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不色面上无有焦急之色,康大掌门便也未安排立即动身。只是在散了小议、安顿好了不色过后,便传了信符至甲丑兵寨。
蒋青几日前毕了讲法之事,暂未闭关修行,应能很快收到信符返回宗门才是。
依着康大宝自身揣度,这一回蒋青当是过去陪太子读书的。
要知道云角州廷现下虽然前缀上头还有“云角”二字,但实际却已辖有荆、云、叶、普、定五州之地,再以州廷称谓,亦有些不甚恰当,或该以“南安伯府”为号才更为合适。
只是开府建牙这权柄匡琉亭暂还无有,或要等到今上给结丹过后的匡琉亭加封名爵过后,方才能得更名改号。
不过依着费疏荷从尚寝宫内的手帕交处得来的消息,这名爵一事兹事重大,宗亲贵胄、朝官大族争论不休。
若要彻底决议下来,或还要等匡琉亭回来过后,看了那位久镇外海的澜梦宫主反应过后,今上方才能决下来。
是以如今云角州廷已经辖有五州之地,便算这五州之地都难称得富饶二字,但也该是有许多百岁以下的出众俊彦才对。
蒋青吃亏在年岁太轻,是以康大掌门对其并不如何看好。
不过这在后者看来亦是好事,若是蒋青真要登擂与那福能交手,康大宝这心头自也免不了又要惴惴一番。
待得康大掌门落归青菡院的时候,费疏荷也已得了消息。
甫一见面时候,这费家贵女面上看不出来什么慌色,只将撵在前者脚边的康昌晞交给了玉儿带走,直待凑到康大掌门身前贴着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才流露出来一丝急切:
“不色长史所说那轮战堪布之事业已定好,再不能改了么?”
“怎么,你还在想着要将她交出去?”康大宝口气却要轻松许多,甚至还不甚老实,一把搂住近前发妻,刚要耳鬓厮磨7温存一番,却就被后者推开,紧接而来的又是一声娇斥:
“且正经些,若依我之见解,在你闭关之前,便赴博州将袁夕月交出去有何不好?!她这明妃位份是她自己苦苦求来的,得偿所愿,岂不是正合她意?!
况乎去了大雪山也未必就只有成了血肉傀儡这么一个结局,说不定将来还真攀龙附凤、得证金丹了。”
康大掌门只看着正妻失了往日里头的雍容华贵,却添了一分天真爱人,旋即面生浅笑,不应她话。
费疏荷见她反应却是恼了:“你可晓得本应寺是什么门户,过往我只当为你抢的只是个寻常堪布机缘,便算是人家寻上门来,我也可以请得伯父为你出面转圜。
孰料那福能现在已经入了格列禅师目中。那可是当世有数的后期真人,便算去面见今上与外海澜梦宫主亦有体面,咱们这小家小户如何能够招惹?!”
费疏荷所言这些,近来山南道中都已传遍了,康大宝又如何不晓得。
见得她实在焦急,康大掌门亦只有敛了笑容,淡声言道:“南安伯不在,我那伯岳定下的事情,云角州廷何人能改?”
费疏荷气势一滞,正要发言,却又被康大宝开腔打断:“人是定交不得的,州廷不允、我那伯岳亦不会允。
不色这回登门,便是不晓得遭哪个进我谗言的幸进小人提醒了,专来我们这里有备无患、提防此事。”
提起不色,康大宝亦觉诧异,盖因这位原佛宗八等执事出身的司马府长史,竟然只在这短短三十余年里头,便就自一中期真修,修行到了如今的筑基巅峰之境。
按说释家修行向来讲究顿悟顿空、立地成佛,不色或是厚积薄发,有此造化也不足为奇。
可康大宝每当念想起当年他遭黑履道人相救时候那副场景,便就觉得有些怪异。
且这次康大掌门甫一与不色相见,他便就觉得这和尚不可琢磨。这等感觉,康大宝过往只在储嫣然、费南応这些金丹上修身上才有觉察到过。
又将心头杂念压了下去,康大宝又拉起费疏荷好言宽慰:
“现下我等只有安生听命这一条路罢了。想来那福能不过只是本事稍大释修罢了。便算得了格列提点、有些造化,但到底也非本应寺佛子,更非金丹、假丹。同为筑基,他又有何了不得的本事,难不成我等轮战还真战之不下?”
