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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难怪母亲不疼她…

    拨云看着锦鸢面上也有诧异,先一步开口问了:“姑娘认识她?”

    锦鸢仔细看了眼面前的婆子,实在是面生,便摇了头:“不认得。”

    婆子见她摇头,反而笑了,说了句姑娘不认得婆子也正常,倒是说的锦鸢、拨云都有些迷糊。

    只听婆子继续说道:“你娘是不是姓锦,名垚娘的?十多年前…快二十年前了吧,你娘就住我男人家对门,怀身大肚的,说家里的汉子早早没了,我们街坊邻里的时常去搭把手,后来生了个女儿,刚出了月子的一个雨夜,垚娘抱着个女婴上门来说要搬走了,来同我们告别,问她去哪儿也不说,我们担心她孤儿寡母的怕是遇上什么事了,留她在家里住一晚,天好了再走也不肯,之后就再没有音讯了。”婆子说完后,念了句阿弥陀佛,道:“如今见了姑娘,听竹摇姑娘叫你锦鸢,这姓可不常见,你又同你娘生的实在相像,看着年龄也和那会儿的女娃娃差不多,这才敢问姑娘一声,不知垚娘如今可好?”

    婆子是个快嘴爽利人。

    一通把事情说明白了。

    这会儿正笑吟吟地看着锦鸢,等她说垚娘的安好。

    锦鸢的面色却逐渐发白,她心口乱跳。

    婆子说的名字、年龄都对的上。

    可有一桩最重要的事情没对上。

    避开了婆子的视线,低头做着手上的针线,说道:“您认错人了,我是随了父亲姓的,我母亲也不姓锦,况且,世间哪有子女跟着娘亲姓的理。”

    婆子似乎不肯信。

    “可——”

    竹摇是粗中有细的性子,察觉出锦鸢的不对劲来,出声打断婆子的话:“我们姑娘既然说了不是那就不是,叫您是来是替做主子做衣裳的,拉着姑娘闲话家里长短像什么样子,快快住嘴罢!”

    她是清竹苑里的大丫鬟,有几分体面。

    又是这个利嘴的性子,婆子知道再说下去要惹她不快了,赔了个罪。

    心里头却不信自己认错了人,回家后问问家里男人去,锦这个姓可是少见的,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锦鸢一下午频频走神,针尖在指肚子上扎了好几次,幸好没让婆子看出来,倒是竹摇察觉,问是不是累了,让她回屋里歇会儿。

    锦鸢怕再待下去不妥,也没推辞,躲回屋里去。

    她坐在铜镜前,用力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也盼着是婆子记错了,可她说得出母亲的名字,甚至知道母亲姓锦,她和小蝶都没有跟着爹爹姓,是因爹爹说,他家中已无人,也不在意随不随他的姓氏,母亲的锦字,女孩儿叫起来更好听些。

    外人却只当是爹爹姓锦,叫母亲只唤垚娘。

    这些是家里人才知道的事情。

    那便是婆子没有胡说。

    按着婆子的说法,当年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生父却不是爹爹。

    她不甘心,眼泪徐徐滑落。

    从她记事起,爹爹就是爹爹,母亲对她严苛,也不太亲近她,可爹爹疼她,将她驮在背上,她的第一朵绒花,就是爹爹买给她的。

    她也一直以为,母亲不喜欢她,更偏爱小蝶,是因她不如小妹可爱。

    就像父母都说孩子是手心手背,可手背靠骨,只有一层皮,掌心才都是柔软的掌心肉。

    她盯着铜镜里自己的脸,怎么也寻不出和爹爹像的一处来。

    原来……

    原来是因为……她根本不是爹爹的孩子。

    难怪啊…

    难怪母亲不疼她,更疼小蝶…

    难怪、难怪爹爹怕她做外室的事情耽误了小蝶……

    她抬起手想要抹干眼泪,眼泪却越淌越多。

    透过模糊眼泪,看着铜镜里满面泪痕的自己,忽然生出一分恼怒来,抬手把铜镜上的盖布掀了下来,彻底挡住。

    到了傍晚,赵非荀从外回来。

    进主屋更衣洗漱后,外间支起张桌子,几个小厮、丫鬟陆续上菜后退出去,只留下锦鸢一人在旁边伺候席面。

    赵非荀落座,她净了手,正要拿筷子布菜,才走到赵非荀身边,冷不防被他捉住了手腕。

    外间的烛火明亮,再加上赵非荀眼力过人,一眼就看见了她指腹上扎出来的几个血点,随口问了一句:“手怎么了。”

    锦鸢动了下,没扯回手。

    她垂首,语气温顺柔软,答道:“做针线时不小心扎的。”

    晕黄的烛光落在她的面颊,女子面颊温润似玉,眉睫低垂,肩头微微拢紧,生出几分柔怯之意。

    赵非荀的目光落在她的面上。

    又抬起手要贴近她的脸。

    锦鸢心虚,没忍住避开了下,就被男人发现了她眼角的一点痕迹,拽着她手的手腕用力,把人扯到了怀里坐着。

    “大、大公子…”她不敢挣扎,垂着头劝道:“该用膳了…”

    夏季夜里的暑气略降下些,屋子里也放着座冰鉴,锦鸢站了会儿身上就有些发凉,但赵非荀怀里的温度却不低,热的她心跳缓缓加速。

    低垂的眼睫也不安的微微抖着。

    赵非荀抬起她脸,就着烛火仔细看了眼,语气低沉,“哭过了?又是因什么事,嗯?”

    锦鸢不敢与他对视,细声细气回道:“是、是被沙子迷了眼。”

    赵非荀呵了声,轻而易举就看穿了她拙劣的掩饰,却没有戳穿她,继续问她:“这个时节院子里起沙风?倒是罕见,还是你外头逛去了?”

    锦鸢胡乱点了头:“是…”说完后才想今日自己没有出门,一旦他再问旁人,这个谎言太容易露馅了,连忙摇头,“没,没有出门,是在院子里迷了下眼睛。”

    赵非荀嗯了声。

    指腹在她眼梢拂过,两指指腹拈了下,“还用了粉?”

    “是。”她答话的声音愈发的轻,“怕在大公子面前不雅。”

    不雅?

    赵非荀扫过她窘迫发红的面颊,眼底生出一丝笑。

    红了眼睛就算不雅?

    这小丫鬟在他面前不知哭过多少次,失态几回了。

    赵非荀难得心情不错,明知她有所遮掩,但也没有追究下去,想着明日再问院里的人,今日小丫鬟见了谁,说了什么话,没必要非逼着小丫鬟再怕他。

    赵非荀松了手,在她后背拍了下,“还不起来?”

    看她手忙脚乱的模样,他唇角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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