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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 生吞活剥,连打带消,九江终易主

    为了配合演戏,乐平万年两县城暂时不予拔除。

    一方逃,一方追。

    一直追击到了黄丘埠,前面没路了,只见脚下的滚滚河水流向百里外的鄱阳湖。

    第4军团2个营才慢悠悠展开包围圈,在多方的注视下开始单方面屠杀。

    周围零星的清军斥候、百姓,以及河对岸的南赣总兵马忠义,察哈尔总管哲勇都目睹了全过程。

    舍楞的大纛就飘扬在最醒目处。

    他本人扔掉盔甲,对着苍天嘶吼,对着北方磕头。

    对着河对岸的友军高呼“大清万岁,土尔扈特宁死不降,舍楞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

    ……

    一番阵前动员后,舍楞带头,400多人高举弯刀开始冲锋。

    战马一匹没有,全是狼狈步兵。

    这也怪符合逃亡气质的。

    舍楞或许有很多缺点,但他是个合格的部族首领。将生命献给了部族的延续~

    列阵的2营火枪兵默默列阵射击,将这些没有战马没有弓箭的勇士们挨个打死在冲锋的路上。

    甚至轻炮都只轰了一轮就无了用武之地。

    这一趟是黄肆带队。

    以第2军团副总指挥之职,临时指挥第4军团。稍有嗅觉的人都猜到他要青云直上了。

    苏州籍人士,府城官差出身,节制江南人组成的第4军团合情合理!

    对上,忠心无可挑剔。对下,也好沟通。

    以黄肆多年的府城官差经验对付麾下狡诈的江南籍士兵,想必会很专业!

    ……

    最重要的是面对清军驱使百姓冲阵时,他那一声“都是辅兵”,恰到好处!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的好笑。

    小儿都知道皇帝的新装毫无意义,但是大人们却认为皇帝的新装是有意义的。

    戳破了,大家的脸都没地方搁。

    不戳破,大家就可以若无其事的把这事糊弄过去,圆过去,心照不宣扔进历史的垃圾堆。

    哪怕是捅破了天的大事,只要没有拿上台面公开讨论,那这件事就可以是“不存在的”。

    看似很离谱,实际很靠谱!

    总之,

    黄肆的那一声喊拯救了不少吴军的性命,也让吴王的手“不曾染上无辜的血”。

    纵然后世有人想翻旧事,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下,所谓的事实也会模糊的面目全非。

    看吧,你要的历史!

    ……

    马忠义摘下了暖帽,

    默默的望着河对岸那些身穿红黑军服的吴军士兵,举着刺刀在战场挨个补刀,就好像春耕时节农夫翻地一般仔细。

    低声感慨道:

    “想不到李郁居然练的如此悍卒。”

    身旁的家奴刘路欲言又止,最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从他的内心来讲,十分忠诚主子,但也不一点都恨李郁,即使有朝一日,死在随主子冲锋的路上。

    而察哈尔总管,哲勇则是举着马鞭,傲慢的说道:

    “若是在中原,我大清马队一次冲锋就可击溃这些可笑的南蛮子。”

    马忠义余光瞥了他一眼,心里评价四個字:色厉内荏。

    如今是在河网密布的南方,你的假设胜利法毫无意义。

    要想在北方大平原决战,那起码得等吴军开始北伐。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大清已经变成“北清”了。

    “北清”战“南吴”?

    ……

    1个时辰后,河对岸的吴军身影全部消失。

    只留下了满地的尸体,舍楞的首级被砍下竖在一根木棍上,十分醒目。

    小股清军这才敢划着小船渡河收尸,将此事逐层上报。

    九江城行辕,

    阿桂听了一声哀叹,令人将舍楞的首级和尸身缝合,以一口楠木棺材收敛放入石灰后护送至京城。

    幸亏是寒冬腊月,若是夏季就只能送去一坛子骨灰了。

    1200名土尔扈特降兵被勒令剃发,易服。暂时软禁一处被改造过的粮仓当中,登记造册。

    兀思买讨好般凑过来:

    “王爷,能不能把他们都编入我营中?这些人骑术精湛远超过目前的骑兵,如果~”

    李郁摇摇头:

    “你能保证他们的忠诚吗?万一,战场倒戈呢?”

    兀思买脸一黑,神情黯然。他也觉得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

    ……

    “你说说,该怎么处置他们?”

    兀思买沉默了一会,突然面露凶光:

    “干脆都杀了!”

