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月的名字源自古月洞天。
古月是最古老的月亮,即天地初生时的月亮。
古之月便是那初月的美丽和纯净。
没人知道古之月和姜息雷在房间里说了些什么,只是在很长时间之后,她走了出来,眼眶很红,眼底是深深的迷惘和哀愁。
唐戈揉了揉她的脑袋,又淡淡笑了笑,算是安慰。
古之月仰着头看着唐戈说道:“小师叔,我决定了。”
唐戈问道:“什么决定?”
古之月的嘴角突然浮现一抹笑意,说道:“都听你的。”
唐戈轻轻点头,敲了敲她的眉心,然后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至于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古之月的脸色只是微微有些变化,似乎都在意料之中。
古月洞天的玄源道法和昆仑山的通天道法几乎不分伯仲,但所修之理却极为不同。
她已经修行了通天道法,虽说远远没有达到融会贯通的地步,但在年轻一辈中已是顶尖。
现在又要再修行一门新的道法,定会极为艰难,但是一旦修成,将对修行大有裨益。
古之月听了唐戈的话,答应了姜息雷的请求,修行玄源道法,在未来某一日去继承执印长老的位置。
当然,这件事在目前还是个秘密,只有三个人知道。
释一离开小楼,不知去忙些什么,他的师父是姜息雷的同脉师兄,但是早些年已经陨落,多年来一直跟随姜息雷修行学习,所以二人感情极好。
恐怕在整个古月洞天里,姜息雷最信任的也就只有他了。
唐戈走近白千池,说道:“我们都要闭关很长一段时间,你若是不走可能会很无聊。”
白千池撇了撇嘴,抬头望向山顶的位置,说道:“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了新朋友。”
唐戈一愣,视线落到了山顶的密林中,其中隐约传出猴子的啼叫声和松鼠啃食果子的声音。
他点了点头,便带着古之月再次走进了小楼中。
邬沧雨还是盘腿坐在之前的位置,面对着瀑布的源头,双手结印,腿上平放着一页纸。
他闭上了眼睛,身体表面开始有无数道剑气缓缓浮现,腿上的那页纸轻轻飘起,浮现了三道极为诡妙的剑气。
白千池面色一滞,那三道剑气即便和他隔着一段距离,气海竟也隐隐有停滞的迹象。
他面色一变,赶紧一跃而起,跳到了瀑布源头的峭石之上。
寒光闪烁,他再次消失,出现在了山顶的密林边缘。
密林中飞出一颗苹果,白千池一把接住,兴奋的冲了进去。
山林一阵动荡,猴子啼叫、松鼠吱吱的声音漫山遍野的传了开来,其中还时不时夹杂着人类兴奋的吼叫声。
小楼三层的幽室之中,三个方向,三个破旧蒲团上各盘坐着一人。
古之月已经接受了姜息雷灌输的玄源道法的秘籍,此时正紧闭着双目领悟感受着。
直到某个时刻,有白光从她的身体表面浮现而出,散发着微弱的波动。
姜息雷看着她,颇感欣慰,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唐戈的腿上摆着一卷玉简,玉简暗黄深邃,正是昆仑山通天道法的复刻卷。
姜息雷面露惊色,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淡淡一笑,心想自家闺女的这个小师叔真是不错。
唐戈的确准备修行通天道法,不知因为何故,他总感觉以后会派上用场,毕竟这通天道法才是昆仑山的根基。
掌心中有剑气散发而出,拂过腿上的玉简,一个个晦涩难懂的文字便飘掠到了脑海中。
那些文字传承了近千年,是通天道法的口诀和心法。
唐戈闭上了眼睛,收敛了剑气,静静感悟着这一道世间最为强大的武学功法。
气海中的剑符轻轻飘着,只是略显暗淡,之前分出去了三道强大的本源剑气,令这件奇物也是受到了些损伤。
那三道剑气会给邬沧雨的剑道修行带去极大的好处。
唐戈没有想这么多,淡淡的玄黄之气如同炊烟一般弥漫在身体表面,他已经走进了通天道法的世界。
姜息雷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想若不是辈分所致,他或许才是年轻一辈最强的那个人。
他有些累了,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或许下次睁开眼也是最后看一次世界吧。
……
……
释一离开小楼,走下小山,离开了这片世外桃源。
他穿过玄源真气遍布的云雾,越过数座郁郁葱葱的青山,身形轻巧灵动,完全没有任何阻碍。
他从一处消失,便会在数十丈之外的地方出现。
如此动作持续了近半个时辰,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不远处的一座青山上站着一道身影。
那人是在等他,也是拦路。
那是个老者,一身深棕色道袍,手里握着一根黄金权杖,白发飘飘,长须垂落胸前,两条白眉更显仙风道骨。
他站在青山上,也站在风中,他的眼中只有绵延无尽的青山,却仿佛在看整个世界。
释一面色微异,带着忐忑的心情掠向了那座青山,在老者身后落下,躬身行礼。
“见过掌教师伯。”
此人正是古月洞天掌教,昆仑界的顶尖强者,北易。
北易背对着他,没有回音。
释一便一直躬着身,双手握拢,看似平静,内心却渐渐泛起波澜。
在这个老者面前,古月洞天没人能够保持平静。
许久之后,北易的目光从群山之间收回,但依旧没有转身,说道:“起身说话。”
“是,掌教。”
释一直起身子,看着老者的背影,心想这或许是昆仑山最高大的老人了。
外界很多人都以为北易已经云游四方很多年了,但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大多数时间都还在无尽青山之中。
释一是最近才知道此事的。
北易虽然年老,声音却依旧浑厚,他问道:“来外人了?”
