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寄生种”体细胞的采集和保存,接下来的工作就是采取人类的卵细胞。
陆葳和潘云只做过动物实验,严格讲是“褐家鼠”,它们的繁殖能力惊人,每年可以繁殖5到10次,孕期一般只有19到21天,每次产下5到10只幼鼠,幼鼠3到4周后就能断奶,并在短时间内达到性成熟。在食物充足、环境适宜的情况下,一对家鼠一年内可以繁殖出数百甚至上千只后代,弄死也就弄死了,手法粗暴些也无妨,反正要多少有多少,谁都不当回事。
但人不是老鼠,一般育龄期的妇女每月可发育3到11个卵泡,但只有一个卵泡发育成熟排出,每年排出的卵子数量大约是12个左右。如果打促排卵针,能促使卵泡发育成熟并分泌雌激素,易出现多个卵泡同时发育,增加排卵数量,但存在一定概率出现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
即使一切顺利,取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通常有三种方法,B超引导下穿刺取卵,腹腔镜取卵,剖腹探查取卵,其中B超引导下穿刺取卵经济、安全、方便,一般无需麻醉即可进行,也是临床中应用最多的取卵方式。泗水市第一人民医院有个生殖中心,专业诊治男性不育、女性不孕,提供辅助生殖技术、基因诊断、实验室检查,做试管婴儿的流程包括控制性超排卵、监测卵泡、取卵、取精子、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全套仪器设备都是现成的,搬过来就能用,问题在于陆葳和潘云都不是医生,她们只“对付”过动物,从来没有给人取过卵。
人力部差不多把登记的材料翻烂了,找不到对口的生殖科医生,只有一个妇产科的小护士,名叫赵一一,还在见习期,没有取得护士资格证和护士执业证,目前给范医生打打下手,听说是“实在人”。单身的医生护士,年纪轻轻朝夕相处,容易“看对眼”,擦出“爱的火花”,乾泰集团医务室已经成了好几对,有长久的,有露水的,但范医生和赵护士愣没闹半点绯闻,让人有些意外。
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阮静把赵一一找来,见了面才知道范医生看不上她的原因,她很“实在”,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说话瓮声瓮气,相貌虽然不丑,但配上这五大三粗的身材,是个男的都望而却步。阮静没有以貌取人,仔细问了赵一一见习的经历,觉得她头脑清醒,谈吐流畅,不卑不亢,似乎是个可造之材,于是直接了当问她愿不愿意调入分子生物实验室,加入陆葳的团队,做点力所能及的工作。
给范医生打下手,顶天了最多是个护士长,日后如有年轻漂亮的小护士加入,护士长也未必轮得到她。赵一一知道阮静的身份,她开到口亲自邀人,绝对是改变命运的好机会,当先问都不问做什么工作,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签过保密协议后,她才得知自己要做试管婴儿,从取卵到胚胎移植,整个流程由她一人操作。
不知是气候寒冷,还是营养跟不上的原因,似水城“保留地”的受孕率很低,即使顺利产下婴儿,畸形和猝死也时有发生,很多人都怀疑他们的基因出了问题,看不到希望。目前在周吉的努力下,食物短缺已经不成为问题,从长远考虑,“保留地”的人口越多,前景就越光明,在这样一种局势下,利用“试管婴儿”技术提高出生率,成为明智的选择,未雨绸缪,总好过临渴掘井。
赶鸭上架,难度再大,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赵一一干脆住在了实验室,一本本啃那些大部头的教科书,不少都是英文原版,啃得她欲仙欲死。与此同时,陆葳和潘云着手做克隆实验,选择一个成熟的“寄生种”体细胞,提取细胞核,并练习“核移植”,通过微注射法把提取的体细胞核植入到无核的受体细胞中。无核的受体细胞取自“褐家鼠”,人类的卵细胞直径约为0.15到0.2毫米左右,家鼠的卵细胞要小一些,直径约为0.12到0.15毫米之间,取法乎上仅得乎中,作为练习刚刚好。
令陆葳和潘云万分惊讶的是,“寄生种”的体细胞核似乎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和适应力,植入家鼠的无核受体细胞,顺利融为一体,甚至有些“迫不及待”。陆葳犹豫片刻,对移植后的细胞进行刺激和处理,细胞分裂的速度快得惊人,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发育良好的“胚胎”。二人面面相觑,手脚冰凉,感觉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继续做下去将培育出一个“弗兰肯斯坦”!
陆葳中止了克隆实验,她将意外的结果报告阮静,阮静非常重视,第一时间通知周吉。周吉连夜从上关区赶回来,听取了陆葳和潘云的口头汇报,沉吟片刻,让她们把“胚胎”移植到代孕家鼠的子宫内,看看能生出一个什么样的怪物来。
有周吉亲自盯着,阮静和陆葳都松了口气,克隆实验继续下去,“胚胎”的移植非常顺利,在子宫内继续分裂形成“胚泡”,经转运、定向、透明带溶解之后开始侵入型着床,下一刻母鼠如遭电击,剧烈颤抖,精血被胚泡掠夺一空,变成一具“鼠干”。陆葳皱起眉头,解剖鼠尸,从子宫内取出“胚泡”,发觉胚胎染上一层淡淡血色,仍保有一定活性,她推测“着床”后的胚胎需要大量养分,母鼠无法提供,所以才发生了意外。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好消息是“寄生种”的细胞核生命力极强,具有某种特殊的活力,大幅降低了克隆的难度,坏消息是“胚胎”着床后夺取大量养分,对代孕母体而言是巨大的负担,如果营养跟不上,很可能造成“一尸两命”的后果。
周吉并不感到意外,“卢宁”的诞生早已向他提了个醒,千辛万苦诞下了“爱的结晶”,母亲却熬到灯枯油尽,撒手人寰,换句话说,要做“寄生种”的克隆实验,就必须一命换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