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村的麦场，
张大发：“农村打麦，都是相互帮忙，
你给他搭把手，他给你帮个忙，
打麦的时候需要五六个人，
一家一户哪里有那么多人，
大家伙几家人凑在一起，
我给你帮帮忙，你给我帮帮忙！
晚上的时间，虽然有一点黑看东西看得不太清楚，
好夜里不剩赖白天，大家伙在打麦机的旁边放一桶水，
等到上一家的麦打完了，就把打麦机推过来，
今天晚上我打麦和费五合伙，
走，费五去推打麦机。”
费五：“听见张大发吆喝，
我就赶紧和他一起去推打麦机，
哎，在农村干什么，做什么，都不能太软弱，
你看人家张大发在村里说一不二，
你看我在村里说出的话，
还不如人家放个屁。
今天晚上打麦和人家在一起合伙，
反正多多少少我还是借了人家一点光。
用力一点把打麦机帮忙推过去，
几个人嗨呀，嗨呀，人多力量大，
打麦机已经推过来了。”
张大发：“一个人站在打麦机跟前入麦，
一个人站在麦秸堆旁边用叉挑麦，
一个人站在打麦机的出麦秸口，
把麦秸挑开！费五，去把闸刀推上去，
我给咱入麦，你给咱在哪里挑麦往打麦机上挑，
穿一个背心，打麦机的马达已经开始运转，
打麦的时间，是按照电表的用电度数算钱，
所以入麦这个人是关键，不能一下子入的太多，
一下子入的太多，害怕一下子把电机噎住了，
转不动，又害怕把电机给人家烧了，
入麦进打麦机的时候，不能多，不能少，
就像别人说的一样细水长流接连不断，
快点挑麦啊，费五，你看我跟前已经没有麦了。”
费五：“打麦机的声音，吵死人了，
我一叉叉进麦堆里，
胳膊上使劲，腰里用力，
打麦真的不是一个好活，
你看吧，人身上从上到下全是汗水，
你看吧，人身上从下到上全是灰尘，
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一个脏字，
脸上的汗水，一下子流到胸膛上，
从胸膛上接住继续往下流，
脊背上看不见脊背的颜色，
只能看见脊背上打麦飞起的灰尘落在脊背上，
面孔上只能看见黑乎乎，
如果脸上有汗水需要擦一下，
哪里敢擦，毛巾一擦，毛巾上一下子都变成黑颜色。
人如果喉咙里，感觉有灰尘卡在喉咙眼，
你使劲咳嗽一下，往地上喷出的痰，
也全是灰尘和痰在一起那里能分得清。”
何花心：“打麦，那里能穿像样一点的衣服，
还不是平时不爱见的衣服拾掇一下，
管它脏净，反正打麦，你就是穿一件净衣服，
麦打完的时候，净衣服也成脏衣服了。
我下身穿一条宽裤子，
我身上穿一件体恤衫，
不过都是脏衣服，马上就快洗了，
打完麦，一下洗，
费五，你就不能干活快一点，
给咱自己打麦，你也是这样，
你看人家大发，还是给咱帮忙打麦，
人家都比用力！”
费五：“听见花心，埋怨我，我就一肚子气，
你以为我不知道用力，那一叉上的麦，
有几十斤重，往上使劲一挑，
那一下不要力气。我知道，你在下面接好你的麦就行了，
我使劲用叉子，把一叉麦扔到打麦机的跟前。
还是人家张大发干活厉害，
麦刚刚到人家的手跟前，
人家一扑把麦抱在怀里往打麦机的入口地方塞进去，
这听见打麦机一声响，麦秸已经从麦秸口跑出去了，
麦在打麦机的底下，花心和王秀月在装麦，
其实现在打麦机装进布袋里的麦不干净，
看着装进去一百斤，到时候晒干的时候，
有七十斤就不错了。
那几十斤的麦都是晒舍了，
一个是晒麦的时候，哪里有晒麦不舍麦的道理。”
何花心：“在下面装麦，也不好受，
一会一弯腰，人也不敢离开接麦的簸箕，
打麦机里出来的麦毛毛一一，
有麦秸，有没有打干净的麦穗，
还有麦跟上面的土和小石子。
已经装了两袋麦了，也不知道今年能收多少麦，
种粮食真的不划算，还不如跟上人家打工上班挣钱，
打工上班挣钱，那是人家说多少就要给多少给你，
种庄稼，就不行了，一看你会不会种，
会种的一亩地打个千儿八百斤，
不会种，一亩地，谁知道一亩地能打多少斤。
等等，看那一天有时间，问问大发的被服厂要不要人，
他被服厂如果要人，也免得像我和费五这样，
种地连投资都收不回成本。
脏死人了，喉咙里全是说不出的味道，
脏东西灰尘卡在喉咙眼出不来，
让人想打喷嚏，干急打不出喷嚏。”
王秀月：“你看这两口子，还是给自己家里干活打麦，
也开始躲奸溜滑，干活不舍得贴着身干，
想当工人，没有当工人的命，
当农民又不是种庄稼的料，
花心，你想什么想，
你看簸箕上的麦已经满了。”
何花心：“啊，可不是，
簸箕上的麦已经开始往簸箕外面来了，
我还是赶紧把簸箕上的麦，
给装进布袋里！”
张大发：“人不管干什么活，
都要贴身，你越是躲躲闪闪，
才越是麻烦，今天的麦虽然刚刚下过雨有一点湿，
但是入麦的时候不能太急，也不能太快，
急一点，快一点，麦一进打麦机，
就把打麦机里面的轮子卡主，
打麦机轮子一卡主，马达就转不动了，
马达转不动就要赶紧拉闸刀，
然后把轮子上缠着的麦秆取下来才能重新启动，
电机启动一次，电机启动的时候最费电，
要不人家一般情况下都不敢让打麦机噎住，
少入一点，入的速度快一点，
就只有这样了，
费五你今年的麦不怎么好！
你看麦穗全是这么小一点。”
费五：“我何尝不知道，
可是没办法，也不知道人家的地里上些什么东西，
麦长得那么好！”
张大发：“你是麦让草吃了，
谁都不怪！说实话，你两个也真的是种庄稼的人，
就你打这一点麦，
够不够你一家几口人吃，
还是一个问题！
用叉把地上的麦叉一下，
全部推过来，马上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