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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 19 章

    这若是如今她爱吃的那些菜,那徐端宜自是不必疑惑。

    可这几道菜……

    她已经许久不曾吃了。

    姨母不爱吃辣。

    她素日跟着她一道吃,也已经习惯了。

    邓姑姑伺候人多年,自是擅长察言观色。

    见她望着那些菜出神,便在一旁说道:“从前王爷带您回府时,奴婢见您爱吃这些,正好府里有个蜀地来的厨子,做菜还不错,奴婢今日就斗胆做了回主。”

    “您若不喜欢,奴婢便着人再去重新做几道京菜?”

    “不用。”

    徐端宜笑着婉拒了:“有阵子没吃了,正好今日尝尝看。”

    她父亲是蜀地人,惯爱吃辣。

    她在六岁以前,一直随他父亲的口味,只是后来在宫里跟姨母住得久了,口味才变得越来越淡。

    从前也就只有跟着谢清崖出宫时,才会碰些辣的吃食。

    后来谢清崖去冀州,她就很少再来王府了。

    没想到王府的人竟然还记着,这让她的心情,无异好了许多。

    邓姑姑见她喜欢,也松了口气。

    其实今早,她也有些纠结,想着夜里该给王妃准备些什么吃食比较好,还是王爷路过,随口说了一句“她以前不是喜欢吃辣吗,做些蜀地的菜就是”。

    原本还想着王爷这是心里还记着王妃,她正好夜里也能为他们小两口说说话,好撮合撮合他们的关系。

    哪想到王爷这夜里就惹了事!

    倒让她如今这满肚子的话,都不好再说了。

    只能先尽心尽力服侍王妃吃饭。

    免得王妃和她身边人,觉得他们王府冷待了她。

    “姑姑不必辛劳,你是王府的旧人,更是婆母的身边人,不必做这些事。”徐端宜没让她伺候。

    碧溪也笑着走了过来。

    “邓姑姑,这些事我来做就好,您就陪着王妃说说话吧。”

    素来女主人进府,总是要先打听下王府的情况的,邓姑姑也早就做好准备了。

    她笑着说:“那也好,正好奴婢也有话与您说。”

    说完。

    她便取出两块对牌和一串钥匙。

    “长公主仙去后,府里无人看管,王爷便把内务先交给了奴婢,由奴婢暂时打理。”

    “如今王妃入府,这些事自得交给您。”

    “今日夜深了,明日奴婢再带着您去府里转转,再和府里的人见一面,认认脸,您日后吩咐人做事也方便。”

    她以为徐端宜是要拿中馈大权,也乐得交出去。

    可徐端宜并没有这个意思。

    她自知谢清崖对这桩亲事不满,也知晓他心中警惕她,自然不会,也不想掺和到这些事情中来。

    “姑姑误会了。”

    “嗯?”

    邓姑姑眨了眨眼,不明白自己误会了什么。

    徐端宜温声与她说道:“我初来乍到,还不了解王府的情况,还是由姑姑继续打理这些。”

    “这……”

    邓姑姑有些迟疑。

    她没想到会这样。

    她以为王妃一入府,必定是要掌中馈的。

    今早她拿这事与王爷说的时候,王爷也没说什么,只说随便。

    没想到王妃会拒绝……

    徐端宜提议:“若姑姑不介意,我明日先跟着姑姑见见王府的人,先把人认全了,至于这对牌和钥匙,还是由姑姑先拿着,等日后我熟悉了,再问姑姑要便是。”

    邓姑姑听她这样说,犹豫片刻方说:“那奴婢先替您保管着。”

    “您日后什么时候想要,尽管问奴婢拿。”

    徐端宜说好,又问她:“我先前没瞧见平安和长宁,可是有什么事?”