释一脸色微沉,心头不免一惊,于是说道:“是的。”
北易又问道:“是谁?”
释一深吸了一口气,道:“昆仑山唐戈、古之月和邬沧雨,还有一个名叫才白千池的散修。”
北易沉默了会儿,说道:“他们是来逃难的?”
释一的后背隐隐有冷汗浸出,说道:“是姜师叔想见古之月了。”
古之月和姜息雷的关系并不是秘密,但为何当年姜息雷要让黎棠抱走她的真实原因却没几个人知道。
以前有两个人,现在有三个人。
北易很久都没再说话,他知道释一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更深层次的原因他也已是猜测到了七八分。
对于这个师弟,他比谁都要了解。
许久之后,北易说道:“不可让外人知道他们在古月洞天,尤其是云剑宗,至少在你姜师叔大限之前,此事不可泄露半分。”
释一心头一沉,但很快便明白过来,随即重重点头说道:“谨遵掌门师伯谕令。”
北易紧接着说道:“告诉你姜师叔,想做什么去做便是,我支持他。”
释一微微颔首。
北易的身形逐渐虚幻,伴随着白光闪烁,继而消失不见。
释一冲着他消失的地方弯身恭敬行礼,感觉到那股压力消失,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
……
正如小吉所言,在仇无涯和何念死后数日之后,云剑宗宗主从东陆剑池出发直去西陆昆仑山,跨越了大半个昆仑界。
不知为何,即便是有血菩提这等贵宝,岑夫子的伤还是没有好转,只能靠深厚的修为勉强控制着。
岑夫子虽然没有昆仑山掌教的头衔,但是山主在离开之时将昆仑印交给他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可暂代昆仑山一切事务,行使掌教权力。
悬空岛青阳殿内,岑夫子和云剑宗宗主会面,只有他们二人。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许多视线都在暗中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是大殿内一度平和,甚至连任何气息波动都没有传出。
云剑宗宗主实在是太过于平静了。
念如音独自站在悬空岛崖边,隔着遥远的距离望着那座大殿,美目愈寒,心想尤宗主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很久之后,云剑宗宗主走出了青阳殿,在任何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离开了昆仑山。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那天之后,岑夫子的伤势更加严重了。
昆仑山很多人都怀疑是云剑宗宗主暗中下手,但是却被岑夫子否认了。
岑夫子给了云剑宗宗主交代,却也没有将唐戈和邬沧雨定义为罪恶之徒,毕竟事出有因。
那些人在桐乡城地下遗迹中对唐戈出手便是证据,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但昆仑山还是表明了态度,一道谕令公布天下。
昆仑山会派人将唐戈和邬沧雨二人带回山门,但任何人不得再暗中谋害他们,否则昆仑山绝不姑息。
待他们回山之后,再请尤宗主一同商议处罚之事。
这是岑夫子的缓兵之计,却也算是给了云剑宗一个交代。
至于唐戈等人回山之后会受到什么惩罚,那便是后话了。
没人看到云剑宗宗主是如何离开昆仑山的,自然也就没人知道他之后去了哪里。
他没有回剑池,而是去了西陆的另一个地方,蜀门。
蜀门是以机关暗器闻名武道界,却从未参与过武道界的纷争。
云剑宗宗主去那里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依旧没人知道。
后来他离开蜀门,又去了桐乡城的如云斋,在何念死去的那口井旁边驻足了很久。
直到某一刻,他从井口一跃而下,进入了地下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