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门口,敲开院门,店小二开了门,对二人道:“两位少侠这身打扮急匆匆地出了门,没什么事吧?”李浩洋尴尬一笑,道:“没,没事!”说完,便快步上了楼。
回到屋中,两人将刀剑置于方桌上,凌云担心再次遭贼,便将布袋藏入了枕头底下,坐在床沿上对李浩洋说道:“洋哥,你刚才那模样,可真有几分大侠的风采,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浩洋倒了杯水递给凌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与凌云并排坐在床沿上,双手撑着床沿,抬头看着房梁,吐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看着那几名守卫腰上都别着刀呢,我心里可紧张了,若是万一与他们起了冲突,那可有咱俩好看的了!”
凌云听了,差点儿一口水喷了出来,他咳嗽了几声,忍着笑意说道:“洋哥,我当时可是怎么跑都想好了,可见你那个样子,还以为你吃定他们了呢!”李浩洋说道:“诶,不说这个了,方才你听到他俩说的话没?这城外竟然有猛虎!”
凌云淡淡地说道:“嗯,听到了,怎么了?”李浩洋说道:“咱们那小山村平日里都不曾见到过什么猛兽,这偌大的金陵城,四处也都是粮田,怎么就会有老虎出没呢?”凌云不以为然道:“嗨,管它呢,咱们又不出城!”李浩洋心想,也对,便不再说什么了。
此时外头传来几声敲门声,李浩洋起身开了门,店小二端着茶水点心站在门口,见了李浩洋道:“两位客官,还没吃过宵夜吧?这是小店给二位准备的茶水点心,给二位垫垫肚子!”
李浩洋侧身让出道来,说道:“进来吧!”说着,小二便进了屋里。李浩洋顺手将桌上的刀剑拿起,挂到了墙上。店小二将茶水点心摆放在桌上,又收起桌上用过的茶壶和水杯,说道:“二位少侠请慢用!”说着,便转身出了门。
店小二回过身来,正要关门,李浩洋问道:“且慢,小哥,以往这城外头出现过猛兽吗?”小二道:“这城外头都是些粮田菜地,无处藏身的,倒是常有野猪黄大仙什么的出没,若说是虎豹之类的猛兽啊,倒是从未听过,远处那些山林中倒是有不少,所以这太阳下山以后啊,城中都是要关门禁止外出的。”
李浩洋听了,哦了一声,说道:“那有劳小哥了!”小二道:“没事儿!”说完,便关上房门离去了。
李浩洋对凌云道:“凌云,饿了吧?来吃些点心填填肚子!”凌云翻身坐起道:“洋哥,还吃什么点心啊,不是说好了,今晚到那醉仙楼去吃些好的,这银子也追回来了,咱们换身衣服就去吧!”李浩洋塞了块糕点进嘴里道:“今日有些累了,明日再去吧。”
凌云自己确实也是有些累了,听李浩洋这么一说,又直直地倒头睡了下去,闭上了眼睛。李浩洋见状,说道:“诶诶诶,别躺下啊,起来,这点心太好吃了,快来尝尝!”凌云闭着眼睛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来到桌前,李浩洋塞了块糕点在他嘴里,凌云突然眼睛瞪圆了,嘿,果然非常好吃。
两人围着坐下来,三两下便将三碟子点心给吃了个精光,这点儿点心哪够他们两个吃的,肚子依然饿得咕咕叫,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买些吃的,却听见楼下有小贩吆喝着卖白面馒头,便索性喊了上来,要了八个大白馒头,简单吃了顿,便仰头呼呼睡了。
次日,已经日上三竿了,凌云仍在呼呼大睡,李浩洋则吃过了小二送来的早点茶水,坐在桌前发着呆,突然,屋外隐约传来一片嘈杂声,李浩洋起身拉开房门,朝外面望去,却被前排的房子挡住了,看不到远处,只听得城门方向有人群聚集的嘈杂声,李浩洋回到屋内,将凌云拍醒,说道:“凌云,快起来,外面好像发生什么事了!”
