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白布中间挂,白布的后面躺着已经死去的费五,只见费五直挺挺的躺在门扇上,门扇的下面是两张凳子,费五的一双眼睛已经被邻居用手摸了一下让合住了,人常说死不瞑目,邻居在摸费五脸上的眼睛的时候,邻居说道:“费五,你就把眼睛合上吧,你的儿子,你的女儿,你的老婆,自从你病了以后,他们是天天在你身边招呼来伺候去,你应该知足了”当邻居说完这些话以后,邻居的一只手在费五的脸上从上到下一摸,费五原来合不拢的一双眼睛,现在两眼紧闭。
躺在门扇上的费五,脸上盖着一张白纸,把费五的面孔盖得严严实实,费五的一双手已经被邻居放好,就像人们经常看见的立正姿势差不多一样,只是人们看见的立正姿势,是站在那里的,他现在却是躺在门扇上的立正姿势,费五的一双脚也是一样,两脚并拢在一起,只是脚脖子的地方多了一条用白纸搓起来的绳子,绳子把费五的脚脖子,轻轻的笼住,绳子的两端是打了一个死结。费五的放在腰中间的一双手也是一样,用白纸搓起来的绳子,在身体下面穿了一个过,然后在费五的胸膛上打了一个死结。直挺挺躺在门扇上的费五,就这样到了另一个世界上去了,也许在那个地方,费五应该活的像一个人样,不像在人世间的他一样,从头到尾没有干成一件事情,他跟上认识的人家,人家本来在村里就是一个死赖皮,他跟上人家干完活,问人家要钱的时候,他是每一次去要干活钱的时候,那个死赖皮都给他说没有钱,要不就是死赖皮不在家,一次两次三次五次,到最后他跟上死赖皮干活的钱,算是不了了之。男人面软一世穷,愿费五下一次投胎做人的时候,做一个理直气壮的男人。
花心,两个孩子,和费五自己家里的亲戚,他们坐在费五的灵堂前,给费五祭奠守灵,费宇宇刚刚结婚的新媳妇也坐在灵堂前,村里人不在了,或者人死了,在农村都称呼叫白事情。白事情来灵堂前祭奠点纸的人,有时候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他们有的是费五的表兄表弟,他们有的是花心的娘家人,他们有的是费五远房一点的亲戚关系、、、、、、那些来这里祭奠亡灵的人们,他们只要一来到灵堂前,走在前面的第一个人是马上在灵桌前拿起一沓白纸,白纸刚刚点着火,就赶紧把白纸就放在灵堂前烧白纸的洋瓷盆里,燃烧着的白纸向上冒着火苗,祭奠亡灵的人们,只要一看见白纸点着火了,他们就会一下子齐刷刷的跪在灵堂前,开始嚎啕大哭。那些跪在前面的人们会哭,一声声是自己给亡灵怎么称呼就怎么哭,跪在后面的人们都是趴在那里,有的头上戴个孝帽,有的就是黑头,黑头就是没有戴孝帽的人。后面的人们,一般都是不怎么会哭的人,他们趴在那里有的就是把自己的脑袋往地下一低,反正前面只要有人哭两声,后面的人就是一声不哭,也掩饰过了。
村里人只要是白事情,都有拉客的,拉客的人只要一看见那些来祭奠烧纸的人,一走进灵堂前刚刚把纸点着,还没有哭两声,拉客的人就把跪在地上哭的亲戚朋友用手拉起来了,走进门拉客的人都是先拉跪在灵堂前的人,因为跪在灵堂前的人,都是亲近一点的亲戚朋友,跟在后面跪在地上的人们,他们只要看见身边有一个人稍微拉一下,说起来吧!他们就会马上站起来,然后说两句客气话。这些景象就像人们说的一样,活着的时候没有人,死了的时候一大群。
没有亲戚朋友来点纸的时候,花心和费宇宇,费玉玉都会坐在灵堂前说几句话,那些亲一点的亲人,都会劝说花心和两个孩子几句话,“他都已经不在了,你们哭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死人他也不知道一点什么?你就是哭死,他还是不在了。”人都是这样,活人哭死人的时候,也是有远有近的,比方儿子哭的时候,和儿媳妇哭的时候,同样都是哭,两个声音却是一点不一样,儿子的哭声是发自肺腑,毕竟是父亲从小到大把自己抱着看着,儿媳妇就不同了,儿媳妇的哭声,就是人家说的一样,“干哭没劲,上坡没泪”哭父母哭爹妈,必须要心亲才能哭出感天动地的声音。
你看那些孝子贤孙哭自己不在世亲人的时候,一声我的妈,一声我的爸,哭的旁边看热闹的人,都泪流满面眼圈红红的,旁边看热闹的村里人都说:“你看人家多会哭,这儿子的哭声和儿媳妇的哭声不一样,女儿和女婿的哭声不一样。”有的时候,女婿在上门祭奠不在世的岳父岳母的时候,还会被岳父门上的人作弄一下,人家常说的:“一个女婿半个儿,今天你要好好哭,你如果哭的时候是装的,我们就站在旁边把你按住不让你起来。”大家都知道“女婿汉比球蛋,别指望女婿汉到时候哭你,那是靠屁吹火。”
晚上来这里烧纸磕头的人,前面烧完纸,后面就开始坐在事情场上的大棚下面大吃大喝,和刚才泪流满面判若两人。费宇宇就在和母亲说话,费宇宇说道:“妈,你也歇一会!”花心听见宇宇的话,她木然的点点头,花心虽然今天晚上在灵堂前祭奠费五没有哭,但是人人都知道她是最舍不得费五离开人世的人。人常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自己为了享受,为了生活不得不离开费五,可是自己和费五毕竟同床共枕十几年,一切都是历历在目。虽然费五不能干没本事,可是费五却是事事不敢反驳自己一句话。花心站起来,把灵桌与门扇上隔着的白布揭起来,她看看躺在门扇上的费五,花心已经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