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卫恩看着上前一步的贝诺伊，还真是不客气，第一个问题就直接质疑他的研究课题。
但不等他开口回应，位于中间位置的特瑞莎扭头瞪着贝诺伊，“学长，你的问题超出这份课题研究计划了！”
“特瑞莎副所长，这里是冯恩里索研究中心，是第六十六号研究所！我认为应该按照研究中心的管理条例来，比较好吧？”
贝诺伊丝毫不显慌张，俊美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在课题研究开始之前，所长大人应该让我们清楚这个课题的由来，以及它完成后能达到的高度。这样我们才能在后续的研究工作中，投入百分之百的热情。但……”
“如果它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课题，或者所长大人也不清楚它的方向，那我觉得它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您认为呢，卫恩所长？”
我认为？
我认为你在讲废话！
卫恩暗自撇嘴，语气却是平静的问道：“贝诺伊研究员，如果我不回答你这个问题，伱要怎么做？是就此退出我的研究所吗？”
其他等着看戏的研究员们都是一怔，眼神各异的注视着卫恩，没想到这位年轻的所长会这么强势的反问。
不会吧？
难道第一天见面就直接解雇一名研究员，还是所里排名第二的二级研究员……
那也太刺激了！
原本有些焦急的特瑞莎神色平复下来，不过她的眼神依旧带着些许杀意注视着贝诺伊。
要不是卫恩巫师开口，她都想直接动手“招呼”贝诺伊了！
而贝诺伊同样愣了一下，“当然不是，所长大人。只不过那样我很难全身心的投入到研究工作中……”
“你确定不能投入到课题研究中？”
“也，也不，不是，我只是……”
贝诺伊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显然他并没有想到卫恩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很不解，只是提出异议，想要发表个人看法，竟然让身为研究所负责人的卫恩这么回应？
事实上他提出这个问题，并不是在针对卫恩。
这只是一个引子，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此提出自己的想法和具体的方案，争取取代特瑞莎成为这座研究所在冯恩里索的负责人……
然而，这位卫恩巫师就和那些畸变巫师一样，心思难以捉摸！
“只是什么？”卫恩冷淡的问道。
“只是觉得您选择这样的课题，即便最后成功了，也很难有大的成就！”贝诺伊见他再次追问，咬了咬牙道：“您应该清楚，幽魂有很多亡灵召唤体系的巫师，他们在亡灵改造方面钻研无数年，有非常多的心得。”
“比如博拉斯传奇，他就是一位精通亡灵改造技术的传奇巫师，他拿出的每一只亡灵生物，无论实力还是超凡特性都远超其他……”
“因此我并不认为融合机械改造技术的亡灵改造生物，实力或者超凡特性就能强过单纯的亡灵改造生物！”
听到这里，其他研究员也都露出思索的表情，显然贝诺伊的这个问题，让他们也有几分赞同。
“贝诺伊研究员，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特瑞莎握着拳头，连同她脑后的八颗头颅，一起注视着贝诺伊，咬牙道：“这个课题已经通过学派审核，更征得包括博拉斯传奇在内的特级研究员的认可，连乔苏埃院长都……”
“特瑞莎，”卫恩看着神色激动的短发女巫，开口打断道：“这件事情还是由我来处理吧。”
“抱歉，所长，是我没有处理好。”
“与你无关。”
卫恩微微摇头，目光微动，在观察到其他人的神色之后，他看向画面中的贝诺伊，开口道：“首先，我不认可贝诺伊研究员的说法。不论学派专精亡灵体系的巫师，还是以前借用亡灵改造扬名的巫师，我不认为他们的研究结果一定正确。”
啊？