凌云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说道:“哎呀,洋哥,这金陵城这么大,城中兴许每日都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咱们哪有精神理会那许多!”李浩洋道:“行行行,不去,你快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去洗把脸吃些早点,一会咱们出去外头转转。”
凌云依旧是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早已准备好的热水盆前。那水还有些余温,便凑合着简单洗漱了一番,坐在桌前吃起了早点。
李浩洋依旧忍不住好奇,则来到楼下,唤来店小二,问道:“小哥,这外头发生什么事了?”店小二说道:“嗨,我也是听卖豆腐的小贩说起,也不知哪里来的老汉,昨儿夜里,在城外林子里被野兽咬死了,半个脖子都没了,这脑袋滴溜溜吊在脖子上,今儿一早被进山砍柴的人见到,七手八脚给抬了回来,摆在那南门口让这金陵城的人去认领,到现在也没人认得,可怜呐!”
李浩洋嘀咕道:“这昨晚才听那黑衣人说遇到了老虎,今日便有人被野兽咬死了,看来这金陵城外头确实不安全啊。
想到这儿,李浩洋又对店小二问道:“小哥,这外面山林中既有野兽出没,为何这城中无人前去猎杀?”
店小二说道:“怎么没有,这城外头就有几户猎户常年在山林中狩猎,可也打不干净啊,山野之中有些个野兽再正常不过了,再说了,猎户们也只是以狩猎谋生,混口饭吃,犯不着冒那险,能避则避。这城里人啊,也都各自有自己的营生,平日里也少有人到那山林子里去,白天在外头也遇不到什么野兽,也就没人在意了。”
李浩洋听了,觉得颇有道理,镇子上的老人平日里也常说,这人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须得与那山中野兽、水中鱼虾和睦相处,便是遇着猛兽,若非招惹上了,也是远远避开为好。
别了店小二,李浩洋回到房中,此时凌云也已吃完了早点,换上了昨日买来的那件浅蓝色的长裳,正自顾自地欣赏着自己这身打扮。
见李浩洋进来,凌云兴奋地对李浩洋说道:“洋哥,你看,这身长裳怎么样?”李浩洋故作惊叹道:“哇!凌云,你换上这身长裳,像极了那江湖中的侠士,又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呢!”
凌云开心又尴尬地笑了笑,从布包中翻出那件黑色带纹饰的长裳,递到李浩洋面前道:“洋哥,你也快穿上看看。”
李浩洋换上那件长裳,从里屋走了出来,凌云惊叹道:“哇!洋哥,这衣服可太适合你了,你这身打扮可真像是个绝世高手!”
李浩洋心中也很是高兴,自顾自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对凌云说道:“凌云啊,咱们从小到大可没敢想有一天能穿上这么好的衣服,如今这样子,真像做梦一样。”
凌云说道:“洋哥,你说,就咱俩这身打扮,这要再在这城中走动,看谁还笑话咱们像叫花子!”李浩洋也笑道:“那是,今日中午咱们就去那醉仙楼,让那店小二瞧瞧!”刚说完,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过,凌云,洋哥还是那句话,咱们都是穷苦人家出生,如今得了这意外之财,可不能忘了本,咱这身打扮糊弄得了一时,可过不了一世,往后若是想在这金陵城立足,还是得学门手艺,找个活计才是。”
凌云点头道:“洋哥,我明白,咱们先在这城中玩上几天,到时候再去找大苗和她外公,看看能不能给咱俩推介推介。”李浩洋道:“你说得对,管他呢,咱们先玩上几天再说!”凌云道:“走,外头逛逛去!”
