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迎了杨铮和徐牧云进府。
踏入庭院,院道是由整齐的石板铺就,打扫得没有一张落叶。
中央,一座玲珑假山屹立。
假山上藤蔓蜿蜒,也修得整整齐齐。
主屋坐南朝北,飞檐斗拱,气势不凡。
隔着假山,杨铮等人远远的,听到一阵斥骂声。
“哼,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又一夜宿醉归来,还不如不回来!”
是一男性老者声音,似乎很愤怒。
“站住,我在跟你说话呢,你也该收敛收敛了,你自己死了也好,但别拖累了整个员外府。”
杨铮等人转过假山。
便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六旬老者,在训斥那个二少爷。
那老者,一身锦衣绸缎,身体微微发福,正气得胡须直扬。
“我陈家,没有这么放浪形骸的人……”
正在此时。
一个着装富态,约为四十年纪妇人快步走过来。
“行了,老爷,孩子还这么小,贪玩点,在所难免,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她转身对二少爷,心痛道:“儿啊,你精神这么憔悴,赶快去休息,一会我让下人给你顿莲子汤。”
“这是员外和夫人吧?”杨铮淡淡问。
“是的!”大少爷有点不好意思,府里争吵,被外人看到。
夫人来维护,陈员外似乎气势一下子低了许多,“你这样宠他,实际上是纵容他。”
“哼,我崔家的子孙,我的儿子,我想怎么宠就怎么宠,能纵容到哪里去?不过是玩乐一下,又如何?”
陈夫人直接朝陈员外斥道。
陈员外脸上现出怒气,不过,最终并没有与陈夫人争辩。
二少爷得其母相护,脱身后,甩手就往府内走去。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过去照顾二少爷?”陈夫人斥了一句身边一小丫鬟。
“是,是,夫人!”那小丫鬟赶紧朝二少爷追去。
……
再说院外,高厉行自不能进入员外府。
看到杨铮等人进去后。
他张目四顾。
忽然看到东面院外墙边一棵大树,高于院墙。
他马上朝那棵大树走过去。
到了树根,咬咬牙,就往树上爬去。
待上到半空,依着两根树干,半蹲半站立。
这个位置,趁着些树叶,院中人没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到他。
而他却可以将院中情景,看个清楚。
他目光在院子环了一圈。
很快,就看到了杨铮和徐牧云。
……
员外府内。
杨铮冷淡地看着眼前争吵的一幕。
家有如此“慈母”,必生妖孽。
陈夫人一出声,陈员外声音就低了下去。
两口子,如此教子育女,怎有效果?
“这个陈员外,是一个妻管严,他夫人一说话,他什么也不敢说了,不过也是,他夫人可以姓崔呢,能不强势吗。”
徐牧云一旁嘻了一声,小声说道。
杨铮心里却摇了摇头。
未必啊。
他的观颜察色,捕捉人心,何等犀利。
刚才,杨铮就看到陈员外表面似乎日常的顺从,但他看向陈夫人时,眼神中,极隐秘的一闪而过的隐忍和怨恨。
大少爷将杨铮两人,带到陈员外前,先是恭敬道,“父亲,这是来查案的捕快。”
“六扇门杨铮,我的同僚徐牧云,特来调查黄金失窃案。”杨铮微微一拱手。
“嗯。”
陈员外扫了一眼杨铮,应了一声,不过,似乎魂不守舍,他的情绪还沉浸在刚才的争吵里。
“庄儿,一会你看他们需要什么配合,你协助一下。”
陈员外交代了这一句后,便什么也没说了。
“是,父亲!”
那陈夫人,瞥了杨铮等人一眼。
眼神中,似乎是浓浓的嫌弃与厌烦,她转身,往府内走去。
“员外大人,我们想先去看一眼库房现场,然后,再查看一下被杀的家仆。”杨铮对陈员外,淡声说道。
陈夫人闻言,却猛地停下了脚步。
陈员外眼睛微眯,似乎有点为难,“库房现场倒没什么,一会庄儿带你们过去就是,不过,那家仆尸体,不知他家属领回去了没有,说是今天过来的。”
有意思!
杨铮故意提那尸体后,陈员外与陈夫人,表现截然不同。
他们的反应,全落到杨铮眼里。
陈员外最开始看了一眼他后,似乎兴趣缺缺,但当听到杨铮说的查看尸体,他眼神深处,却生起了期望之色。
没错,表面嘴上说的是为难,但实际上是期望。
期望发生点事?
而陈夫人则完全相反,听到去查库房,无所谓,但一说到家仆尸体,则眼神顿时现出焦燥与恼怒。
她明显不想扩大化这个案子,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对于这个失窃案的凶手,她应该想到些什么!
……
正当高厉行趴在树干上,观察着杨铮两人与员外府的人接触。
忽地,一道人影从他下身树下走过。
高厉行瞳孔一缩。
虽是便衣,但他认得出,这是营里的一个巡捕。
严格来说,是赵捕头的一个亲信。
“他来干什么?”高厉行一下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高厉行居高临下发现了他,而他没有注意到树上绿叶中的高厉行。
谁会注意到,树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侧耳听了一会,然后,轻轻一跃。
嗖的一下,落到高墙上,紧接着,身上一翻落入院子之中。
悄无声息间,寻到一隐秘之外,隐身起来,目光,同样四扫一下,然后落向杨铮等人。
对方进入院子里,远离了大树,高厉行终于松了口气。
“果然,赵捕头,是想来对付杨铮的。”
“表面上是提拔转了正,做了巡捕,但这看起来,不是好事,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瞬间,高厉行觉得杨铮不声不响,猛然提拔。
充满了诡异。
……
员外府内。
“两位捕差大人,请!”大少爷伸手示意。
“等等!”
就在此时,那夫人出声了。
她上下打量着杨铮等人,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灰色制服后,语气颇为不满,“你们两人在六扇门里,是白役捕快?”
此话一出,空气一下凝固起来。
一旁的徐牧云身子一紧,脸上便有些不自然起来。
白役捕快,出到外面办事,确实不够威严。
一般人家分不清时,倒没什么。
但细究起来,格局确实是差了许多,不是正式捕快,只是临时工。
脏活累活黑窝,还是受气包。
“对,不过,我上午转为正式巡捕了,主办你这个案子,没有律法上的问题。”杨铮缓缓地说道。
“胡闹!”
突然陈夫人一声怒斥:
“益都的捕房营怎么回事?昨天派些不知所谓的捕快过来,在这里胡说八道,现在,竟然还差几只杂役过来。
你们是不是觉我家老爷无权无势了,你们想来欺负我们?
县令上个月,还请我们家老爷吃饭呢,
再说,你们没查清楚吗,老娘娘家,可是大名鼎鼎的崔家。
你们回去问一问你们辑捕使,还想不想干了,现在,你们马上给老娘滚出去。”
陈夫人一顿斥责,如扫机关枪一般。
劈头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