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些呢?”周御史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沓证据,说道:“这上面记载的都是夏丞相名下所拥有的房产,包括京城本地和京城周边的城镇,共有房产三十七处,敢问夏丞相,如果你是清白为官的,单凭你每月领的俸禄能买得起三十多处房产?”
百官纷纷凑上来看,都不禁被吓了一跳,果真是夏丞相的房产啊,并且这些房产所在地都是京城最好的地段,一处少说都要好几十万,这加起来得有多少银子啊?
夏丞相脸色更加黑了,早已隐隐察觉到周御史今天是有备而来,连证据都准备得这么齐全,但想到自己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心中稍安,他可是皇上的心腹,就算被查出来了,皇上也不会真的定他的罪的,于是夏丞相仍然死鸭子嘴硬道:“老夫在朝为官少说也有三十多年了,难道就没有一点积蓄?周大人以此来说事,似乎不能证明什么吧?”
“夏丞相每个月的俸禄不过五百两银子加五十担米,除去丞相府的花销,一年能攒下多少银子?况且夏丞相在当上丞相之前,俸禄可没那么高。”周大人说道,“就算这些房产是你用积蓄所得银子买的,那么这些金银珠宝又该如何解释?”
周大人再次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折子,把折子摊开,长长的折子垂到了地上,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了丞相府的“小金库”里记载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各种各样的名贵玉石、古董字画,加起来价值连城。
百官们这回算是大开眼界了,细细数着折子上的珍奇古玩,发现有许多现已绝迹的古董字画都出现在了上面,这其中的价值当真是无可估量。
夏丞相见连这个都被人查出来了,脸色这才微微有些苍白了,他做得极其隐秘,一般人是绝对查不到的,难道周御史背后还有一个大人物,并且那个大人物早就盯上了他?
隐隐猜到那人是谁,夏丞相终于心慌了。
周御史把房产的证据和折子呈了上去,皇上细细地看了,脸色也愈发阴沉。
他早就知道夏丞相贪污,却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毕竟他手底下的这些臣子没几个是干净的,但是他没想到夏丞相已经猖獗到这个地步了,不但收受贿赂,还私自截取贡品。
每年江南织造坊上贡的上品丝绸有三分之一入了丞相府的“小金库”,各地官员送进京城的古董古玩,最好的也被夏丞相先一步拿走,更别说什么钱粮米面了,只要是能贪的,无一不被他贪了个遍,那折子上面记载的各类珍宝的价值加起来都快抵得上国库了!
重重地把折子往龙案上一甩,发出了“砰”的一声音,皇上龙颜大怒道:“夏丞相,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夏丞相被吓得立即跪了下来,开口求情道:“皇上,臣一时糊涂昏了头,臣知道错了,求皇上开恩!”
皇上的脸色仍是很难看,若是小贪小贿,他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这可是大贪,要他如何开恩?再这种纵容下去,恐怕国库都要被他掏空了。
“皇上,臣以为夏丞相身为百官之首,却没有为百官树立良好风尚,反而带头徇私舞弊,贪赃枉法,实在是罪不可赦,望皇上严加惩罚,正我朝纲!”周御史义正言辞道,字字掷地有声。
不少具有正义感的官员们纷纷出来附议,慷慨激昂地陈述夏丞相平时欺上瞒下的罪行,朝堂上一时热闹起来。
树倒猢狲散,那些平日里巴结奉承夏丞相的官员们眼看夏丞相就要倒台了,都害怕牵连到自己,哪里还敢替他说话,有些人为了撇清关系,甚至还反过来揭露夏丞相的罪行。
夏丞相知道自己今天罪行败露无疑了,但还是想保住自己一命,连忙磕头道:“皇上,臣愿意将所有家产充归国库,并愿意辞去丞相之位贬为庶民,只求皇上法外开恩,饶臣一命。”
周御史冷哼了一声,说道:“夏丞相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贪污贿赂轻则关押大牢,重则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夏丞相贪污的数额如此之大,按照我朝律法应当诛九族的……”
夏丞相闻言心中愈发寒凉,脸色煞白地看着皇上道:“臣为相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皇上念在君臣之情的份上,饶过臣吧……”
皇上重重叹了一口气,事实和证据都摆在眼前,还是在文武百官面前,要他如何开恩?
“夏丞相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皇上是公私不分的昏君吗?”周御史面色更加严厉道,“皇上如此圣明,怎么可能为了私情而纵容你逍遥法外?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皇上为了你破坏法例,岂不是要成为受人唾骂的昏君?想不到你不但贪赃枉法,还怀了这样歹毒的心思,想陷皇上于不义……”
周御史声如洪钟,使得金銮殿外几十米远都能听到,不少路过的宫女太监们听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凤祥宫中。
凤祥宫是皇后的寝宫,但夏浅浅已经在此居住了几日了。
自从被当选为太子妃后,夏浅浅便被接进了皇宫,由嬷嬷教习宫廷礼仪,这几天她的心情都很低落,此刻听到外面的宫女太监们在谈论夏丞相被弹劾了的消息,更是大惊。
“到底怎么回事?”夏浅浅冷声问道。
蹲在宫门口偷懒闲聊的宫女太监们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见是夏浅浅,更是立即噤了声。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夏浅浅脸色愈发难看,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大声问道。
其中一个太监这才垂着头把刚才路过金銮殿时听到的说了出来,夏浅浅脸色瞬间煞白了。
爹出事了?还有可能株连九族?
夏浅浅来不及多想,连忙跑出了凤祥宫。
宫女太监们似乎从来没见过夏浅浅这般失态的模样,惊呼道:“夏小姐,你去哪里?”
夏浅浅仿佛没听到身后的声音般,头也不回,直接往宫门的方向跑去了。
向来识书达理、端庄自持的丞相府大小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这么失态,而夏浅浅不知道的是,这一切于她而言仅仅只是开始。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