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
听见这声赞叹，沈惊羽疑惑，她没把这话说出口啊？
抬起头来之后，才发现这话是坐在她对面的大叔说的，大叔穿着考究的西装，气质温和儒雅，这么吵闹的火车上，还拿了一本书在看，不被外事所扰，一看就是个讲究人。
陆丰年开始的确在专心看书，没有注意旁边的动静，但是那两人说话的内容实在是不由自主的钻进他的耳朵里，他越听眉头就皱得越深，只是碍于自己良好的教养，没有开口说什么。
等听到郭梅珍开口之后，他也实在忍不住叫了声好。
他叫好，大姐和大婶儿两人的脸色就难看起来了。
大姐瞪着郭梅珍，“我想生儿子是我自己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少多管闲事！”
“就是。”大婶儿也帮腔，“那男人和女人当然不一样，我女婿可是部队里的大官儿，女人能做到吗？能在部队当大官儿吗？”
“再说了，你不会是自己生不出儿子，才这么说的吧？”大婶儿看了一眼沈惊羽，“你旁边这丫头，就是你闺女吧？看着瘦瘦小小的，一点福气都没有，以后就算嫁人了，估计也是个生不出儿子的。”
郭梅珍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我说你闺女以后也生不出儿子！”大婶儿瞪着她，一点儿不害怕。
说其他的，她还能心平气和，但是说到沈惊羽头上去，她可忍不了！
郭梅珍直接炸了！
“谁稀罕啊！就你们这种没本事只会依附男人和女婿的人，才会觉得生个儿子是至高无上光荣的事儿！”郭梅珍嗓门提高，“国家都提倡，生男生女都一样，就你们不一样，觉得儿子好，儿子才能光宗耀祖。”
“怎么？你们家里是有什么金疙瘩吗？一定得儿子才能继承。”
“我就觉得我闺女好！全天下第一好！什么儿子都比不上她！”郭梅珍没否认沈惊羽是她女儿，她一脸自豪，“我的女儿，也不需要什么光宗耀祖，只要她平平健康就行了。”
“生孩子，是为了让孩子过得好，不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
陆丰年听了这话，更是赞赏地看着郭梅珍。
周围竖起耳朵听着的旅客们虽然不少人也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但他们也不会这样大咧咧地在火车上说出来，而且，郭梅珍的最后一句话，不少人也打心眼儿里赞同。
大姐脸色铁青，被郭梅珍怼得说不出话来。
大婶儿却还有话说。
“说什么一通大道理给谁听呢？我自己喜欢儿子，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我女婿那么厉害，可不是谁都能比得上的？有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有一个在部队里面当官的女婿，她面子可大着呢，谁都不怕。
沈惊羽突然看向她，开口：“大婶儿，您这辈子是不是只有这一件事儿可以吹嘘啊？”
“什么？”大婶儿皱眉看她。
“我是说，有一个当官儿的女婿，是不是您这辈子唯一得意的事儿啊？”沈惊羽笑眯眯地看着她，说出的话却伤心，“看起来，你自己没什么本事，丈夫没什么本事，女儿在你嘴里也只是个生儿子的工具，你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这个女婿了吧？”
“你是不是时常想，你的女婿要是你的儿子就好了？”
大婶儿涨红了脸，“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当然不会说自己真的那么想过。
“可如果你的女婿是你儿子的话？你会让你儿子娶你闺女这样的媳妇吗？”沈惊羽反问她。
大婶儿愣了愣，“我……”
“你不会。”沈惊羽帮她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只会觉得没有女人能配得上你的儿子，像你闺女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进你家的门。”
“你会这样想，你女婿的妈肯定也会这样，所以，您闺女到底是凭借着哪一点儿嫁给了您女婿呢？”
沈惊羽又抛下一个问题，她摸了摸下巴，开始合理猜测。
“你说你女婿出门有车坐，身边还有人跟着，这样的级别可不低，那么对应的，他年纪就不会小，至少得四十好几了吧？”沈惊羽打量了她一下，“你看着年纪不算太大，你闺女自然也年轻，你说你闺女想考大学，但是被你逼着嫁人了，那么她嫁人的时候应该就是不到二十岁。”
“啧，二十岁和四十岁，我大概知道，您闺女是凭什么才能嫁给你那当大官的女婿了。”
沈惊羽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她话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下，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不少人眼神鄙视地看着那个大婶儿。
他们就算是想自己闺女嫁个好的，也不至于把闺女嫁给一个能当自己爹的男人吧？这样的话，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郭梅珍看着沈惊羽，有些惊了，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算什么？这丫头才是把刀子往人心里扎呀。
平时在学校看着沈惊羽乖乖巧巧的，没想到这丫头脑子转得这么快，这么机灵。
陆丰年已经合上了书，他看着自己对面这个小姑娘，眼神惊异。
这丫头年纪小小，还真是语出惊人啊。
大婶儿顶着这么多人鄙视的眼神，终于有点不自在了，但还是故作镇定道：“年纪大怎么了？男人年纪大会疼人，这样才是过日子知冷知热的，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毛都没长齐，懂什么？”
“你说得对。”沈惊羽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别说四五十岁了，六七十那也正是闯的年纪啊。”
“冒昧问一下，你爹娘还在外面拼吗？”
沈惊羽语气诚恳，眼神认真。
大婶儿却快要被气疯了。
“你这丫头，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尊老？没家教，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闺女！”
她连着郭梅珍一起骂了。
沈惊羽嘴角还在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大婶儿，我说了半天，你是不是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你女婿，省城军区那边的，四五十岁左右，军衔不低，他爱人也就是你闺女，应该是二婚嫁进来的，现在怀了双胎，你猜我拿着这些信息，能不能去打听得到你女婿是谁？”
“你再猜，我能不能拿着你刚才说的话，去举报你女婿呢？”
大婶儿表情瞬间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