抖动了起来,两位师傅走近洞口,将手中宝剑拉了出来。静静的候着。
丝线抖动越来越厉害,最后竟似波涛一般,一波一波的向里涌去。红色的丝线里慢慢的竟掺杂进了黑色的,黑色的越来越浓,常大师傅叫道:“真身快出来了,小心点。”
一会儿,整个红丝线仿佛已被黑丝线给埋没一般,涌动越来越厉害,近似于疯狂,两位师父能感觉得到那写红红黑黑的丝线舞动带来的阵阵的寒气。近处落下的雨水也被这丝线的潮水给打的四处飞溅。洞口边的两只红烛更是在这股寒气中摇曳,但是仍旧不会熄灭。
突然间,坟头开始慢慢晃动,坟头上的草随着坟头开始摇晃,背后的土崖上也开始扑倏倏的往下掉土,丝线已经红黑缠成了一团,拼命的纠缠中想要分开。两位师傅举起手中的剑,开始念动咒语,红丝线开始慢慢的发出了红光,黑色的纠缠中透出的红光开始撕扯着黑色的丝线,慢慢的往外钻。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洞口中传来,两位师傅手中举起宝剑向洞内刺去,但是却空无一物,蓬的一声,整个坟墓上面的墓土竟然瞬间四崩五裂,土块向四面八方飞去,两位师父更是被土块蒙了一脸,土块中,一条黑影一跃而出,背后黑丝漂荡着,像头发一般。
两位师傅刚想扯剑追去,突然脚下一松,整个土层开始向下坍塌,二人急跑两步,伸手握住了崖边的一棵柳树,脚下出现了一个大坑,坑中有一个人抬头望着二人。那人上身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一头黑发掺满了泥土,满脸的土色,好像刚从地中挖出来的人一般。他的眼中射出冷冷的光芒,没有生气,死死的盯着两个师父,一动不动。
空气仿佛凝滞一般……
坑里的这人正是傻李,他的手竟然胀到有原来二倍的大小,手上青筋暴突,抬头死盯着两位师父,两位师父互相看了一眼,大师傅道:“我在他的真身上已设好了套,咱们只要这儿能将他驱逐出来,他会自投罗网的。”
说完,二位师傅从树上飘身而下,落入坑中,坑中有着一副腐败很久的棺木,傻李呆呆的站着,眼睛仍然死盯着两个人,突然他张开了嘴,只见他口中的牙齿已经变的异常的尖而白,一口白牙让人心寒。他冲二人呲了呲牙,二位师傅不敢贸然而进,手从道袍中扯出几道黄符,挥手甩出,雨中的黄符竟然丝毫没有下坠和漂浮,直冲傻李而去。
烟雨飘摇的李家凹子的村口。
一阵风吹过,风中的雨随风而飘,没有任何固定的目的地,风中的黑发也在飘,却一路飘向了李家凹子。李家凹子里已经几日没有人气了,人们看到了坟地边那无尽的红光,有人也发现了井台边的死婴不翼而飞,常姓的两位师傅以及两个盒子更是凭空消失,只留下李师傅的遗体仍旧不曾腐烂。这一切,都让李家凹子感到末日般的恐惧和无奈。
黑发仍旧向李家凹子冲去,但当这团黑乎乎的东西冲倒凹子口的时候竟然突然间停了下来,只见雨中,凹子口,隐隐约约的站着一个黑衣人。一个瘦瘦小小,仿佛还有点驼背的黑衣人。
傻李面对飞来的符咒,竟然不避不让,伸头想去咬住它,白生生的牙齿发出咔咔的声音。二位师傅见状,手中又甩出两道,符咒贴到了傻李的头部,傻李头部马上发出了滋滋的声音,一道轻烟从符咒下升起,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傻李大叫一声,竟然丝毫不退,反而继续向前冲来。他的伸手很快,丝毫看不出是曾经受过一剑的身体,二位师傅顺势避开,二师傅将手中剑刺了过去,正中腿部,但是剑竟然没受丝毫阻力,轻松的穿透。二师傅一惊,将剑收回来。两位师傅跃至一旁。
“看来这个人是没的救了,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坏死了。”二师傅看了看剑上沾着的黄色的脓水道。
“先把这个畜生赶出来!”大师傅大喝一声,持剑冲了上去。此时的剑身上隐隐的泛着蓝光。
傻李仿佛很惧怕这片蓝光,见状竟然向旁边跃去。二师傅持剑赶到,二人并身而进。
傻李大叫一声,那声音就像是破烂的旗子在大风中抖动发出的声音,二位师傅一震,傻李一跃,竟然出了大坑,一路向前奔去。
“好,快跟着我”大师傅大叫一声,与二师傅随后赶去。
凹子口,黑衣人与那团黑影对峙良久,雨中那黑衣人的瘦小身躯仿佛瞬间就能被风吹走一般,那团黑影的黑发一直在抖动着,害怕,还是……
邪道之邪
非正人所能理会
然邪道之物
何以成邪
却为诸人三思
----------《欧阳秘史》
(七)
九月初五,雨,宜出行,动土
睹物思人
百年结怨
一朝难解
----------《欧阳秘史》
两位师傅不久已经追到了葬死婴的地方,只见在桃树枝外,地面上躺着一人,就是刚才逃掉的傻李,不过他的全身都已腐烂,脓水四流。
“已经进去了?”二师傅问道
“应该进去了,”大师傅看了看桃树枝上的符点点头说道。
二人将手中剑齐齐插入土中,顿时,地开始不住的抖动,桃树枝上的符也在不停的猎猎做响。