“不行,伯父那边,我自去想办法让他不要降罪怪罪的,无非就是又求一求伯母就是.”
康大掌门看着费家贵女这银牙紧咬的模样只觉好笑,心道女儿家心性到底是要差些。是以甫一遇到这类事涉全族的大事,费疏荷就全无平日里头那份矜持镇定了。
其行为举止浑如康大宝当年拒绝随费南応回颍州拜见费叶涗那时一般进退失据,若是放在平时,费疏荷可说不出方才开口的这等失智之言。
康大宝紧握柔荑帮其安宁下来,随后才温声道:“伯父自是难得怪罪、但歙山堂主不可不怪、南安伯司马府司马亦不可不怪,勿论如何,这人我们都是交不出去的了。”
到了此时费疏荷方才镇定了些,对康大掌门这亲昵举动有些不适,抽出素手过后,面生羞恼:“我看怕是你舍不得吧?”
“这话说的,为夫岂是那等不智之人,”
温玉不听,强挣脱怀去,只给康大宝留下来满手残香。
后者也不阻拦,只看着清冷的月光洒在脚步匆匆的费疏荷身上,才朝着那道倩影喃喃言道:“约莫,似有些舍不得呐?”
只是念过之后,他又摇头讥笑:“可这世道,哪能容我舍得与否?”
再一抬头,将漫天星辰、炫光璀璨尽揽入眼,看得久了,康大宝只觉心头被这壮丽景象冲出来一股子豪气:“从前某可未曾敢想,能有与大教弟子争锋的一日,”
言及此处,康大宝声音一顿,又是俛首低叹过后,才似有似无再浅笑一声:“无妨,无妨!诸般因果、皆为幸事,吾身不惧就是,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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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日过后的宣威城有些热闹,盖因被召来州廷的各家俊彦可少有如康大掌门这些人等一般轻车简从的。
寻常门户到了他们这等地位,便是再怎么行为简朴的,也需得有个几十号人随扈。若是再加上些好信、喜热闹的,那便就更多了。
林林总总怎么也有一二千手头阔绰的修士到来,也算让宣威城的诸多买卖人家,在此次宣威法会开始之前,便就已经多赚得了一笔。
但康大宝三人与不色结袂而至,却未有被这座大邑中的繁华景象勾了眼,而是一同行到了司马官寺。
也就是这一回,康大掌门方才在时隔许久过后,才再见得了费南応真身。
费南応照比之前又要高深莫测许多了,按说每一位正品金丹成丹过后,修行时候都需得以十年计,甚至闭关一甲子亦算不得罕见十分。
偏费南応命苦,身上还兼着些紧要十分的差遣,难得好生修行。
是以康大宝此前之所以求见不得,也未必尽是这伯岳不想再见、皆给出的托辞,后者确也有许多闭关的时候,实是无暇分身。
“不错,”费南応见了康大掌门只是颔首,言过两字之后,他也无什么叙旧之心,便就要身前随扈将康、蒋二人带下安顿。
至于一路上皆是面色不好的袁夕月,则是有两个筑基老妪过来相接。
康大宝认得出那是费家六婆婆身旁随侍的两个嬷嬷,刚想要与袁夕月交待几句,却就被两个老妪上前拦住。
二兄弟不做争辩,费南応却又找补一句:“不消叮嘱,她之下场,与她己身无关。全在于你们场上九人如何施为罢了。”
既然自家伯岳难得的开腔了,那康大掌门自要攀来发问:“伯岳这是已然定好小子占得一席了?”
费南応则是故作惊奇,讶然言道:“本就是你解了犊裈才招惹来的祸事,这一回我协调各方弄这般大阵仗,不也是在为你家出力?既然若此,这事情怎缺的你?”
任谁都晓得费南応这番调侃全然不对,这口锅康大宝自是难背。毕竟现下勿论袁夕月归属何方,云角州廷一应大员,可都不敢任其被福能随手牵走。
不过康大宝却是不敢争辩,只又俛首拜过:“那小子便先下去了,伯岳若有事需效劳,只管差遣便是。”
“某晓得,不会与你客气。”费南応摆了摆手,说完此话,他便不再理会康大宝了,又朝身后问道:“杨家三人可曾到了,切不能.”