贝诺伊嘴巴微张，这位年轻的所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除特瑞莎以外的其他巫师也都惊讶的看着卫恩，竟然直接怀疑那些传奇？
他难道不知道，如果这番话传出去，会对他，对这座研究所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要知道，幽魂内部八成以上的巫师都选择亡灵法术体系的啊！
“其次，”卫恩语气加重几分，“如果亡灵改造生物真的强大，那这个世界就不可能存在机械改造体系。更准确的说，是其他巫师学派都很难生存下去。”
“这……”
这下连特瑞莎的脸色都变了变，这是在否定学派的主流法术体系？
“最后，回到这个课题本身，也是贝诺伊研究员，包括你们中其他人在内所关心的事情——我为什么选择这个课题！”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课题，我根本不会选择加入冯恩里索研究中心。对我来说，那些法术符文的研究，太过简单！”
说到这里，卫恩停顿了下，看着画面中脸上满是震惊的几人，昂起头笑了一声：“至于这个课题研究的目标是——让亡灵和机械融合改造的亡灵生物，超过所有同级亡灵生物！”
“无论这个回答你们满意与否，但我希望你们记住一点，在这座研究所内，保持住百分百的专注，做到我所要求的事情！明白吗？”
特瑞莎目光灼灼的看着画面中那道高大的身影，上前一步，“明白！我一定完成您所有的要求！”
其他几位研究员互相看了看，跟在特瑞莎之后，行礼道：“一切听从所长的安排。”
只有贝诺伊站在原地，脸上的惊讶之色渐渐消失，跟着笑了起来，“哈哈哈，卫恩巫师，你说要让亡灵和机械融化改造生物，超越所有同级的亡灵生物？”
卫恩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再开口，从一开始他就决定将贝诺伊驱离研究所，因此他并没在意一个未来很难接触到的普通巫师。
“哈哈……如果被其他巫师知道你这样的想法，恐怕会笑死……太好笑了……”
“笑够了的话，就离开吧。”
“哈？你要解雇我？”贝诺伊笑声停滞下来，指着自己道：“解雇一位二级研究员？”
卫恩懒得跟他多说，直接看向特瑞莎，说道：“告诉乔苏埃院长，让他再帮忙挑选一位研究员……嗯，算了，暂时你们几个足够了。”
“好的所长！”
特瑞莎推了推金色眼眶，眼神凶狠的瞪着贝诺伊，“学长，离开这里！”
“我……”
“不要逼我动手！”
贝诺伊脸色难看扫视一圈，见其他几位研究员都目光躲闪的看向其他地方，甚至连和他一起来的克丽丝塔，都避开他的目光，一副跟他不熟的样子。
“你们……哼！我等着看你们的研究报告，希望到最后不要是个笑话！”
“那也轮不到你来说教！”特瑞莎挥了挥手，“荷尔，送他出去！”
荷尔？
那是谁？
就在卫恩和其他研究员疑惑时，就见特瑞莎身后的虚无中，一名身材高大壮硕，全身笼罩在红色铠甲的人走了出来。
盔甲人初一现身，就握住腰间的长剑，向特瑞莎单膝跪地道：“遵命。”
接着在贝诺伊惊恐的注视下，盔甲人瞬间出现在他身旁捏住他的脖子，不顾他的挣扎，拎着他向外走去。
“注意点，荷尔，别把他弄死了。”特瑞莎看到这一幕，不得不出声提醒道。
“是！”
咔哒。
等画面之外传出沉闷的关门声后，场面一时彻底安静下来。
“你们，怎么了？”
特瑞莎疑惑地看了看奥塞尔克丽丝塔等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看向卫恩开口解释道：“所，所长，他是我请来看守研究所的，毕竟您不在所里，出现意外情况就，就不好了。”
“哦。”
卫恩点了点头，回想起刚刚那道身影出现时的景象，若有所思的看着特瑞莎问道：“他的实力，好像很不一般。”
“额，他没多强，就只是传奇级的超凡者而已……”
特瑞莎声音越来越小，脑袋都低了下去，心中高呼，请来一名传奇级守卫，会不会惹所长不高兴啊？不要啊，我不要离开研究所！
众研究员：“……”
卫恩：“……”
这位特瑞莎的身份好像不一般啊！
