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澄忽然对顾绍京有些好奇了起来,顾逍尚且能够达到这般水准,那他呢?会是什么样子?
她的社交准则历来是向上不向下的,要是有机会结识一下这样的人物,似乎也还不错?
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既然顾逍已经做好了后续的准备工作,那么她们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照着做。
温汝适也反应了过来,眼前的这个人不仅是方才一起吃饭聊天的人,更是这灵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只不过她一直以来都沉默寡言,不喜欢卷入到这些纷争之内。
今日的事情就算顾逍不交代,温汝适也一个字都不会往外头说的。
“衣裳给我们吧,我们现在就换。”
“天色不早了,再耽误下去不好找落脚的地方。”
姜秋澄做事向来干脆利落,既然这件事已经安排妥当,自然是越快处理越好。
顾逍挥了挥手,示意下人把衣裳给二人。
就在这时,温汝适的眉宇中闪过了一丝纠结和挣扎,最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大声制止道。
“等等!”
姜秋澄有些意外,不知道温汝适突然叫停所谓何事。
“你又咋了?”顾逍的语气更是毫不客气。
温汝适可以明确地感觉到顾逍对自己的不待见,可考虑到他这个人也就是嘴巴贱了点,人不坏,还是打算出手相助一番。
“原本我以为你真的同外界所说的一样,是个不顾百姓死活的纨绔,可方才听了那一番解释,知晓了其中的真相。”
“起初,我是不想管这件事情的,因为我行医的标准,向来是救好人,不救坏人,包括包庇和纵容他的家人们。”
“你是个好人,所以我得提醒你一句。”
温汝适深呼吸了一下,很认真的盯着顾逍的眼睛继续说道。
“白日里我经过花园的时候,曾见过你的娘亲,也就是灵襄王妃。”
“虽然她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甚至气色红润,较之要更好,可我要告诉你的是,王妃早已患病,并且已经折磨了她许久了。”
闻言,顾逍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思考太多便指着温汝适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不是吧?有没有搞错啊兄弟!我请你吃饭,放你生路,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还张口闭口的就乱说话?”
“我跟你说啊,要是你骂我,诅咒我,那都是小事,可你竟然敢把矛头对准了我的家人!那你就是在找死!”
说罢,顾逍便撸起了自己的袖子,作势就要上来揍温汝适,吓得对方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姜秋澄虽然不通医理,可就她与温汝适的相处来说,她觉得对方不是什么会胡说八道的人。
这里头究竟有什么说道,还需要冷静下来,好好的分析一番才是。
就这样动手,到时候真出了事情,该怎么解决啊!
想到这里,姜秋澄立刻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做间隔,努力地控制着向前扑的顾逍。
顾逍虽然不似练家子那般健壮,但到底也是个男子,臂力还是不小的。
混乱中,姜秋澄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用看也知道,这手臂上绝对要淤青了。
“等等!先别发火!”
“既然温汝适会这么说,自然是有她的判断在里头的!”
“与其闹作一团,倒不如先给她个机会,好叫她将这件事说得更清楚些!”
“要是到时候你依旧觉得没道理,再发落她也不迟啊!”
姜秋澄这几句话几乎都是用喊的,这才好不容易将情绪激动的顾逍稍微拉扯了一些回来。
一方面是看在姜秋澄的面子上,另一方面也确实觉得她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就算要处置这个呆头鹅,也得先把这事情搞清楚了。
“好!既然我姜姐姐都为你开口求情了,那我便给你个机会。”
“你且说说,你是怎么判断出来,我母妃身体不适,抱恙多时的?”
“你一字一句说个清楚,要是敢招摇撞骗,或者糊弄我,可没你好果子吃!”
温汝适被他这拔高的音量震得耳朵痛,虽然她一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局面,可真到这时,依旧有几分委屈。
自己分明是好心救人,却要被这般对待。
但转眼一想,自己初到这灵州,别说名气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还没找到。
王府这样的地方,向来是不缺好的大夫的。
普通人猛地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是怀疑恼怒的心理更多。
毕竟谁会放着名扬天下的名医不相信,转而来相信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大夫呢?
沉默了片刻,收起自己心中多余的情绪后,温汝适感激地朝姜秋澄笑了笑。
她明白,要是没有对方作为缓冲,这个阴晴不定的顾公子早就将她逐出去了。
整理好思绪后,温汝适理智地将自己的判断娓娓道来。
“初见时,王妃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便是皮肤白皙,面色红润。”
“可我细细观察后,却发觉这红润的面色只是表面的一层幌子。”
姜秋澄也被这话提起了兴趣,不由得追问道“何以见得?”
“面色红润的确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一个人内在的身体健康状况,可王妃的面色,却是由内火升腾所导致的,并非自然的。”
“眼下虽然已过寒冬,温度上升,可遇上这样阴雨连绵的天气时,这温度还是会回降不少,叫人身上发寒。”
“这大街小巷里,不少人都多添了两件衣裳在身上,部分畏寒的人,甚至还套上了薄棉服,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可王妃却身着一袭极为轻薄的蚕丝衣裙,脚上的也是最为轻巧的单鞋。”
顾逍回忆起阿娘最近一段日子,的确是更加畏热,衣裳轻薄,便没有出声打断,眼神一沉,继续听了下去。
“按照常理,这只有足先暖了,身上才会更快地暖起来。”
“可王妃脚上没有任何的保暖措施,就更别提身上了。”
“并且王妃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或许压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是天气的原因。”
听着温汝适的分析,顾逍也开始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