凌云将银票贴身藏入怀中,又从布袋中取出银锭,分出一半交到了李浩洋手中。
两人将银锭都藏入怀中,然后各自取了刀剑,戴上草帽,一前一后走出房门,将门锁上,下得楼来。
店小二见他二人这身模样,一时竟没有认出来,李浩洋摘下草帽看着他,店小二惊叹道:“小哥我没看错,二位客官果然不是寻常人等,就凭您二位这身打扮,便是那城主来了,也要输些气势!”李浩洋没有理会他的奉承,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携着凌云出了客栈。
两人出了客栈,直奔那醉仙楼而去,想着先预定些酒菜再四处转转,没成想,这刚来到醉仙楼门口,又撞见了前日看低他俩的那个店小二。
店小二一时间也没认他俩出来,见两人这番模样,脸上像是开了花一样,惹得他俩心中一阵恶心。
他们正要进门,却听得城门口有人哭喊着:“造孽啊!这可让我怎么活啊,二叔喂,你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竟落得这等下场!”
听这声音,哭得撕心裂肺,悲痛欲绝,好不凄惨,渐渐也有些路人被这哭喊声吸引,围了过去。
李浩洋听了心中不免起了怜悯之心,他对凌云道:“凌云,听这哭声,那人怪可怜的,咱们过去看看吧!”
凌云听了那凄厉的哭声,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可怜的身世,也不免生了恻隐之心,便点头道:“走,看看去。”
两人来到城门附近,那哭喊之人见有人靠近,便微微收住了哭声,抬起头看了过来。离家远和凌云朝那人定睛一看,同时在距离那人一丈左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见到这人的面孔,凌云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竟变得有些许欣喜,他快走两步到那人面前说道:“哟,这不是偷我银子的小贼吗?”
原来跪坐在地上的这人正是昨日夜里偷了凌云银两的黑衣人,那黑衣人也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两人,脸皮抽搐了几下,转而又放声痛哭说道:“活不了咯,老天爷嘞,你不长眼哟,让我二狗遭了这等厄运啊!”说完,又痛哭流涕起来。
李浩洋咳嗽两声,上前将凌云拉了回来,轻声道:“凌云,我爹从小教我说,莫笑他人苦,你我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我看他也怪可怜的,哭得如此伤心,想必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咱们先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吧!”
凌云听了李浩洋的话,也收起了脸上有些戏谑的表情,点了点头。
李浩洋走上前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我本无恩怨,昨日之事就当是场误会,今日你再次哭得如此凄惨,想必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那黑衣人指着面前白布遮盖的位置道:“两位大侠,这白布盖着的,是小人的二叔!”说到这儿,李浩洋与凌云两人这才注意到,那黑衣人眼前摆着的,竟是一具尸体。
他俩本能地往后挪了一步,黑衣人接着道:“小人乃是南门外山村中人,姓王,名叫二狗。前几日,我二叔从北边老家前来投奔我家,谁料想,昨日夜里经过那处山林,竟路遇猛虎,横尸在了那山野之中,若不是被樵夫遇见,怕是连个尸骨也不能留下了。如今二叔横尸在此,我却连个买棺木的钱也拿不出来。”说完,这人便又开始抽泣起来。
李浩洋想起今日早上从店小二那儿打听来的消息,想必死者便是同一个人了,看那黑衣人面相,虽有些贼眉鼠眼的,也不似那大奸大恶之人,如今他遭此大难,却也是个可怜之人了。
李浩洋拉了拉凌云衣袖,轻声道:“凌云,我看这人确实是怪可怜的,要不咱们帮帮他吧?”凌云点了点头道:“嗯,反正咱们那些银两也是捡来的,就给他一点儿,让他把他二叔安葬了。”
李浩洋从怀中取了一锭银子,递到那黑衣人面前,道:“小哥,这五两银子你拿去,给你二叔买副棺木,好好给安葬了吧。”
黑衣人看着他手中的银子,愣了一下,很快便直起身,双手接过了银子,接着,又结结实实地给他二人磕了三个头,带着哭腔道:“两位少侠不计前嫌,还送小的银两安葬我二叔,如此大恩大德,我李二狗没齿难忘!”
