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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姑娘面善,像是旧人之女

    “娘…娘……您不要吓我……”

    乔樱儿连连摇头,眼泪簌簌,不敢听下去。

    乔母却像是没有看见她的恐惧,声音愈发用力,脖颈间暴起青筋:“等我死了,你爹爹知道与赵家无缘,定会随便找个莽夫打发你嫁出去,若、若你认命了,你这一辈子就完了!记住——”乔母瞪着双目,“你只有靠郡主!让郡主放了你兄长——你们兄妹俩一定要互相扶持,记住了吗!娘只能用死再帮你一次——”

    “不!不……不要!樱儿什么都不要!只要娘!”

    乔樱儿哭得止不住抽咽。

    乔母握着她手的力道放轻了些,眼底的光亮愈发刺眼:“不……你该要的……本来就该是你的……不要像我——”

    她眼神僵硬的从乔樱儿面上移开,死死盯着门口,忽然暴怒吼叫,声音尖锐高亢:“这日子我早就过够了!如今——如今舍了去倒也干净!我这一辈——彻底成了笑话!活得没一日顺心……”她猛地抽出手,向着半空用力抓去,愤恨叫道:“爹——娘——你们把我嫁入乔家这虎狼窝里、嫁给乔家的混账畜牲——把绾黄害死——”

    乔樱儿从未见娘亲如此骇人失态。

    跪在地上的婆子也是吓得一脸煞白。

    “娘您别吓樱——”

    还未说话,那高抬抓去的手猛地砸落。

    乔樱儿脑袋一片空白。

    怔怔地涌出眼泪。

    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而门外涌来几人的脚步声,两个小厮直接闯了进来,把乔樱儿挤开,上前一探鼻息,说了句人死了,然后就要把人裹在席子里就要抬出去。

    乔樱儿这才反应过来,发了疯似的冲上去:“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把我娘带去哪儿!”

    小厮一把扯开她,皮笑肉不笑的佯装恭敬:“好让小姐知道,如今姨娘正怀着胎,怕有冲撞不得办丧事,得当日直接抬出去埋了。”

    乔樱儿怒目而视,嗓音嘶哑:“放肆!我娘是乔家三媒六娉进来的夫人,理当——”

    “哎哟,小姐不知道啊?”

    小厮嗤笑了声。

    乔樱儿愣了下:“什、什么?”

    “老爷昨夜已经写了休书,吩咐我们人一断气就往外送。”

    “不、不可能……”

    乔樱儿喃喃自语一句,仿佛她的天都塌了。

    小厮却不再管她,抬着席子直接出门去。

    乔樱儿在后面追赶,又被院子里的婆子拦住,锁回她的房间里,隔着门,传来婆子的声音:“姑娘快别哭了,两个月后就要出嫁了,听说是去个富商家里当姨娘,一应嫁衣、喜被都还没准备好,与其有精神哭哭啼啼,不如快些做点针线活,免得让婆家笑话!”

    乔樱儿扑到门口,拍打着门:“我要见爹爹!爹爹要让我见谁!你们骗人!我要见母亲——让我见母亲——母亲不会不管我……”

    可门外,无人理会她。

    乔樱儿沿着门板,无力跌滑下去。

    明明一日前,她还是乔家大小姐,是禾阳郡主的义女,为何……

    为何短短一日,就变成了这样?

    娘死了……

    爹爹还要把她嫁出去做妾……

    不、不——

    她不甘心!

    母亲、母亲绝不会不管她的!

    她还有母亲!

    *

    清竹苑中。

    锦鸢在屋子写完了十张大字,连竹摇趴在外头窗子上看她都没发现,竹摇冲她一笑,让她把写的字拿来看。

    锦鸢也不扭捏,走到窗口,拿给她看。

    拨云从外面回来,臂弯里挎着一个巴掌大的竹篮,里头装了好些新鲜的花,才一回来,就看见两个姑娘隔着墙,一里一外凑在一起看字。

    瞧着有趣。

    拨云也走上前去,笑吟吟道:“在看什么呢。”

    竹摇哎呀了声,连忙半掩了道:“快别看了,不然这人又要说头疼了。”

    锦鸢掩唇笑。

    拨云取了两朵花出来,一朵簪在竹摇头上,“多谢你心疼我,给你一朵最好看的。”另一朵想替锦鸢簪上,轻轻呀了声,眨着眼,唇边含笑道,“原是头上已经有两朵花儿戴了,自然就不稀罕我手上这一朵了。”

    锦鸢一时有些不解,“哪里有两朵?”

    说着还抬头摸去。

    竹摇瞧了眼她的发簪,先想明白了拨云话里的意思。

    偏锦鸢慢了两拍,等摸到了头上那支南红玉兰簪后才明白过来,登时脸都红了,跺了下脚:“连你也来打趣我!”

    拨云后退半步,摇头笑着道:“我这哪里是打趣,分明是大实话——”

    锦鸢臊红了脸,把纸往竹摇怀里一塞,从屋子里绕出去就要打她,跑了两圈,皆是香汗淋漓,又一起坐在廊下擦汗歇息。

    拨云才又问她们刚才在看什么。

    锦鸢接了她的花,就不同她计较了,回道:“在看我写的大字。”

    拨云凑过来,“我看看。”

    粗粗翻了遍后,笑了一声,这会儿又不拿她玩笑了,安慰了一声:“不碍事,我那会儿写的还要丑些,再多写写会好看的,这才写了几日。”

    锦鸢把大字叠了起来,面颊微红,柔声道:“你说的是。”

    竹摇也道:“她虽没学成,但是方才那两句话说的没错。不过还有一句,她没告诉你。不怕写的丑,就怕——”还故意拖长了音,摇头晃脑,卖弄关子。

    拨云&锦鸢好奇:“就怕什么?”

    竹摇眯眼笑,“就怕不肯写,像她——”葱白似的指尖轻轻一点,隔空点在了拨云身上,笑的肩都在颤。

    拨云叉腰,“好啊,姑娘!戴了我的花,还说我的坏话,看我今儿不揭了你的皮!”

    又换成她们二人你追我赶。

    锦鸢被她们隔在中间,也笑的喘不上气。

    轻快的笑声洒满廊下。

    午后,姚嬷嬷同拨云去库房盘点秋日里要搬出来的器皿、屏风、一应装饰,竹摇和锦鸢,还有一个拨来的针线婆子在院里的树荫下缝制赵非荀的秋衣。

    锦鸢做绣活精细又认真。

    针线婆子连连看了她好几眼。

    起先竹摇只当是她也好奇姑娘的容貌、性子如何,后来隐隐发现有些不对,笑着作随口一问:“你这婆子来做针线也就罢了,怎么总瞅着我们家姑娘,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锦鸢看向婆子。

    婆子先是告了个饶,视线又绕回锦鸢身上,眼神带着探究:“是我瞧着姑娘面善,像是旧人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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