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子曾是上清教中赫赫有名的高手前辈,卫凌羽对其平生事迹颇感兴趣,谈兴盎然,随说随走,不觉到了安置毛团之处。复背上背篓,带了毛团,陈述洞中见闻及玉衡子遗物,在在费解,玉衡子的死因更是蹊跷。
吕凌烟道:“那把大剪刀应该是金蛟剪了,是杀道利器,玉衡真人昔年修行炼魔之宝,端的锋锐。洞府中想必有他弥留之际布下的法阵,你进洞时觉得有一层无形隔膜,正触动了法阵,激发了金蛟剪。这法阵只对活物生效,那玉虚宫的癸北子虽强封己身魂魄,本质上却成死人,进去倒是无事。”
卫凌羽道:“那白猿也是活物,怎么不受影响?”烂桃崖下的洞府里没有水源饮食,那白猿自必时常外出觅食饮水,又是如何做到不触动法阵的?
吕凌烟掩嘴轻笑,道:“换做是你,自家门头挂锁,能不给家人留钥匙么?你有所不知,那白猿是玉衡真人生前坐骑,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它竟然没有老死,守着故主尸身不离不弃。”卫凌羽恍然大悟,又问那三环太极球是什么东西。
吕凌烟答道:“那应该上古神器乾坤心,是比金蛟剪还要神异的至宝,可以使真气永不枯竭,更兼赶超时光之效。”语气中不禁充满了钦佩,续道:“六哥,金蛟剪和乾坤心都非凡物,哪个不是修行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还有那归墟要诀及烈阳宫法术,不比你那三阴戮妖刀差,一旦传扬了出去,不知会教多少人趋之若鹜。你入宝山反而空手而回,着实让小妹拜服。”
卫凌羽道:“你要不说,我也不知这些东西的名头和效用。道经里说:‘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想我下山之初,仅因为泄露了一部《太阴真经》,不知引来多少人觊觎追杀,如非侯家两位义兄暗中护持,兼之贵人相助,几番救我性命,只怕早就身首异处了。金蛟剪、乾坤心这样的宝物虽好,然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匪惟无多大益处,平白再招来杀身之祸,与这个‘宝’字未免相差悬远。”
话到此处,忆起下山时的遭遇,道坚老和尚使苦肉计暗算他,意在太阴炼形术;王灵铭、赵灵妃两个更是不顾三清之谊,设计投毒,捉了他到贡嘎山,连林婉怡也算计了进去,最后反而丧命;万荣枝因贪图玄阴观绝学,甚至连发妻也不去寻了。见利忘义之人固然是本来品行不端,但“宝物”二字之诱因也非同小可。
觉得俗情世务如泥潭沼泽,人人陷身其中,难以自拔,又怎及得上太华山上的一二分清净?不禁喟然长叹。
又说记下了乘风诀、拘神遣将。这两样皆是玄门正法,非受箓道人不可施为,三教授箓科仪近在不日,届时即能施展。便要传与吕凌烟。
吕凌烟只好岐黄炼丹,不喜与人争强斗狠,那拘神遣将是拘役异类作战之法,她拒绝不受,只乘风诀是一式加速指诀,便于日后赶路,便欣然学习。
邓丘之巅常年为烂桃崖溢出的桃花瘴笼盖遮蔽,剧毒无比,白猿居住崖洞却不受其害,教吕凌烟疑窦满腹。卫凌羽疑心那白猿为何捉去那玉清坤道,两下均有一探究竟的意思。
但桃花瘴毕竟非同小可,还是少去为妙,而且卫凌羽已经探过崖洞,亦未发现什么端倪,觉得还是向本方人打听为上。
回到那路边茶馆坐下,茶博士忙来伺候。
卫怜钗心思聪慧,赏了茶博士一枚碎银,道:“茶博士,东边那座山上好多肥美的桃子,怎么你们这里的人不去摘了,任它熟透烂得满山都是。”
茶博士道:“姑娘是跟小的说笑么?那山上桃实是挺肥美,但也得有命吃才是。”
卫怜钗“咦”了一声,道:“好端端的,有什么吃不得的?难不成满山的桃树是哪个大户的私产,不许你们摘?”
