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哭闹声、喝骂声从远处传来。
李虎猛地一勒缰绳。
王大牛等也一齐将马勒住。
李虎眉头一簇,步军衙门竟没有戒严,忠顺王也想拱火?
远处通往缮国公府的街口,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李虎带着众人向前走去。
在人群后停住了,李虎抬头望去。
缮国公府大门紧闭,门前灵幡纸花白汪汪一片,石阶下站满了战死将士的家眷,一个个披麻戴孝,号哭声夹着许多人的喝骂声传来。
步军衙门的人来了,这时都站在战死将士家眷的身后。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保护这些战死将士的家眷?
李虎目光飞快地扫视了一遍人群,并没有发现戴权和司礼监的人,想来是进去了。
大门咔呀一声打开了。
戴权领着一群司礼监番子走了出来。
众家眷似有默契,一齐跪了下来。
戴权叹了口气,说道:“都回去吧。这件事朝廷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伙一个交代。”
群情激愤了,许多人嚷了起来:
“咱们的亲人不能就这样死了!”
“缮国公府的人也不能就这样逍遥法外!”
李虎摇了摇头,拿不出证据,戴权就是喊破了喉咙也说服不了这些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哭号声。
李虎转身望去,大吃了一惊。
一具具裹着白布的棺材被高高抬起,灵幡白幛在微风中漫天飘荡,好多人,人人披麻戴孝,白茫茫一片,随着惊天动地的哭号声,浩浩荡荡向这边走来。
这是要将缮国公府往死路上逼啊!
是谁?太上皇吗?!或许还有其他乐意看到四王八公一脉与皇帝彻底决裂之人的推波助澜吧!
李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双腿一夹,策着马径直向北面驰去,回家!
众亲兵连忙策马紧随李虎驰去。
此时围观人群已让开了路,戴权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匆匆走了过来。
王大牛望了戴权一眼,猛一挥鞭,那马箭一般向前冲去。
“王大牛?”
戴权略一停步,“李虎来了?没良心的小兔崽子,遇到事就跑!”想着又走,领着一群司礼监番子向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去。
李虎放慢了马,想着心事,信马由缰不知不觉来到了家门口。
管事的迎了出来:“二爷回来了!”
李虎回过神来,一眼望见了停在门外的蓝呢官轿。
李虎问道:“谁来了?”翻身下马。
管事的接过缰绳:“回二爷,荣国府的琏二爷来了,这会儿在前厅等候着呢。”
贾琏,他怎么来了?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进城的?
想着,李虎大步向府门走去。
贾琏此时正坐在前厅客椅上,一手端着茶碗,另一只手捏着碗盖慢慢地赶开浮在上面的茶沫,然后凑到嘴边先啜了一口,稍品了品,接着又啜了几口将碗放下,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李虎走到门边站住了,笑着看了看脸上满是倦容的贾琏。
官员的生活没有电视剧中那么轻松,特别是低级官员,上衙时间是真的忙得人透不过气来。
这还是贾琏赶上罢了大朝会,否则更辛苦。
今天没来的及去见皇帝,也不知都察院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李虎咳了一声,走了进去。
贾琏一惊,见李虎走了进来,连忙站了起来。
李虎手一摆:“坐下坐下。这还没到下衙的时辰,你怎么就从衙门跑回来了?”说着,在贾琏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贾琏一脸的苦相:“京官不好当,低级京官更不好当!”
李虎望着他笑了笑,问道:“当家做主的感觉如何?”贾琏先是一怔,接着笑了起来。
他以前只有一个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落到头上的世袭前程,父亲贾赦躲在东路院整日里与小老婆吃酒,爹不疼,娘死的早,没有任何靠山;而王熙凤娘家势力大,又有钱,还有贾母、王夫人做后台,他腰杆子自然硬不起来,甚至在管家大事上,他都被王熙凤压一头。
现在不一样了,他是吏部员外郎,还是实缺,太子对他的办事能力很认可,就是不依靠贾家和李虎,他也能很快升迁吏部郎中。
虽然人才大权在皇帝手中,但全国所有文职官员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务依旧归吏部管辖,吏部还拥有铨选权,凡经考试、捐纳或原官起复具有资格的人均须到吏部听候铨选。
虽然皇帝在用人方面保留最后决定权,但皇帝不熟悉所有候选人,也不可能逐一翻阅所有获选人资料,往往只是翻阅排名靠前的几个候选人,再圈定一个人。
这就给了吏部巨大的操作空间,将他们“看好的人选”放在前面,太子避嫌,吏部尚书不会亲自去铨选,都是各司郎中、员外郎操办,所以贾琏手里有实权。
有了权,就有了钱。哪怕他不收受待选官员的礼物,每年地方官员的冰敬、碳敬、节敬、年敬都不少。
有权有钱,他腰杆子自然硬起来了。
另外,王熙凤妻凭夫贵,成了诰命夫人,五品宜人,与王夫人同品级。
他现在彻底翻身了,累是累了点,但是踏实,心里也舒坦。
小厮托着茶走了进来。
李虎喝了一口,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贾琏:“贾雨村说的。”
李虎停住了送到嘴边的茶,笑着问道:“你们经常往来?”
贾琏一笑:“他这个人.你懂的。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头春茶,巴巴地给我送过去.”
李虎笑了笑。
贾琏:“不说玩笑话了。缮国公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李虎放下茶碗,望着他:“你相信吗?”
贾琏默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李虎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也不相信.可没有证据啊!现在各方都在给宫里施压”
贾琏:“皇上会如何处置缮国公府?”
李虎:“.皇上可以不理会都察院、翰林院和国子监那班清流,却不能无视战死将士家眷的请求,不管是什么人在背后拱火,在这件事上皇上都得退让.”
贾琏一惊:“皇上会抄了缮国公府?”
李虎点了点头。
贾琏咽了口唾沫,又问道:“能不能上个奏疏保一保?”
一语未了,张三领着神态惊惶的司礼监番子闯了进来。
那番子气喘吁吁地:“出、出事了”
李虎猛地站了起来。
贾琏也站了起来。
那番子缓了口气:“中军先锋营一名士卒的寡母碰死在了缮国公府门前的石狮子上.”
李虎愣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
贾琏摇了摇头:“咋这么想不开呢?”
那番子咽了口唾沫:“.寡母独子。”
李虎一凛,事情闹大了。
贾琏也震惊了。
那番子:“李将军,老祖宗请您把亲兵都带上,稳住局势,等待禁军。”
李虎:“步军衙门人呢?”
那番子:“他们?要不是他们阳奉阴违,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事情紧急,您可怜可怜我,快走吧”
李虎点了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