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
鹅毛大雪再次覆盖余州城。
算算日子,这是在余州城度过的第二个年关。
迈入六品境界以后,楚秋就开始全力钻研霸势九斩与一气造化功。
前者的进度依旧缓慢。
但如今真气破限以后,对于一气造化功的感悟倒是愈发加深,尤其是经过认真学习以后,对于一些此方世界的武道术语渐渐看得清晰,甚至能够有自己的理解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让他练出一丝真气,正式将一气造化功入了门。
而这部方老头压箱底的内功,也确有神妙之处。
如果麒麟劲练就的真气要用霸道来形容,那么一气造化功便是‘厚重’。
这种厚重,并不是真气浑厚,而是能够承载万物的厚重。
不论是麒麟真气,还是其他三部内功转化而出的真气,又或是血气都能与它完美融合,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有这部功法在,他的一身驳杂真气,总算是练成了‘整劲’,彻底发挥出了优势。
楚秋甚至怀疑,方老头这部功法的诞生缘由,也许也是想要海纳百川,练就一身无俦功力。
而自己体内目前的全部真气多数来自于麒麟劲。
依靠麒麟劲破限以后,这门丢失了配套心法招式的内功也彻底展现出神异。
从七品开始,便已经霸道无比的镇压一切,那么如今便是将真气质量强到夸张,催金破玉,无所不能。
而有了一气造化功的‘厚重’,麒麟劲的‘霸道’特性同样可以兼容其中放大效果。
楚秋觉得,如果现在的自己去破开城门,一招催煞掌下去,当场就没剩几个活人了。
待到内功入门,楚秋就将剩余点数投入到‘一气造化功’,将这门功法加点到了‘小成’。
体内的真气总量暴增,恐怖的麒麟真气在周身旋转,内部蕴含着居中统合的造化功真气,以及三道气旋众星拱月般围绕着它。
一旦动起手来,真气贯通周身,爆发出来的威力绝对能跟宗师斗一斗。
梳理完自身所学,楚秋不禁感慨:“方老头,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么?”
回想起老头子说过的很多话,越想越是惊讶他的深思熟虑。
他往地上洒了杯茶水,叹服道:“看来在武道这条路上,我确实还要走很久,才能帮你把仇报了。”
……
年关将至,整个余州城再度恢复了喜气洋洋的状态。
跨过这一年,燕北也就正式到了十七岁。
比起两年前,她已经长高了不少,身材修长,腰间时刻挎着一把长刀。
除了那张易容过脸不怎么好看,倒也有几分江湖侠女的气度。
而在此时,楚秋站在菜摊前,正与老板讲价。
陈新年被他打发回家过年了,只能久违地亲自上阵做年夜饭了。
两年过去,有关岐龙山秘宝的传闻早就被其他江湖风浪盖过,陈新年如今也已是八品境界,是时候该回家过个团圆年了。
很快,楚秋提着一兜子菜放到二驴背上,又往它嘴里塞了颗果子,才对燕北笑问道:“荀大人还忙着呢?”
燕北点了点头,轻声道:“逢年过节,城内的治安更需要看顾,要比往常还忙。”
楚秋牵着二驴往前走,淡淡道:“我早说过,她做这捕头就是遭罪,好不容易到了八品不专心练武,非要掺和这事儿,她这辈子算是跟‘女剑仙’无缘了。”
燕北听到这话,语气有些低落道:“是啊,她如今也八品了。”
荀初灵在上个月也迈进八品境界,差点把总捕严绝吓傻了。
试了几招后,就当场给她升官做了个捕头。
来年兴许还要提为副手。
一个没到十八岁的八品,放在哪儿都是天才。
余州城不知是哪里冒了灵光,竟能养出这样一位武道天骄,搞不好未来还是武评榜上有名的大人物。
严绝甚至觉得,再有几年,自己这个位置都可以给荀初灵坐,他就可以安心养老了。
不过荀初灵达到八品境界,最惊讶的人还是燕北。
她使用大药的次数比荀初灵更多,却迟迟没能突破,水磨工夫不到,就算刀法再好也无济于事。
虽说燕北并不嫉妒自己这个朋友,心底多少都会有些挫败感。
毕竟荀初灵练武比她还晚一些,如今却已后来居上,先到了八品境界,这让燕北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武道天赋了。
“你也不用着急。”楚秋见她低落,便是宽慰道:“她练的松鹤剑法,本就是门养生武学,易会难精。而你学的是老头子压箱底的东西,一门刀法一门内功,只要进了八品,往后便是海阔天空。”
燕北看了眼自己腰间的长刀,没再纠结自己落后于人的事,而是问道:“年哥这一走,还会回来么?”
“不知道。”
“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
楚秋笑着道:“毕竟他也有家人,这次回去若无大碍,恐怕就得留在沧浪帮坐镇了。”
当年孙言之一死,沧浪帮少了个八品坐镇,实力有所折损。
陈新年补了孙言之的缺,倒也算是一饮一啄,命中注定。
燕北没再说话,默默跟着楚秋,好久过后,她才低声道:“我也快要十八岁了。”
这句话一出,楚秋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早在两人相依为命那天开始,心里就都清楚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朝中的动静一天比一天大。
余州城内最近都有些声音,说六皇子将要登基继位。
已经快要盖不住了。
有赵相一派支持,六皇子早已掌握朝中大半官员,他的母亲宸妃又是帝京贵族出身,家世深厚,可谓是十拿九稳。
云妃与二皇子早已退出。
只剩三皇子还在苦苦挣扎。
而三皇子背后的监察司,如今也闹不出什么动静。
一切即将尘埃落定,到那时,燕北背后的麻烦才要找上门来。
“说起来,我一直没有问过你。”楚秋看向燕北:“朝中那几个,到底哪个是你爹?”
当初她被方老头带回客栈时,第一件事就是跪下求老头救她爹。
而方老头的说法是,若他赢了,不需要有人救,若他输了,谁也救不了他。
所以,楚秋一直认为,燕北的父亲就是争位那几人之一。
可燕北却看了看他,小声道:“我不能说。”
楚秋略感意外,“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
燕北紧握着刀柄,这是她紧张时的惯有动作,“如果你知道了,那些人就会连你一起杀。”
“哪个皇子这么招人恨?提他的名字都不行?”楚秋笑了一声。
说完这句话。
眉头便是微微皱起。
抬起手臂拦住燕北,同时把二驴的缰绳递给了她。
噗!
二驴吐出果核,那双智慧的眼睛看向前方。
燕北接过缰绳,也看到了前方的情况,小脸顿时变得煞白。
只见街道前方,站着三个身影。
居中那人穿着红色锦服,黑色披风,一副富家翁打扮。
看起来四五十岁,两手拢进袖子,白胖的脸上满是笑容。
过往百姓却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刚靠近身边,就被某种力量给轻轻隔开。
是旁边两人的本事。
外放气机,都是七品。
楚秋眼眸微眯,对燕北道:“回武馆,收拾东西跑路。”
燕北死死捏着刀柄,几次尝试后,冲楚秋笑道:“我才不走。”
楚秋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也好。”
呃啊!
二驴刨了刨蹄子,眼放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