黑衣人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件物品,仍然是一团红丝线。那团黑影身上的黑发竟然慢慢的冲那团红丝线游了过去,没有鼓动,没有烦躁,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仿佛雨中相遇的旧人一般。
老人没动,直到头发缓缓的缠住了整个红丝线,他才放手。红丝线团竟然浮在半空,被那长发托着,一动不动。突然,黑发中一声厉啸,一只雪白的骨爪蓦然伸出,直向红线团后面的黑衣老头抓去,老头两只眼睛精光暴涨,闷哼一声,半空中的丝线团顿时散开,慢慢向四方布去,飘在老头前方,白爪瞬间停住,对峙又在持续……
两位师父在抖动的土中缓缓将剑向前推进着,土中之物似想破土而出,但是几经符咒的压制又压了回去。大师傅看看时机已到。加快推进速度,土中传出一声惨叫,顿时臭味扑鼻而来。土上桃树枝和符咒纷纷倒到一边。二师傅出剑再刺,土面崩开。一团烂肉一般的怪物破土而出。
这怪物已经分不清面部五官,都已经腐烂流水。四肢看来就是刚才大师傅埋在土中的小孩。身上中的剑伤处成了他腐烂的根源。他既不跑,也不动,仍旧四肢着地的爬在原地,嘴中的白牙已经外露,两位师父不禁有点心惊。
红光仍旧和黑发对峙了半天,黑发中的白爪也未动。双方中间的丝线则互相向前冲着,仿佛随时想要噬人一般。黑衣老者脸上的皱纹在慢慢颤抖,雨水中的白发粘在前额,显得无助而憔悴。他长叹一口气,伸手缓缓推出,只见红光大盛,渐渐向黑发逼去。黑发中传来一声嘶叫,但竟丝毫没退后,一头黑发竟然冲了过来,红黑相交,雨水四散。黑衣老人闷哼一声,连连后退,险些摔倒。黑发趁势卷了过来,雨中红光也向黑发的中心逼了过去……
民国三年(1914年),白朗起义,对袁世凯政权发起冲击。是年,有位姓李的将军因不满当时政府的无能与腐败,毅然加入叛军。袁氏政府大怒,派军征讨。当年,有位欧阳将军有着赫赫战功,主动请缨前去征战。双方大战数次,小战无数,终有一日,双方军队都已所剩无几,对阵于一三方环山之地。双方旗帜均已破碎不堪,军士更是伤的伤,残的残,弹药更是所剩无几。就在此地,他们大战了两天两夜,弹药没了,拿刀砍,刀砍钝了,用木棍。两天后,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双方都已弹尽粮绝,李将军欲吞弹自杀,被手下人救下。对方的欧阳将军亦不知去向。
望着满目的尸骨,李将军刹那间不知道何去何从,心生苦闷,恰逢此时,一白胡老僧身着青袍而过,见此惨剧,站于一旁念经超度。李将军顿生出家之心,遂欲随此老僧四处云游,然而此老僧见他一脸戾气,摇头说道:“祸由你生,亦应由你来止。”然后也不超度,飘然而去。
李将军顿悟,于是独自返家,了却俗间事,在此地盖一小庙,出家为僧。家人追随其至此,一大家族人在此地掩埋了众人尸骨,开荒种地,成为一世外桃源。自称此地为李家凹子。
数年后,一人来到李家凹子,就要见李将军,李将军不理俗事多年,已经淡忘旧交,遂欲打发其离去,然而此人竟自称欧阳,李将军遂将其邀至庙内,那一夜,庙内的灯光亮了一晚,第二日,李将军派出自己的三个下辈亲戚的孩童,尾随欧阳将军而去,并在凹子口埋了一面铜镜,连着念经数夜。面容竟在数天之内憔悴很多,众人皆不知何事。只知事关重大。
过后数十年,李将军病危,弥留之际,将一物交于其后辈,那是一口古色古香的小盒子。且谆谆教诲,不可随意使用,但若有异事发生,可用其应急。李将军逝去,后几十年平平安安,已经没有人再去留意曾经的这段往事。
直到那天青头的死,引来一连串的恐怖的事情,阴阳师傅才想起这件祖传之物。但是,事情又出了叉子,一切都不像李将军预料的那样,只因为当时欧阳告诉李将军时漏掉了一件事情,而正是这件事情,导致了后来死伤十几条人命,两位师傅命丧黄泉。
欧阳将军带兵打仗的时候,随身带一小妾,此小妾貌美如花,当初是欧阳将军在当地镜子店相识。欧阳将军为了讨她喜欢,买下了这个镜子店的两面镇店之镜——两面古镜做为聘礼,希望她可以嫁给自己。这个女子因为老卖镜子,而且天生又喜欢照镜子,人都称她为阿镜,阿镜出生贫苦,自己可以离开这个镜子店,当然愿意了,而且欧阳将军素来宽厚待人。于是,二人则日便准备成亲。
成亲之日,来一老道,在喜堂上声称,新娘子名字不好,镜,易碎易折,且为照人之物,多有邪气,希望新娘子可以改掉这个名字,但是欧阳将军戎马倥偬数十载,生死关口也闯了无数次。没当回事,于是阿镜就随了欧阳将军。此后过了数年,白朗起义,欧阳出征,遂带了这个小妾随队伍而去。
欧阳将军有一子,此子竟是一个绝世情种,在欧阳将军见到阿镜之前,此子已对阿镜倾慕已久,然而事出突然,欧阳将军突然的求婚让阿镜竟然成了他的母亲,虽然岁数相仿,但是却差了整整一辈。于是他整日借酒浇愁,不肯归家,只因家中有自己的母亲,而她却正是他日思夜想之人,这种愁肠真是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