    徐端宜话音刚落,就见邓姑姑脸上笑意一僵。

    原本是担心他们出什么事,如今看来,应该是不愿过来。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三郎和女郎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想着今日大喜,贵客又多,要是冲撞了谁就不好了。”邓姑姑埋着头说。

    徐端宜心中已明白,便也没多问。

    “既如此,那劳烦姑姑替我去看看,我今日不便过去,明日再去看他们。”

    邓姑姑忙点头应了。

    之后徐端宜便没再留人。

    等邓姑姑走后,徐端宜开始用饭。

    王府的厨子烧得一手好菜。

    大概是提前说过,虽然烧得是蜀地风味的菜,辣度却是降低了不少,徐端宜即便久不吃蜀菜,如今吃起来,倒也没觉得难以下口。

    反而甚是喜欢。

    她坐着吃饭。

    碧溪在一旁给她夹菜。

    时雨也过来给她盛汤。

    两人都没敢说话。

    徐端宜也没在这时说什么。

    直到用完晚膳,碧溪喊人把膳食撤下去,又重新给她倒了一盏解腻用的茶。

    然后她拿手肘轻轻撞了撞时雨的胳膊。

    示意她送过来。

    徐端宜只做没瞧见。

    “主子,您喝茶。”

    时雨殷勤又讨好的,把茶盏放到她身边的桌上。

    徐端宜没喝,先跟碧溪交待:“你先进去把喜床收拾下。”

    “……是。”

    碧溪走之前,张口想替时雨说话。

    但见徐端宜脸色淡淡的,又不敢多言,只能先掀帘进去了。

    徐端宜等碧溪进去,才对着时雨说话:“谁让你刚才跟邓姑姑那么说话的?”

    “她从前是伺候大长公主的,便是冬姑瞧见她,都得客客气气喊一声姑姑!”

    时雨自知有错,头埋得低了一些。

    但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高兴。

    “……谁让那个南安王那么对您的,奴婢就是不高兴,您嫁给他,是他南安王府烧了高香,他还敢给您脸色看!”

    “奴婢就恨自己刚才不在,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徐端宜打断她的话。

    便是时雨再直肠子,也能感觉出徐端宜这会语气不对了。

    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就瞧见一向温柔好说话的主子,脸色淡淡看着她。

    心里咯噔一下。

    时雨不敢再多言。

    她连忙走过去,蹲在徐端宜的面前,跟只可怜又听话的小犬似的,牵着徐端宜的裙摆,仰着头小心翼翼问:“主子,您生我气了?”

    到底是自小跟在自己身边的。

    徐端宜见她这样,最终也没舍得说重话,只是脸还是板着。

    “之前在宫里,我有没有与你说过,来了王府要谨言慎行?”

    时雨抿唇。

    她不敢说没有,点了点头,小声说:“……说过。”

    “那就是明知故犯了。”徐端宜看着她说。

    “主子……”

    时雨想为自己辩解,徐端宜却抬了手。

    时雨看见她这个手势,立刻噤声。

    徐端宜接着说:“我不问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也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但时雨,这是最后一次。”

    “日后你若再这样——”

    “你自小跟着我,我自是舍不得处置你,但你以后也别再跟着我,回家去,我再不管你做什么。”

    这却是掐了时雨的命脉了。

    她便是挨一顿打,都不会觉得如何,偏徐端宜说要赶她走,时雨当场白了脸,声音也因焦急而变得尖锐起来:“不要!”

    她眼睛也红了。

    死死拽着徐端宜的裙摆,拼命摇头,嘴里连声说道:“不要、不要!”

    “主子,您别赶走我!”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碧溪听到动静,连忙出来了,看到这个场景,她也有些紧张。

    “主子……”

    她走过来,想替时雨说话。

    徐端宜看了她一眼。

    等碧溪白着脸噤声,徐端宜方才继续低头去看时雨,等时雨哭得差不多了,她抬手替人擦掉眼泪:“你不犯,我自然不会赶你走。”

    “这全看你是如何做的。”

    时雨忙哽咽着保证:“奴婢以后会管住嘴,好好对王爷和王府的人。”

    徐端宜便也不再多说,拉着人起来。

    见她泪流满面,徐端宜叹了口气:“哭得跟孩子似的,进去洗把脸。”