茶博士摆了摆手,道:“不是,不是!你不知道,那山上有一片桃花瘴,毒性厉害,而且山路难行,没人敢上去!山下倒是没有瘴气,但那山里有个成了精的老猿时常出没,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月,难缠得紧!”
卫怜钗佯装不知,道:“老猿?那老猿经常来祸害你们么?”
茶博士道:“它倒不出来扰乱我等经纪民生,只是时常在山下逡巡徘徊,从不离开那山。偶尔有人路过,它也不加害。但不知为何,它似乎对道人非常厌恶,有些外乡来的道人就被它掳走,再也没有回来。它虽不加害我等百姓,但我们心里也怕它得很!”
卫凌羽心头咯噔一下,如照此说,洞中那些骸骨十九就是白猿掳去加害致死的道人。
那茶博士看了一眼吕凌烟,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续道:“那白猿掳走的还都是道姑。”
吕凌烟不禁愕然,暗忖:“寻常道人没有降妖除魔的本领,但这里与东海毗邻,离金鳌岛也不过五百里,碧游宫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岂能放任不管?”便问道:“难道没有道人来降那白猿?”
茶博士挠了挠头,道:“倒是来过。但那白猿活得年头久了,比人还精明,发觉来了道人拿它,便躲进桃花瘴里不出来,别人也拿它没办法。天晓得那畜生怎么不怕桃花瘴的。前年有两个从海上来过路的道爷,在小店吃茶,小的把白猿的事给他们说了,本拟怂恿他两位降了那畜生,没成想他们说那畜生虽然掳了不少道姑,但被掳的道姑跟他们不是一个路子,啧!”这一咂嘴声中透着不满,只是碍于卫凌羽、吕凌烟二人身着道袍,也不知跟他口中的那两位道爷是不是一条道上的,不敢说些难听的话。
卫凌羽见那茶博士所知十分有限,再套问不出什么了,付了茶钱,向二女使个眼色,起身离开。
走得远了,卫凌羽忽然道:“八妹,玉清教与咱们上清教毕竟系出同源,为何彼此间隙颇深?仅是因为本教收录异类门人么?”
吕凌烟不意他会有此一问,与目下追查之事简直八竿子打不着,但还是解释道:“这只是其一。主要还是玉清教与咱们上清教有旧仇。”
卫凌羽忽然想起林婉怡曾说二教于八百年前大战盟津关,只是她当初随口提及,并未挑明前因,便道:“这梁子可是盟津关大战时候结下的么?实不相瞒,我对此事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还要烦你详说。”
吕凌烟道:“这事虽不载与史册,但也不算什么秘辛,六哥有问,小妹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事还与龙脉归属有关,前商共传十七世三十一帝,及至商末帝时国势衰败,民不聊生。那时本教还是商朝国教,一心辅佐商末帝,希冀中兴。偏生那时凤落岐山,周室当兴,玉清教便即顺应天命,辅佐周朝太祖皇帝问鼎中原。二教各为其主,门人插手战事。我教门徒最众,高手极多,但玉清教占着昆仑山祖脉,门人真气精纯,因此战场上本教向来败多胜少。后来我教中高手便在盟津关摆下万仙阵,与玉清教决一死战。后来的事你也知道,我教在盟津关大败,商末帝鹿台自焚,周室入主中原,成为天下之主。玉清教从龙有功,因而一跃成为成为本朝国教。六哥怎么问起这个?”