请一位传奇级超凡者做研究所的守卫……这么牛逼的事情……
他怎么就做不到？！
“那个所长大人，”人群中，奥莎娜掩嘴笑了下，“您还不知道吧？特瑞莎学姐所在的家族在北大陆很有名气，家族里有几名传奇级守卫也很，很正常。”
家族？
不等卫恩询问，奥莎娜继续道：“就连这座研究所都是特瑞莎学姐出资建造的，据说连同内部的东西一起，只花费了数百万金镑而已。”
数百万金镑？！
听到这个数字，卫恩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他看着特瑞莎，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想法，现在抱住她的大腿应该还来得及吧？
看来这位学派安排给他的副手所在的家族很强大啊。
不仅有钱，还很有实力！
“也，也没有奥莎娜说得那么夸张，”特瑞莎干笑几声，脑袋垂得更深了，被那两座小巧的座钟包裹，“只花了两百多万而已。”
两百多万……还而已？
特么的，什么样的研究所建造费用要花这么多钱？
卫恩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想要放弃努力的冲动，一脸平静的说道：“那的确不多，不过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最好提前跟我商量一下。明白吗？特瑞莎巫师。”
嗯，真不多。
也就等于两百多把爆裂狙击枪……而已！
“以后？”特瑞莎抬起脑袋，金框眼镜下迸发出两道晶莹，“遵命所长！我保证以后任何事情都和您商量！”
“也用不着这么严肃……”
卫恩看了看其他人，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回到正题，关于那份课题研究的方案，还有什么问题？”
奥莎娜第一个摇头，抢在特瑞莎之前开口道：“没有了，所长，我认为您说得对，学派教导的一些知识未必就是唯一，我们的研究一定会成功的！”
特瑞莎同样摇头，“所长，我也没有问题。”
“没有……”
“我有一个问题！”
“嗯？”
卫恩看向开口之人，见是那位同样为秘术法术体系的年轻巫师。
埃斯科巴？
记得特瑞莎说起过，他之前是乔苏埃院长的助手？
“什么问题？”
“是，是这样。”埃斯科巴见其他人都看向自己，神色再次变得拘谨起来，下意识的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小声问道：“我看您方案中，提到要让机械改造的部分跟随亡灵生物实力提升，而自主提升，这……这个有可能吗？”
“说说你的理解。”卫恩抬起手示意道。
“据，据我所知，机械学派的改造系巫师，在等级提升后，会对之前的机械部分进行手动替换。所以我就想，连他们那样都没办法做到自主强化，甚至在原有基础上进一步提升都做不到，那我们……”
说到这里，埃斯科巴嗫嚅道：“我们的目标要不要降低一些？”
卫恩目光看向剩下的研究员，轻笑道：“我得承认这个问题问得很不错，埃斯科巴说得也是事实。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其他想法？也说说看。”
他当然清楚机械体和人体不能放在一起，除去可能存在的符文法阵要重新刻印提升，最基础的一点就是制作机械体的材料。
有的金属偏向防御，有的用于刻印法阵，这些材料想要跟随实力提升完成自主改变，非常难。
事实上，原本他写下这个想法的时候，只是希望借助这样一个不切实际的目标，让其他巫师闭嘴。
但认真考虑下来，他觉得这点实现起来并非没有办法。
比如给机械体赋予智慧，作为亡灵生物的附庸，随着亡灵实力提升，机械体也随之自己提升。
这样应该算变相达成课题目标。
当然，如果能将机械体改造成为类似血肉的存在，能够彻底和亡灵生物融合到一切……才是最完美的结果！
“所长，我也认为埃斯科巴说得有道理。”
特瑞莎看了看其他人，见他们都还是一副思索的样子，只得第一个站出来，“我有一些机械学派的巫师朋友，他们实力提升后，就会改变身体结构，用更好的材料重新制作新的机械装置。”