    李郁倒是笑了:

    “你有点太极端了。若要杀人,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的劝降?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

    “你先挑选态度恭顺之俘虏数百人,作为骑术教官。他们以辅兵身份,不得拥有武器,不得纵马狂奔,服装务必醒目,一看便知身份。原则是控制使用,监视使用,培养信任。”

    “遵命。”

    见兀思买欲言又止,一直落后几步的胡雪余笑道:

    “兀将军莫急,等拿下九江自会一并封赏。此战,你是有大功的。”

    “谢胡大人,谢王爷。”

    兀思买喜滋滋的离开了,心中石头落地,营指挥使的帽子戴不了几天了,现在的任务就是奉命扩军。

    轻骑兵营的人,立马开始四处招揽人手:

    “奉吴王令,各军团的火枪兵辎重兵有想改换门庭的都可以来我骑兵营报道啊。军职不变,月饷待遇多1两。关键是以后天天骑马啊。”

    “都来瞧瞧,多威风呐。”

    ……

    一名炮手笑道:

    “咋,瞧不上我们炮营?”

    “嘿嘿,伱们炮营的人都是宝贝,不敢挖墙角。”

    一通吆喝,很快就有了生意。

    大几百号人做了二五仔,多是在本营混的不如意的或者是眼馋骑马的。

    其中尤其以辎重兵比例最大。

    因为他们长期和骡子打交道的缘故,对于大牲口没有畏惧感,有的人甚至得意洋洋的说,他很擅长骑骡子,所以肯定会骑马。

    惹的各营军官咒骂他们,早晚变成罗圈腿、瘸子。

    彭泽县吴老二脑子一热,也报名了。

    胆小懦弱的他也搞不懂是哪根筋搭错了,一辈子牛马,突然想骑马?

    不过他平时勤劳苦干,辎重营的军官对于他的感观很不错,甚至自掏腰包搞了顿送行酒。

    “老二,以后去了轻骑兵营好好干,争取混出个人样。”

    “谢谢大人,谢谢各位兄弟瞧得起我。我,我会想你们的。”

    吴老二眼眶发红,连喝三碗。

    离开时,辎重营众人凑份子送了他一双不错的军靴、一条牛皮武装带、一只烧鸡。这让穷困潦倒一辈子没有得到过旁人尊重的他当场流下了热泪。

    他内心发誓,从此绝不窝囊!

    死,也不能丢面子!不能让瞧得起自己的兄弟们失望!

    ……

    元朝,在南方设有多处马场。比如安徽庐州马场,江西饶州马场,云南大理马场。

    李郁是拿来主义,对此略有印象。

    于是将前人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在饶州府选址,靠近鄱阳湖,水草丰茂处,将农田退耕,将宅子推平,恢复为马场。

    培养骑兵的第一课不是骑马,而是——养马。

    采牧草,切牧草,喂马,刷马,洗马槽,清理马粪,和战马做朋友。

    土尔扈特俘虏全程讲述经验,众人牢记,照做。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吴王了的深谋远虑。

    如果全部靠摸索直接经验,代价会很昂贵,吴军的每一匹战马都很昂贵。

    ……

    很快,

    参谋本部向骑兵营派来了2名参谋。

    他们的任务是随军期间编纂出两本册子:《养马手册》,《骑兵手册》,将实践经验落到纸面上。

    像这样的册子,参谋本部内部还有很多。

    例如《炮兵手册》《燧发枪兵手册》《舰载炮使用手册》《操帆手册》《装备维修手册》《野战工事构筑手册》等等。

    一线士兵口述,参谋记录整理。

    之后再分类总结形成系统化的书面条例,并配上简单图示。不存在完本,永远在更新。

    考虑到保密需要,这些册子只下发到军团一级的军官。每3个月将旧版本册子回收销毁,换发新册子。

    而且每一本册子印上了号码。若有遗失,是可以根据号码追索到个人的。

    营级军官只能在课堂上听参谋本部的人讲解。

    ……

    类似但又不同的还有:

    《冶铁手册》《造船手册》《四轮马车制造手册》《水泥制造手册》《铸炮手册》《燧发枪制造手册》等~

    这些是由各相关工厂自行编纂上交,没有让参谋本部染指。

    做事缜密的李郁担心印刷环节会出纰漏。

    让杨云娇负责的内政部下设了一小型印刷作坊,拥有3名绝对可以信任的工人,他们从胥江范氏印刷作坊学徒毕业后,在西山岛专门印刷类似的机要资料。

    而这些实物册子,甚至不允许各工厂自行保存。

    只存在吴王府内。

    各部门的老师傅只拥有一个或者两个环节的经验,存放在脑袋记忆中。再给学徒讲授下去。

    李郁特意下令,

    各厂即日起都不许将任何连贯流程落到纸面上,超过100字即逮捕。

    如此,才能保证对清廷的技术代差。

    ……

    九江城,

    北侧临江城墙在炮火中颤抖,逐渐倒塌。

    城中一处佛塔顶层,阿桂伫立,凝视着这一幕。

    “大将军,快拿主意吧?”