周围的群众见了,也都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有人感叹那黑衣人命苦,有人夸赞李浩洋和凌云心善,他俩听在耳中却都没当回事。
李浩洋伸手将黑衣人扶起,说道“小哥不必如此,快起来!”凌云也接着说道:“是啊,快去将你二叔安葬了吧,一会儿该臭了!”
这话一说出口,凌云马上意识说错话了,急用手轻轻捂了捂嘴,李浩洋用无奈的眼神看了眼凌云,转头对黑衣人说道:“小兄弟,别误会啊,他的意思是让你二叔早些入土为安!”
黑衣人尴尬地笑了笑,李浩洋道:“行了,别愣着了,快去吧!”黑衣人点头哈腰急忙一边说着:“是是是!”一边弯腰提起了地上的担架,拖着那死尸朝城外走去。
李浩洋目送他离开,转过身对凌云道:“咱们走吧。”凌云说道:“嗯,洋哥,走,看看那醉仙楼有什么稀奇玩意儿。”
告别了黑衣人,两人朝着那醉仙楼走去,那店小二仍杵在门前等着他俩。
想必是这会儿刚吃过早饭,难得有客人光顾,店小二便干脆一直等着他俩回来,这会儿见这两人直奔醉仙楼而来,远远地便迎了上去,点头哈腰说道:“二位客官,小的已在楼上雅座为二位准备好了茶点,请二位客官上楼品尝!”
李浩洋和凌云都没有理会他,脚步不停,从他身旁绕了过去,那店小二急忙小跑着跟了过去。
两人直接进到店里,这时辰,店里稀稀疏疏地坐着几个客人。凌云和李浩洋顺着木梯来到二楼,在小二的指引下来到了那间雅座。果然那雅间的桌上已经摆好了各类点心、应季水果和几样特色小菜,中间还摆了两壶酒。
凌云朝里靠着窗口坐下,李浩洋则在凌云对面入了座,两人将草帽和刀剑一一取下,放在了一旁,抬头冲着店小二抿嘴一笑。那店小二看着两人干净又精致的脸,一时竟也没认出来,凌云问道:“怎么?才过了一天,就不认识我们了?”
听凌云这么一问,那店小二有些懵,他看着凌云,又看了一眼李浩洋,转头又看向了一旁的刀剑,突然腿都软了,颤颤巍巍说道:“二位爷,小的狗眼看人低,昨日瞎了眼冒犯了二位爷,还请二位爷莫要怪罪!”
李浩洋和凌云毕竟也是穷苦出身,只是最近发了笔横财,自知并没有高人一等,尤其见不得穷人受欺辱,想到这店小二常年在这奢华的酒楼中忙活,接触的人想必非富即贵,若是能从他口中问出些事情来倒是很不错。
于是,李浩洋起身扶店小二坐在桌旁椅子上,说道:“老哥,来,坐着说话!”随后,自己也重新坐了下来。
李浩洋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店小二,问道:“敢问老哥如何称呼?”那店小二回道:“两位客官,小人姓牛,贱名始贵,乃城东桃园村人士,两位管我叫始贵就好了!”
凌云听了,小声嘀咕了一声:“牛屎贵!”接着,“噗呲”一声,差点笑出来声,李浩洋也强忍着笑意,整了整仪容,接着说道:“我兄弟两人打西边远道而来,对这城中之事所知甚少,有劳老哥为我俩说说?”店小二见他二人竟如此客气,于是说道:“客官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小人但凡知道的,不敢有半点隐瞒!”
李浩洋问道:“我兄弟二人初来乍到,若想在这城中立足,不知要做些什么?”店小二有些诧异道:“看两位这身打扮,想必定是江湖名门出身,既是江湖中人,想在这城中立足,岂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凌云开口道:“老哥,我俩就是想问问你,在这城中做什么能赚多些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