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沈惊羽刚敲门进屋，郭梅珍就嗔怪道，“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出去找人了。”
“第一次来省城嘛，就多逛了一会儿。”沈惊羽笑道。
她没有说刚才的事情，说了也无济于事，只会徒增郭梅珍的担心和后怕。
郭梅珍也没多想，只以为她小女孩儿心性，在外面多玩了一会儿。
“买了些什么？”见沈惊羽提着东西，郭梅珍随口问了一句。
“给我娘买了一盒雪花膏。”沈惊羽笑吟吟道。
“挺好。”郭梅珍都提林丽蓉感到欣慰，“有你这样的闺女，你娘肯定很幸福。”
“您也可以幸福一下。”
沈惊羽说这，从袋子里摸出一盒雪花膏，递到了郭梅珍面前，
“这是给您的。”
给她的？
郭梅珍愣住。
她还没反应过来，雪花膏已经塞到了她的手里。
“不行，不行，这个我不能要。”反应过来之后，郭梅珍连忙推辞，要还给她，“你快拿回去，自己用。”
她哪儿能收学生的东西？
沈惊羽背着手，不接。
她温声道：“教练，这就是个小礼物，不当什么事儿的。”
“我也没其他的意思，就是想感谢你选择了我们，选择了体校。”沈惊羽认真道，“谢谢您，帮助了我们这么多。”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郭教练在体校任教这事儿，有多少人会在背后指指点点笑话她，她承受了非常多的压力，但一点儿都没有在她们面前表现出来，就连这次来省城，省队那些教练的闲言碎语，沈惊羽也不是没有听见。
她心里对郭梅珍充满了感激，一盒雪花膏没有办法表达这些，这只不过是她的一点儿心意，
郭梅珍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不想拂了她的心意，收下了。
看着面前小姑娘带笑的脸，她心里暖暖的，有个这样的闺女是真好啊。
“行，这次我就收下了，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她故作严肃道，“你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拿回去孝敬家里人就行了，下次我可就不收了。”
“知道了。”
沈惊羽笑着答应，心里想的却是，下次是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
“饿了没？走去吃饭。”郭梅珍问她，“咱们再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明天就回家。”
“好！”
出门路过刚才的那个巷口，想着刚才的事情，沈惊羽忍不住看了一眼。
“怎么了？”郭梅珍注意到，问了一句。
沈惊羽笑了笑，“没事，走吧教练。”
不知道现在，刘惠文知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落空了？
那边，荣芳刚魂不守舍地踏进宿舍，刘惠文撇过来目光，冷哼一声。
“还知道回来？都多久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荣芳不敢说。
刘惠文察觉到不对，脸色变了变。
“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事情没办成？”
荣芳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废物！”
“啪！”
刘惠文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扇到她脸上。
宿舍里其他两人下意识地跟着抖了一下，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只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荣芳本就略显红肿的脸瞬间更肿了，但她却一声都不敢叫疼。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有什么用！”刘惠文的眼角眉梢都是怒气，“你要是什么都做不好，就趁早给我滚回去！”
荣芳瞬间脸色煞白，她不住地认错。
“对不起，惠文姐，真的对不起，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是……”
“闭嘴，我不想听你的任何解释！”刘惠文没有丝毫耐心，她一脸的冷酷无情，“从现在开始，你就在队里给我待着，训练量翻倍，补贴停发，也别想参加任何比赛！”
“不要！”荣芳尖叫一声，“我不能没有补贴！”
她爸虽然是钢厂的工人，但家里条件并不好，她奶卧病在床，她妈生她的时候难产，身体也不好，常年吃药，干不了重活儿，她哥这么大了还整天无所事事，整个家里，除了她爸的那点工资，就是靠她的补贴撑着。
她要是没了补贴，就完了。
“我说没有就没有！”刘惠文昂着头，一脸不屑，“就你那成绩，能留在省队都是因为我，现在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想拿补贴？做梦呢！”
荣芳看着一脸冷漠无情的刘惠文，第一次感到心寒。
她这两年帮刘惠文做了多少事，背了多少锅，结果就因为这件事没办好，就直接抛弃她，是不是太没有良心了？
不对，这个人本来就是没良心的人。
荣芳的眼神带着怨气，刺到了刘惠文，她抬手又是一巴掌。
“还敢瞪我？我真是给你脸了！”
荣芳捂着脸，缓慢地抬起头来，愤怒充斥她的胸腔，她差点喘不过气来，但情绪又是出奇的冷静。
她第一次用一种怨恨仇视的眼神看着刘惠文。
“沈惊羽说得对。”荣芳一字一顿道，“你这种人，永远都赢不了她。”
“你说什么？”
刘惠文反应了两秒，不可思议地提高了音量。
“我说，你永远都赢不了她！”荣芳冷笑一声，“你让我去对付她，又能怎么样呢？”
“你知道她有多厉害吗？四个人，被她打得落花流水，你让我怎么对付她？就连我也被她抓住了。”
其余两人此时听到这些，简直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她们连忙捂住耳朵，不敢听，真的不敢听。
刘惠文瞪圆了眼，一时都忘了反应。
荣芳根本不管不顾了，还在继续说。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仅仅只是打了我一巴掌，就放我回来了。”
“而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人看，高兴了就随口哄两句，不高兴了就是两巴掌，我算什么？你身边的狗吗？”
“刘惠文，你别忘了，狗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荣芳又笑了一声，“我帮你做了那么多事，你以为我就没有你的把柄吗？你最好别把我逼急了，别忘了之前王芯……”
“闭嘴！”听见那个名字，刘惠文骤然大喝一声，“我叫你闭嘴！”
宿舍里，安静得针落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