见得康大宝与蒋青退下过后,费南応才又与左右交待一声:“传话下去,让族中那些不成器的,莫去招惹康大宝。”
“是,侄儿日前才与族中的兄弟叔伯们言过此事。康大宝到底也算我家嫡婿,有着这份情分在,其冒犯叶涗老祖的事情又都已过去了那般久了,更莫说便连老祖都宽宏大度,未有介怀,我们这些小儿辈却犹自揪出人家错处不放,也是好没意思。”
“就你们,还揪出康大宝错处不放?”费南応斜瞥一眼身侧那才从颍州迁来做事的族侄,语带讥讽、冷声言道:“你还真当某叫那小子来此是个站桩凑数的不成?”
“这,族叔.”
“这山南道可不如京畿道那般清平无事,你们这眼高于顶的毛病若再不收敛,早晚要被人摘了脑袋。”费南応只一句话,便说得其下那年轻真修面色一黯。
可他却还未有闭口不言的意思,只又念道:“歙山堂自我以降,除了那些假丹长老、供奉,怕就只有伯风、仲云二兄弟能与其过过手了。但若他二人不能联手施为,这胜算或也不大。”
“唔”那年轻真修闻声过后目露惊诧。
费伯风、费仲云二人在费家有多受器重,只从他们这两个家生子出身的赐姓子弟,能够被东文宗老视若亲近子侄、赏给向来独属费家嫡脉的《仙卫十三登楼法》修行便可看出。
更莫说,钧天禽从费家颍州族地带来的那营应山军,在其与费南応都不在的时候,印信虎符可都是掌握在这兄弟二人手中的,便连歙山堂中一众假丹丹主都难得沾染。
以这兄弟二人这样的出身,却能在费家登此高位,自是早早便修行至筑基巅峰、占了一个金丹种子的份额。
惜得是二人都已过了百岁,参与不得这次轮战,不然定又要稳妥许多。
是以二人在同辈中的地位自不消赘言,可就这样的人物论及本事,在费南応口中,却都还要稍逊先前那平平无奇的中期修士,这便让那年轻真修颇为费解。
“不服?不信?”
“侄儿不敢,”
“既然不敢,即是有了?”费南応又瞥这族侄一眼,只道:
“某再言一句,近来外客颇多,你们莫要生事。不然若是遭我晓得了,便将你们全遣送去凉西道与那些妖兽抢沙子吃去。那些畜生可识不得你们承袭何脉、门第高低。”
“.侄儿下去之后,定与兄弟叔伯们叮嘱好家主吩咐之事。”
“约莫三日过后,人便齐了。你下去过后,再嘱咐好各家来客,届时天勤宗老会从寒鸦山脉回来遴选校阅,要他们好生准备。”
“侄儿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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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大宝才将韩宁月遣来侍婢礼送出房间,自己便就与蒋青一并将韩宁月赠来的一张锦帛展开。
上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篆字,记录的皆是为此次遴选而来的各家英才。
康大宝一一看过,以他现下的眼光看来,除却他与蒋青的这二十八人之中,就只有下列几人需得多加留意。
“曹显鹿,京畿道黄州蛮鬼宗杂役出身,过后于凉西应募从戎半甲子,得成冰叶筑基,得以录得蛮鬼宗掌门门下,授蛮鬼宗镇宗功法《鬼虎镇狱功》、法体双修。现任应山军佰将,杀伐果断、狠厉非常。”
康大宝将这名字身后那行粗字再看一眼:据闻曹显鹿曾在应山军上次在颍州擒杀散修金丹列子君时候立下战功,不能以等闲筑基视之。
“杨无畏,山南道叶州杨家嫡七子,少习杨家镇族功法《青鳞负山功》,筹备结丹业已十年。半甲子前,曾携杨家一佰练气弟子,结阵与杨家庶脉假丹相斗三日不败。”
康大宝思忖一番:“杨家嫡脉二位上修其下两支直系血裔不堪造就,恁般多年栽培下来,好像也就只出得来两三个筑基,还都在初期境界逡巡不前。是以这杨无畏,也当能算得叶州杨家下一代中顶门立户的人物了。”