“而我们幽魂内部，亡灵法术体系的巫师，也有人想过研究类似的课题，但最终他们都放弃了。关键点就在于太麻烦了，每一次提升，都要准备新的机械装置，而给亡灵生物的实力增幅又不算明显。”
卫恩不置可否的点头，“其他人呢？”
“如果给那些融合改造的亡灵生物提前准备好材料，让他们可以吞噬增加身体算不算一个解决方法？”
“继续。”
阿多尔夫滑动着几根触手，语气不复之前的阴冷，但依旧冷淡的说道：“比如给亡灵生物的某个部位设置一个可以吞噬金属材料的符文法阵，持续提升那部分身体的防御能力，应该可以实现。”
这是他根据畸变巫师体系联想到的方法，畸变巫师只会融合一种污染特性本源，想要提升实力，也必须持续吞噬吸收这种本源。
同理，机械体如果也能做到这一步，那机械改造的亡灵生物……嗯？
到那个时候可能不止亡灵生物，甚至机械改造系巫师，都会心动！
“不错的想法。”
卫恩想了想，这个方法倒是可以作为参考，只不过有没有这样的符文法阵就需要进一步确认了。
“或者，可以尝试将机械改造的部分缩小到极致，比如类似疫毒那样的大小。”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奥塞尔开口道：“这样提升起来，会不会简单一些？”
类似疫毒大小的机械体？
纳米机器人？
卫恩饶有兴趣的看向奥塞尔，“这个想法也很不错。”
“最简单的不应该是给那些亡灵生物配备工具箱，就类似机械学派的机械之匣法术那种，然后在里面放各种类型的机械部位。”
克丽丝塔抬头看了一眼，四颗脑袋飘荡一圈，“这样一来，在不同的环境下，就可以让它们替换不同的机械体。”
这个方法，倒是最简单的。
“可行，”卫恩点了点头，轻笑一声，说道：“你们说的方法，都有一定的可行性，有些连我都没有想到。不过……”
说到这里，他转身朝身后的机械生命招招手，“零式，来。”
原本他不想让这么早出现，但既然话题都进行到这里了，不展露些本事，还真难以震慑住这帮人。
而零式就是最适合证明他对机械傀儡，或者说机械改造精通的明证。
“父亲。”
零式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出现在黑色奖杯前，看向特瑞莎等人，疑惑的问道：“他们是谁？我该怎么称呼他们？”
“和他们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哦，”零式那双齿轮眼睛收缩几下，抬起机械手臂挥舞几下，“你们好，我是零式。”
“他……”
特瑞莎愣愣地看着画面中出现的零式，全身都是机械身体，竟然没有机械学派那些改造者保留部分血肉的位置。
这是什么啊？
“所长，他是机械学派的改造系巫师吗？”奥莎娜小心的问。
“你见过不保留本源载体的机械改造巫师吗？即便是那些全身改造者，也至少会留一颗眼珠子。”
阿多尔夫热切的看着零式，赞叹道：“所长大人，请您告诉我，他是谁？”
“机械傀儡？”
这时，特瑞莎脸上露出一抹震惊，指着画面中的零式道：“我见过这个样子，好像是上个纪元机械学派常用的机械傀儡，名字是叫，叫……”
零式好心提醒道：“铁心狂怒者。”
“对，就是这个名字，铁心狂怒者！”特瑞莎兴奋的看向卫恩：“所长大人，他是不是具有智慧？您是怎么做到的？是已经完成的亡灵融合机械的实验体吗？”
“你猜呢？”
卫恩摆手让零式回去继续制作机械傀儡，满意的看着他们的反应，笑道：“这是我们研究所第一个秘密，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特瑞莎，准备几份契约吧。”
“契约？对对，契约，我们所有人都必须保守住研究所的秘密！”
“没错！”
“我同意，请让我也签订契约！”
其他巫师也都没有一丝抵触，甚至主动要求和卫恩签订契约，保守秘密。
埃斯科巴回想起零式的样子，喃喃道：“如果那真的是机械生命……难以想象那些机械学派的巫师，会怎么发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