    “呵呵,事到如今能有什么主意。九江城完了,半个江西完了,这一切都是本官的错。皇上要杀要罚,本官都认了。”

    侍卫们焦虑,想劝说主子趁着吴军还没有四面合围之前赶紧撤。

    再过三五天可就说不准了。

    然而,他们不敢!

    朝廷对于失地官的惩罚很严厉,乾隆冷血不认人。即使贵为抚远大将军,也未必保得住脑袋。

    一声巨响,

    北侧临江城墙整体倒塌,坠入江中激起水花。

    江面的吴军战船,目睹此景的水手们爆发出狂热的欢呼。

    他们在饶州府修缮了3天,补充了火药食物,之后兵临城下用舰载重炮,不紧不慢的轰击城墙。

    一开始城墙驻守的清军还有反击,用枪炮对轰。

    后面实在死伤惨重,吃不消这种炮火的屠杀,杀了督战军官,纷纷逃下城墙。

    ……

    尼德兰籍枪炮长,韦森握着燧发卡隆炮的绳子。

    透过炮舷的空隙,等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波浪一个起伏,船颠簸了一下。

    “yes。”

    他一拉绳子,卡隆炮猛地喷出浓烟,一颗36磅实心弹呼啸脱膛。

    角度略高,越过残破的城墙缺口飞入了城中。

    呼啦啦,

    干垮了一排房子,烟尘滚滚,把周围的八旗兵吓的纷纷后撤!

    望着城里腾起的烟柱,韦森哈哈大笑。

    用蹩脚的中文说:

    “牛哔。”

    旁边的炮手纷纷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许。

    韦森得意洋洋,最近他天天学中文。

    初学外语往往都是先掌握脏话。然后掌握和吃相关的词汇、和钱相关的词汇。

    某种程度也暗中契合了人性。

    ……

    阿桂居高临下,看清了这一炮的离谱威力。

    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传令撤退,将城中官仓府库全部搬空。”

    “各部不得慌乱不得拥挤,务必听令而行。不要把一颗粮食和一两银子留给贼军。城中的士绅,工匠,士子尽量都带走。”

    “嗻。”

    撤退令一下,九江城更乱了。

    阿桂只能令麾下精锐在各城门驻守,维持秩序,必要时刻先斩后奏。

    一串串血淋淋的脑袋挂上城墙,终于稳住了人心。

    先运走粮草银子,再运走辎重。士绅匠人先撤,绿营兵随后,八旗兵最后。

    阿桂一身戎装,站在高处岿然不动。

    他的身影就好似定海神针,安稳了所有人惶恐的心。

    人心很微妙,说乱就乱,就稳定就稳定。转变就在一瞬间!

    撤退的人秩序井然,各司其职,不时抬头望一望南城墙城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有那杆迎风飘扬的大纛。

    阿桂和八旗精锐最后撤离时候,有一位九江的地方官请示:

    “不如放一把火把城烧了,留给贼军一座灰烬!”

    阿桂严厉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明确拒绝了这个建议!

    ……

    九江城完整的城防被撕开了3处口子。

    吴军水师满意的控帆离开,在九江城东北方向的一处江中岛屿避风处停泊。此处峭壁临江,险峻雄壮,唤作“石钟山”。

    到了夜间,水手们都被吓醒了。他们听到了奇怪的奏乐声、女人笑声,还有低沉好似战鼓的动静。

    水师全员戒备,却发现江面空无一人。

    战争的缘故,近期压根没有船只敢在这一带江面出现。所有人心惊胆战熬到太阳出来,立马扬帆离开至湖口停泊。

    刘武困惑,只能将此事作为一个鬼怪奇谈写进军报。

    总之古人对于鬼神之说十分敬畏。

    这导致了水师在接下来的2天内,没敢怎么靠近这片水域。只是在鄱阳湖口护航将一队队的步兵送至九江城郊,然后兵不血刃的接管了萧索的九江城。

    九江会战,至此拉上了完美的帷幕。

    ……

    而李郁却带着亲卫队快马赶到湖口,随后搭乘3艘战舰顺江而下。

    苏州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必须立刻会面,事关天大的布局,容不得一丝耽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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