“费恩行,歙山堂假丹费东古嫡孙,单灵根修士,一门洪阶上品刀法《苇风三折》已堪圆满。上次费家小比时候,曾经因为不敌康大宝越阶祭出符宝,处罚俸之罪。
而后潜心修行,去岁出关时候,曾受杨家嫡长相邀,与周遭大派门生子弟七人结为盟兄弟。因结盟地方在岙山岭,七人便以岙山七杰自号,以身上本事称量排名高低。
当其时,费恩行力压其中数位经年筑基修士,只比已成假丹的杨家嫡长稍逊一筹,以不足百岁之龄,排在一众金丹子弟之前,于七人中做了二兄。一时之间,倒是也在左近传为了一桩佳话。”
虽然上一回小比时候的胜者是康大宝,不过他却记得那时候费恩行才不过是将要筑基后期。
距离现下才不到二十年,他这修为竟然已经到了筑基巅峰!单灵根修士修行之神速,当真有些令康大宝这类勉强能比拟三灵根修士的杂灵根修士有些嫉妒。
现下看来这费恩行道基虽只得成青叶,但其修行与从前颇被费家高修们普遍看好的费恩华相比,却已快了不少。想来依着费家这一流巨室的底蕴,若想对其好生栽培,将来费恩行也不是必定结不得丹。
除了上述三人之外,还有一人将康大宝眼睛勾了过去。
“秦苏弗,师承云角州散修尹鸿英,二阶下品符师。乾丰四百二十四年辟为云角州司马府典军,连任至今。后聘得韩城岳家嫡女为妻,得授岳家承袭千年的宙阶中品功法《三转寒玉诀》。
又在岳家主岳檩多年苦心栽培之下,现已是筑基后期修为。前些年于平定定州一役中,与其余六名真修协助州廷假司马衮石禄,合力阵斩弘益门郁亭丹主,叙功上上。”
看到此处,康大掌门不由唏嘘一声,大略一算,这位道兄不过长他不到十岁罢了。
之所以受了岳家栽培能有如此造化,除了其二灵根的资质确是鹤立鸡群之外,定然还有别的过人之处。若不然,以岳檩这老儿的行为处事,才不会失智到在一个外姓人身上下这般多的本钱。
康大宝心头暗想:“秦道兄到底是被山公看上的亲传弟子,修行上头便连我一时都是难撵得上。也只有这等拔萃人物,才能令得这些世家掏些真东西出来拉拢人心。想来他只要继续这般高歌猛进下去,将来也应不消太担心沦为州廷边缘才是。”
他转念又想:“若是此役战那护寺堪布我能得胜,我那伯岳当也能力排众议,更舍得在我身上下些本钱了罢?”
是以这一回轮战堪布,对他康大宝而言,也算得是个机会。如若能重得费南応的信重,他康大掌门带着门人弟子在这大势洪流之中,总要能稍稍稳当些。
储嫣然虽然与自家能称亲近,但到底只是个孤家寡人,大势之中或能以金丹修为得以自保,但却万难援护重明宗上下周全。
只看这一回,若是那福能选的是与储嫣然亲近的女修备为明妃,她可难能拦阻,多半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被人家牵了去。
“余下还有杨家杨无敌、杨无心两兄弟,散修金丹乌风上修首徒周云稍稍值得看重,其他人,倒都是相差不多,谁上谁下皆有道理。”
康大宝念及此处,又将目光挪到了身侧的蒋青身上,“也不晓得我家小三子,现下又进益到何等程度了,能不能与上述这些高修弟子一较高下。”
“不过,我那泰水怎不把那护寺堪布的深浅一并发来我看?现下我只晓得他是金丹弟子、修持得‘净莲初地相’,其余的,难不成.便连费家也难探听?”
康大宝心头这疑虑难解,幸而三日之期很快过去。
期间康大宝、蒋青二人也迎来送往了不少来参与遴选的各家英才。
二人与他们相处时候也颇为融洽,虽然众修个性行事截然不同,但总算未有那目空一切的跋扈子弟。是以康大掌门事前操心过的不谐之事,最后也未能发生。
晨钟响起,众修依着司马府兵卒引领,落到了城外校场。
待得众人甫一落位,钧天禽才与州廷一众大员从天幕另一头赶来。
这老鸟现下虽然隐了身形,但一双眸子照旧也有车轮大小,冷眼扫过校场中散着各色灵光的各家英才过后,它方才顾首朝着费南応嗤笑问道:“这便是你小子花费这许多时日遴选出来的五州俊彦?”