卫凌羽没想到盟津关大战的背后竟是因为朝代更迭,不禁讶然。听她问话,才道:“适才那茶博士说,前年从海上来的两个道人说,被白猿掳走的道姑跟他们不是一个路子。我想海上除了碧游宫,再无道家宫观,那两个道人既是从海上来的,十九是我上清同道了。他们既如此说,想必对白猿的事早就有所耳闻。正是那白猿掳走的坤道里并无我上清门人,因此他们也懒得理会,是这样么?”
吕凌烟点点头,道:“想必是的。那白猿追随玉衡真人日久,自是能从服饰上认出上清道人,这不稀奇啊!”
卫凌羽道:“是不稀奇。可如被掳走的坤道也有太清坤道,我教门人弟子还能袖手旁观么?”
吕凌烟欲言又止,卫凌羽说得隐晦,她却听得明白。三清同气连枝,但人的心气儿不一定往一处使,更何况玉清、上清二教之间有盟津关的前怨,事情虽说过去了八百来年,但双方门人对彼此还是嫌隙颇深,也只有玉清道人被白猿掳走,上清道人才会袖手旁观。
卫凌羽又道:“那白猿久居烂桃崖下,时常出没邓丘,掳走的虽尽是女子,毕竟与民秋毫无犯,自然……”话到此即止。
吕凌烟温婉聪慧,焉能听不出言下之意?知好色则慕少艾,人是如此,飞禽走兽亦然。那白猿久居烂桃崖下,并无伴侣,但如说因动凡心才掳了许多女子,大可不必只挑玉清坤道下手,这其中必然另有隐情。
卫凌羽见她神情间并无疑色,知道她听明白了,继续往下陈述:“那洞中有一具新死的坤道尸首,恐怕是玉虚宫门人。另有许多枯骨,衣物早已风化破碎,看不出教派所属,想来生前均是玉清坤道。”
吕凌烟道:“那白猿为何只掳玉清坤道?”
卫凌羽道:“报仇。玉衡子是身中剧毒而死,但那白猿与那新死的玉清坤道并无中毒迹象,可见白猿有法子避桃花瘴气。它既知道,玉衡子前辈不能不知,这么看来,玉衡子前辈中毒并非桃花瘴气所致。那白猿守着玉衡子前辈不肯离去,足见是忠义之辈,它既然捉了许多玉清坤道去害死,说明玉衡子前辈十九是被某位玉清坤道投毒害死,它恨屋及乌,仇视所有玉清坤道。”
癸北子与那新死的坤道十九是途经邓丘,那坤道被白猿掳走,癸北子不知桃花瘴的厉害,去追白猿,中了瘴气之毒,待察觉后,离开邓丘寻找解毒之法,不果。毒入膏肓时封住魂魄,试图救出那坤道,但事与愿违,白猿杀死了那坤道,他只与白猿拼了个玉石俱焚。
吕凌烟颇为赞同,不住点头。玉衡子曾是上清俊杰,无缘无故失踪,及发现时已中毒身亡百余年,本来就很蹊跷,如今听卫凌羽这一番言辞,倒也可以说得通了。那白猿行为偏激,牵连无辜,但心念故主,这一副忠肝义胆着实教人肃然起敬。
卫凌羽又道:“玉衡子前辈遗物均遗留在崖洞之内,可见他是中毒后才到烂桃崖的。那么烈阳宫在哪里?”
吕凌烟道:“这个我却不知,毕竟正阳宫已覆灭百余年了。咱们到了祖庭问问就知道了,那里有本教历代建立的分支道观的记录。你怎么又问起这个了?”
卫凌羽道:“玉衡子前辈是我教门人,况且我又学了他留下的乘风诀、拘神遣将,总得要替他做点事才对。事情虽然过去了百余年,也该教沉冤昭雪。”
吕凌烟道:“这跟烈阳宫在哪里有什么干系了?”
