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缭绕,满室涟漪。
两个小时后,浴缸中的姜时愿已经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Kyzer……”她眉眼间还带着未散的春意,拍开了那只还在作乱的大手,“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今天先放过你。”周槐序眸色微深,抱着姜时愿一起从浴缸里出来,扯过浴袍替她裹上。
“嗯。”姜时愿眼皮耷拉着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周槐序那双温柔的手掌握着吹风机,穿梭于她柔顺的发丝间,带来阵阵温暖而安心的风。
自从小舟舟回珠城以后,周槐序就以各种理由赖在她家过夜。虽然才同居没几天,但他已经成为了“洗澡专业户”,连姜时愿复杂的护肤步骤都搞得清清楚楚。
周槐序动作娴熟地将光能美容面罩从姜时愿的脸上取下来,动作轻柔地涂上护肤品,然后把她抱上床掖好被角。
床头灯柔和的光线让她精致的侧脸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周槐序撑着下巴凝视着姜时愿的睡颜,目光温柔似水。
眼前的女孩像个易碎的瓷娃娃,让他想要珍藏一辈子。
半梦半醒间,姜时愿还在嘟囔了一句,“Kyzer……我的腰好酸。”
“好好好,我下次注意点。”周槐序脸上闪过一丝局促,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嗯哼~”姜时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像只在闹小脾气的猫。
周槐序宠溺地笑了笑,钻进被窝把姜时愿拥入怀中,在她的后脖颈印下一吻,“晚安,小蓝莓。”
“嗯……”姜时愿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这个曾被感情伤害的千疮百孔的女孩,终于找到了归宿。
而那个素来在情场上占尽上风的男人,却钻进了牛角尖。
紫玉山庄的别墅里灯火通明,却无法驱散那股阴郁的气息。
自从姜时愿离开后,这偌大的房子冷清得令人窒息。
“先生,”张妈担忧地敲着书房的门,“您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无人应答。
秦诗语叹了口气,接过张妈手里的餐盘:“我去看看他。”
推开书房的门,却不见人影。
倒是姜时愿曾经的房间,门虚掩着透出一丝光亮。
“哥……”秦诗语的话在看清房内的景象时戛然而止。
这个房间依旧保持着姜时愿离开时的模样。
床头还放着她爱看的法律专著,照片墙上挂满了二人的情侣照。
那个不可一世的秦大总裁,此刻却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双目赤红地捧着一个粉色的收纳盒。
那是姜时愿的收藏盒,里面装着她最珍贵的回忆。
“你看,”秦沐川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我们看的每一场电影,她都把票根保存下来了。”
他摩挲着一张泛黄的电影票——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时看的科幻片。
票根上,姜时愿用漂亮的字迹写着日期,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环球影城的门票,海洋馆的纪念册,甚至是我随手买的小恐龙玩偶……”秦沐川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全都好好地收着。”
秦诗语没有作声。
她知道,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男人,终于尝到了失去的滋味。
环顾四周,那些价值不菲的高定首饰和奢侈品一件没少,姜时愿似乎只带走了陈列柜里曾经属于她的荣耀。
从派出所回来以后,秦沐川便想了很多。
他一件一件抚过盒子里的小玩意,直到摸到最底层一张德云医院的诊断报告单。
上面的文字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剜着他的心。
“诊断:轻度抑郁症。”
“处理:首次发作可以自发缓解,建议先不使用药物干预。可适当服用安眠药帮助入眠。”
“等等,她还患上过轻度抑郁症?”秦沐川的嗓音发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冬天她胃出血住院的时候确诊的。”秦诗语冷笑一声,“那时候你不是带着生活秘书去澳门风流快活了吗?”
她咬重“生活秘书”四个字。
“是我……”秦沐川如遭雷击,声音里带着自我厌恶,“是我把她变成这样的吗?”
“哥,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实话。”
“说真的,”秦诗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虽然是个好哥哥,但你也是个世纪大渣男。”
看着哥哥苍白的脸色,她反而更加愤怒。
“别装可怜。你们结婚前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所有人都以为秦大少爷终于收心了。”
“她很保守,婚前都不让我碰她,”秦沐川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新婚那晚,我看到她身上的淤青,突然就……”对她失望了。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秦诗语就用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的话。
“你特么的几个意思?那些淤青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吗?我们击剑运动员,哪个身上没有伤?你嫌弃这个?”
“我……”脸上火辣辣的刺痛让秦沐川清醒了不少。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运动员很少嫁给圈外人吗?就是怕遇到你这种肤浅的浑蛋!”秦诗语声音沙哑,眼眶泛红。
“所以你就因为她身上的淤青,开始出轨?还冷暴力?甚至连一句解释都不肯给她?”秦诗语抹了抹眼角的泪,“她为了你放弃了所有的梦想和热爱,而你却嫌弃她?秦沐川,你有什么资格?!”
秦沐川被妹妹的控诉击得体无完肤,脸上的痛感仿佛在提醒他犯下的过错。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喃喃自语:“她那么爱我,一定会原谅我的,不是吗?”
“呵,”秦诗语嗤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你不懂得爱她,自然会有人替你爱她。哥哥,太晚了。”
她望着手足无措的哥哥,忽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我真是疯了,今天居然还去求她回来看你。”秦诗语摇头,声音里满是后悔。
天知道姜时愿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对自己说出那些话的。
临走前,她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爷爷说明天早上亲自过来接你去领离婚证。你自己看着办吧。”
房门被重重关上,只剩下秦沐川一人坐在满室奢华中,死死地攒着手中的诊断报告单。
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傻丫头,最后却活成了一个需要靠药物入眠的病人。
“我不能就这么放手……”秦沐川猛地站起身,脸上带着疯狂的执念,“她还是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