    “洗完出来,我还有事吩咐你。”

    时雨哪里敢耽搁,忙进去了。

    碧溪则陪着徐端宜。

    见她按着太阳穴,知道她是头疼,忙走到她身后替她按起来。

    徐端宜收回手,任她按着。

    “您今日这样同她说过,她以后不敢了的。”碧溪安慰她。

    徐端宜轻轻嗯了声,她也不想真的赶时雨走。

    等时雨洗完脸出来。

    先前被她这样训过,她也不敢跟从前似的,离徐端宜那么近。

    还是徐端宜朝她伸手。

    她才立刻过来,牵住了徐端宜的手。

    徐端宜看着她说:“你和碧溪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今日训你,我也心疼。”

    时雨忙道:“是奴婢不对。”

    刚才拿冷水净脸的时候,她也清醒点了。

    还是她冲动了。

    碧溪跟她一样,都心疼主子。

    碧溪不惹事,不是怕事,而是不想让主子难做。

    倒是她,嘴里嚷着心疼主子,实际上却处处在给主子惹事,找麻烦。

    原本主子就是最累,最难做的那个。

    她不仅没给主子排忧解难,反而还惹得她更加累了。

    这样想着。

    时雨的头,不由埋得更低了。

    “……奴婢以后不会这样了。”她跟徐端宜承诺。

    徐端宜看她这样,知道她这次是真的想明白了,便只是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几下。

    而后她回头看了眼碧溪,朝外头使了眼色。

    碧溪会意,立刻出去守着了。

    “这次姨母给我的那些人,你回头看着些,看看她们都做了什么,不要让她们察觉。”

    “有什么不对的,立刻同我来禀报。”

    徐端宜希望自己只是多心,但还是得以防万一。

    时雨虽然对此不解,但也没有多问。

    她惯来是最听徐端宜的话的,当下,也没迟疑,忙点了头。

    ……

    而此时外头。

    梅雪征寻了个机会,和谢清崖出去说话了。

    昌丰和令吉在外边守着,也不会有人察觉他们在这里碰面。

    看谢清崖按着太阳穴,梅雪征就不由皱眉:“还难受?”

    谢清崖今夜被灌了不少。

    虽然事先服用过醒酒药,但接连被人这样灌下来,还是不舒服。

    “……还好。”

    他连声音都有些喝哑了。

    “刚才你身边那个一直灌我酒的,是谁?看着眼生。”

    梅雪征翻着白眼吐槽:“还能是谁?李文高,你家王妃的忠实追随者。”

    谢清崖大概是真的喝多了,大脑反应都变慢了许多。

    此时听梅雪征说“你家王妃”,竟没别的反应,只是轻轻皱了下眉。

    倒是梅雪征还有话说。

    “你也是,不是说好了吗?演戏演戏,你又不是没演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让那位下不来台。”

    “也就是萧家大郎还有点分寸,要不然今晚,可就不止李文高灌你了!”

    他实在好奇,也不解。

    “谢清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刚……有点烦。”谢清崖也知道自己今晚做得不妥。

    他只是那会突然有些烦躁,不想再继续这样演戏下去。

    今夜换做任何人。

    只要不是徐端宜,他都能好好把这场戏演完。

    偏偏她就是徐端宜……

    此时却也后悔。

    不管如何,他当时都不该抹了她的脸面。

    只是这些话,他无法与任何人说出口,即便是梅雪征。

    他抿着唇,不再作声。

    梅雪征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这样,也只当他实在烦这桩亲事,所以先前才会如此按捺不住。

    叹了口气。

    梅雪征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慰的话,倒是不知道能说什么。

    “现在人都进了王府,你平日行事小心一些,这段时间,没事,我就不再过来了。”

    “有什么,你差昌丰他们来跟我说。”

    “嗯。”

    出来的时间不能太长。

    怕人起疑,梅雪征打算先行离开。

    等他走后,谢清崖依旧于园林而站。

    目视临风阁的方向,听到身后昌丰过来喊他,他沉默片刻,才问:“她现在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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