卫凌羽卖了个关子,道:“等到了碧游宫,问明了烈阳宫旧址,我再告诉你。”
吕凌烟也不追问,道:“可是玉衡子前辈已经驾鹤百余年了,害死他的人恐怕也不在人世了。”
卫凌羽道:“办到哪个地步算哪个地步,咱们能做的有限,尽力让真相大白就好。”
吕凌烟道:“六哥,你觉得那白猿是怎么不怕桃花瘴气的?”
卫凌羽道:“这个我也不知。不过,我猜是吃了山上的桃核仁。”当下将在崖洞内见到许多剥开的桃核说了。
吕凌烟一听,觉得大有可能,非要一试不可。三人再去了趟邓丘,爬到山巅,吕凌烟吐出避毒丸,觉得头痛心悸,忙捡了一枚桃核捏开,取了核仁服下,片刻后果然症状全消,才知他猜得不差。
不一日,三人到了鄮县,雇了一艘小船,坐到了桃花岛。一至东岸,果见十余个等候的上清信士,其中还有散发着妖气的异类。海洋蔚蓝广袤,晴空一碧如洗。
鄮县之东为甬东,是上千大小岛屿组成,别称海中洲,桃花岛不过是其下属千岛之一。四下各有岛屿环绕,最有名的便是普陀洛伽山,在桃花岛东北五十里外,是佛教传入中土之后,观世音菩萨的道场所在,多设佛堂禅院,每年出海还愿香客颇多。
日近午时,海天一线处一艘船影映入眼帘,初看时不过是个小小黑点,当时东风正劲,鼓动高挂的风帆,须臾间驶近。船头拱立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道,左右恭立着两个道童。
待大船靠岸,那老道向众人行礼,道:“贫道虚谷子,奉掌教法旨前来接引诸位。诸位请上船罢。”两个道童娴熟地放下跳板,接引众箓生登船。
众箓生齐齐回礼,陆续登船。虚谷子更无多言,捻着诀,低诵了几句真言,随说个“敕”字,那大船已自主转了方向。这时,东风骤停,西风忽起,扯着风帆带起大船往东而去。
众箓生多是从北方过来的,许多人没坐过船,大船刚一行动,便给半数人晃得左倒右歪,好在众箓生或深或浅都有武功根底,陆续稳住了身形。
大船来得快,去得更快,在海上疾行如电,五百里水路走了不过两个时辰。
未申交替之际,虚谷子指着东方浮现出的一片岛屿,道:“那里便是金鳌岛了。”
众人闻言,引颈去望,但见:势镇东南,汪洋潮涌作波涛;烟霞瑞霭,滂渤山根成碧阙。丹山碧树非凡,玉宇琼宫天外。内里山岚青柏,秋水长天一色。野卉绯同丹霞,碧桃丹杏齐芳。光华紫雾盘旋,香烟清芬飘渺。时闻黄鹤鸣皋,每见青鸾翔舞。
乍见碧游宫壮丽奇景,炫人耳目,众人不禁觉得荡魂摄魄。
卫凌羽由衷赞叹:“不愧是祖庭,果真是个一等一的福地!”
卫怜钗亦不吝溢美之词,道:“哥,人间竟然还有如此神仙去处!”