这话说得颇重,校场中哪个人物心头没有点儿傲气,只是见得各家长辈皆在此处,说话的又是颍州费家的宗老,这才按下心头,隐而不发。
费南応出列应道:“宗老息怒,事发突然,仓促之间,是只寻得这些了。”
“五姥山那边不出人?”
“他家四十余年前有场试炼出过岔子,殒了大部精锐门人。是以现下有些青黄不接,寻常人物难拿出手,若出道子来战,或又有些丢了颜面。”
“呵,想是怕他家本代道子过来也敌不得那福能,这才以此为说辞吧。罢了,他家若不是待月隐老儿身死过后,害怕道统断绝,也不会这么快便来上船。但只看他们现下这些后辈,多半还是保不住这元婴门户。”
“宗老明鉴。”
“别奉承了,还不快速速将颍州族地那些精锐子弟叫回来。只看现下歙山堂中这些人物,你也好意思笑人家五姥山青黄不接?
若不是出了一个你,歙山堂这嫡脉的位置都难保住,沦为疏宗怕是理所当然。好歹之前也是出过一位金丹先辈的,家中子弟怎么能凋零成这等样子?”
“.”这等时候,即便是钧天禽颇多苛责、言之有误,费南応也不与这老鸟争辩,只是长揖又拜。
训斥过费南応后,钧天禽又冷哼一声,随即再面向校场朗声言道:
“三息过后,得翎羽者留在场中,余者散去,各自回去好生修行,企望下次出来时候,莫要如今天这般丢了你们家中长辈的颜面。”
这等遴选方式,显然场中众修事前都未想过,虽然意外,但众修也不敢不应,当即俛首应是。
过后场中众修只觉一阵冷风拂面,待得一息过后冷风散去,场中便有九人肩头立着翎羽为信。
康大宝取下肩上金色翎羽不急打量,而是先环视周遭一阵。
得翎羽的九人倒是与他事前猜想大差不差,曹显鹿、杨家三人、周云、秦苏弗皆在其中。令他稍感意外的,则是费恩行竟然落选了。
剩下的三枚翎羽,康大宝与之前有过交情的费家庶脉子弟费闻各占其一,而最后一枚,却是落在了蒋青肩头上。
更令得康大掌门意外的是,费恩行居然还敢兀自不服。
“宗老!!
只这简单的两个字甫一出口,场中众修便能够感受到费恩行心头的惊诧愤懑。
“住口!此事既由宗老所定,又哪容得你这无知小儿在此置喙半句?!”费南応厉声骂过,就要施以手段将费恩行一把扔出去。
不料却被钧天禽出言拦下:
“慢着!”
这老鸟又冷视费南応一眼,良久后才道:“你怕是太娇惯家中子弟了,都已到了这等时候,你竟然还要为其转圜?!”
后者面色一黯,刚要开口解释,钧天禽却已朝着费恩行出声问道:“那依你之见,你能敌得场中九人哪一个呢?”
费恩行明明已见了费南応的眼色,但现下他被架在火上,心头的那丝骄傲不容他缩回头去。
他不避钧天禽那锐利的目光,从场中所留九人身上一一扫过。
他那骄傲容不得他点场中修为最低的蒋青这个软柿子来战,况乎他本来就早已想过要寻谁来一雪前耻。
直看到了正准备隐入人群的康大掌门,费恩行眼神倏然变得锐利起来,戟指一横:“宗老,我可战此人。”
康大宝退缩的脚步一滞,继而面上生出些无奈之色。
钧天禽与周遭围拢的几名金丹面色各异,最后只朝着费南応冷笑一声:“歙山堂的后人,倒真是好眼力。”
言罢过后它不待费南応反应,唤过康大宝近到身前。待得后者又恭敬拜过,这老鸟才开口言道:
“老祖我不怕丢人,给你盏茶时候,将这背着费家名头的不肖子弟给我好生教训一通。也替老祖我正一正他们这目无余子的风气,老祖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丢在地上的脸面捡了回去!”
(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晚了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