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那道清隽的身影过于寂寥,又大概是因为她终日无所事事地飘荡过于无聊。
祁若竹走出大殿的时候,楚璃下意识地跟了出去。
一路上,她不紧不慢地跟在祁若竹身后飘着,来到了一处偏僻阴暗的地方。
楚璃抬眸一看。
这是……牢房?
祁若竹去牢房干嘛,难道里面关押着什么妖魔么?
牢房里偶尔传来几声尖锐的女子咒骂声,出于好奇,楚璃跟着飘了进去。
牢房昏暗狭窄,四面都是墙,只有一门一窗。
狭小的窗口透着微弱的光线,墙上和地上布满了斑驳的污渍血痕,空气中传来阵阵发霉的味道。
而地上,躺着一个女人。
只见她躺在一片血泊中,四肢皆被砍断了,只留下了头和一截身体。
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血肉模糊,腐骨生蛆蜈蚣和蝎子在她身上爬来爬去,啃噬着她的血肉。
楚璃飘在半空,只觉得心里涌起一阵恶寒。
若是她还活着,浑身定要起鸡皮疙瘩了。
这人到底犯了什么错,竟让祁若竹对她施以如此极刑。
生不如死,莫过于此了。
自从祁若竹进入牢房之后,女子阴狠恶毒的咒骂从未停止过。
“哈哈哈……祁若竹……你个杀千刀的废物……狗杂种……”
“你折磨我又如何……她已经死了……尸骨无存哈哈哈……”
“有本事你杀了我呀……”
“你藏住她又如何,还不是没有能力保护她……”
她四肢尽失,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偏偏又被祁若竹用灵力吊着一口气,目的就是让她求死不得,求死不能。
她声嘶力竭去惹怒他,妄想着他能给她一个痛快。
祁若竹眸中倒映着几分清冷的月色,唇边带上几分讥诮,原本清冷的气质变得阴狠乖戾。
他抬起脚,朝着女人的骨骼处重重踩了下去,又来回碾磨着。
伴随着女人痛苦的叫声,楚璃清晰地听到骨头碎裂又辗转成泥的声音。
“……哈哈哈,恼羞成怒了?”
“你也不过是一个爱而不得的下贱玩意罢了,你以为楚璃正眼看过你一眼吗……”
“你再爱她,在她眼里你也不过是一个消磨时间的玩物……”
“……啊……你个废物……杂种……有本事你杀了我呀……”地上的女人在痛苦中尖锐嘶吼。
这骂人的声音有几分熟悉,楚璃突然反应过来地上的女人是谁。
叶清茉,她的同门小师妹,那个将她推下恶魔窟的人
离开牢房后,楚璃本想离开仙门。
可是她刚一迈出脚,四周便会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弹回来。
她绕着仙门走了一遭都找不到出口,无奈之下,只能回到大殿中。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夜明珠光彩熠熠,楚璃靠在琉璃棺旁,望着棺材中的自己微微出神。
祁若竹对叶清茉百般折磨,是因为她的死和叶清茉有关吗?
可是他不是恨她入骨吗?又为何会帮她报仇呢?
【你也不过是一个爱而不得的下贱玩意罢了,你以为楚璃正眼看过你一眼吗……
你再爱她,在她眼里你也不过是一个消磨时间的玩物……】
叶清茉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祁若竹爱的人,竟然是她楚璃么?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楚璃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很多以前不曾细想过的细节。
她当时被祁若竹囚在暗牢中,虽为囚犯,过的却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那些往日里难得一见的灵丹妙药,像是不要钱一般悉数送到她面前。
只是那个时候,她以为祁若竹是在炫耀,是在羞辱她。
于是她会当着他的面,将那些灵丹妙药全都打翻在地,弃之如履。
她记得那个时候祁若竹总会沉着脸离开,又会在她夜半梦魇的时候回来,守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哄着她。
后来她一心求死,脸色越发苍白,日渐消瘦,身体弱得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
有一天,祁若竹抚着她的眉眼,眼角带着几分红润,语气戚戚。
“阿璃,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狠心。”
“就当我求求你了……”
那个时候,她一心求死,再加上他那番话说得没来由,她只觉得莫名其妙。
如今想起来,她的思绪渐渐清晰了。
祁若竹种种莫名其妙的举动,竟不是因为恨,而是爱。
可是祁若竹的爱是哪里来的呢?
他们之间明明水火不容,她从来就没有给过彼此好脸色。
楚璃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头脑一片空白茫然。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