大船靠岸挺稳,那两个道童放下跳板,请众箓生下船登岛。岸边早有两列道童躬身迎接,个个在志学之年。见众人下船,引着众人向岛内走去。
向前走出不远,首先见到的是一座三间四柱七楼牌坊,柱身朱漆刷就,更雕青龙绕柱。横梁彩绘,飞檐翘角,楼顶铺琉璃黄瓦,牌匾上刻“碧游宫”三个鎏金大字,势如似蟒,雄壮苍劲,更显庄严肃穆。
跨过山门,但见宫观林立,倚山而建,先经仪门而入,一步步走来,又经玄坛殿、灵官殿、法箓局至二门,穿过玉皇殿、宫保第、上清宗坛、敕书阁、授箓院、讲经阁、存心阁、藏经阁等,殿宇宏大雄伟,教人叹为观止。岛上古柏三百余章,浓荫散绿,林中麋鹿出没,举头仙鹤冲霄,正是:玄门久视福地,上教常葆洞天。
碧游宫早为从各地远方而来参与授箓科仪的箓生备了客房,由众道童分别引至下榻之处。
卫凌羽感知到金鳌岛上妖气炽盛纷杂,直冲碧霄,犹胜当初王屋山倍蓰,知那些妖气皆是本教未被授箓的异类门人所发,便不在意。
客房内中拾掇得干净整洁,香炉内烟雾缭绕,更添恬雅气氛。
那道童向卫凌羽躬身施礼,道:“我叫秀念,这几日负责照顾信士饮食起居,信士万不要客气,有事请吩咐。”
卫凌羽还了一礼,道:“不敢。”取出胡升泰写给正阳真人的信件,双手递上,续道:“在下卫凌羽,这次来碧游宫带了敝业师写给正阳真人的信,还请小道长转交正阳真人。”
秀念“呀”了一声,道:“原来是‘凌’字辈的师叔祖,可折煞秀念了。”摇头未接那信封,道:“掌教太师祖在悬空山清修。那悬空山与主岛间只以一根铁索连接,作为往来桥梁,我轻功根底尚浅,过不得铁索。师叔祖若不嫌麻烦,秀念可以为师叔祖引路,请师叔祖自行前往悬空山。”
卫凌羽这才知晓,原来正阳真人竟是现任碧游宫掌教,上清玄门领袖。略一沉吟,道了声:“有劳。”安顿好毛团,着秀念引路,转出主岛,走了一段距离,地势渐渐陡峭,冈岭起伏,绵亘数里。
走到尽头,乃是一处高逾十丈的悬崖。崖壁松枝盘虬,古柏扎根,四下里多生紫芝。崖下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惊涛拍岸,乱石穿空。
崖顶一块凸起的天然石台上钉着一条铁索,延伸出二三里,彼端云气缭绕,隐约现出一座小岛。那岛下托氤氲,如悬空中。
秀念道:“师叔祖,这里因多生紫芝,因此叫作紫芝崖。你顺着铁索走去,直到尽头那里,便是悬空山了。”
卫凌羽向他一拱手,便即飞身纵下崖去。秀念乍然惊呼,戛然而止。原来卫凌羽及时出手,捉住了铁索,双手交替,向悬空山荡去。
他在轻功上的造诣虽已登峰造极,但那铁索本身乃是柔性,一经受力便会剧烈晃动,兼之常年受海风海水侵蚀,锈迹斑斑,潮湿无比。他自忖内功还未修行到圆转如意的地步,不敢托大,这才使双手攀附铁索而进。
龙象真气遍布手掌,抓力足可碎金断玉,要防手掌打滑自是易如反掌,不多时,便在秀念的注视下去远,进入了悬空山,被雾气一蔽,不见了踪影。
铁索彼端钉在一根石柱上,卫凌羽顺着石柱跳下,见悬空山内雾气淡了许多,不虞视物不清。此岛方圆不过百丈,绕岛走了一圈,来到岛心,见一块大青石上盘坐着一人,那人约摸花甲之年,头戴上清莲花冠,身着紫色法袍,双目似闭非闭,花白头发给海风一吹,略显散乱。正是掌教正阳子。
见他双盘端坐,两手掐子午诀置于腹前,呼吸绵密悠长,身周隐隐有真气波动,分明是行功的紧要关头。卫凌羽不敢出声,垂手恭立,静待其行功结束。
时光飞纵,不觉间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夜幕星河,群曜璀璨。岛上海风凛冽,浪打海岸之声不绝于耳。
卫凌羽见彼尚无停功迹象,天色又已晚了,便即悄然退后,欲待明日再来。
正阳子忽然睁开眼睛,和声道:“你是谁门下弟子,因何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