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在即,众多学子临时抱佛脚,往各家公司和招聘场跑,忙得焦头烂额。晓霏当然也不例外。
晓霏抱着简历与厚厚的作品集,从公交车站一路狂奔,全然不顾周遭之人投来错愕的目光。因为此时晓霏的卷发早已被风吹成了凌乱的鸟窝头,衣服也因为颠簸而显得有些凌乱。
这么匆忙,却只是因为晓霏睡过头了。她今天起来便要下定决心,以后,得在房间放上N个闹钟,吵得她无法再睡回笼觉。
时间本来就紧迫,她也顾不上别的,便冲进了公司,却不料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设计稿散落了一地。
晓霏慌忙地蹲在了地上,焦急地拾起了地上的图纸。与她相撞的人也好心地蹲下来帮她收拾。
那人拿着晓霏散落的图纸,愣了一下。好听的嗓音在晓霏发顶响了起来。
“这些设计图,是你画的吗?”
晓霏这才抬头对上了眼前人的眸子。
眼前之人带着一副眼镜,然而俊逸的面容却没有因为眼镜而掩盖掉,反而透出了丝丝儒雅书生的气息。文质彬彬,温润如玉,这两个词语顿时在晓霏脑海中成型。
果然,看穿越小说看多了。
男人扯起一抹温柔的笑容,看得晓霏心中一暖。
“是啊……”晓霏傻乎乎地回答道。她几乎淹没在那样温柔似水的笑容之中,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男人瞧着晓霏那略微失神的表情,也不气恼,只是淡笑着提醒,“你是今天来面试设计部的实习生吗?面试时间还剩3分钟就结束了哦……”
晓霏这才从那样温暖和煦的的笑容中惊醒过来。
“啊……对哦……”
晓霏一把抓过握在男人手中的图纸,朝着那面试的地方拔足狂奔。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那逐渐消失的娇小身影,唇边的笑意更深,“看来,公司来了个好玩的家伙了呢。”
晓霏瞧着最后一名面试的学生从办公室离开,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她瞧着面试的HR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鼓足勇气,跑了上去。
“对不起,我迟到了。我是今天来面试设计部的学生……”
那名衣着亮丽的HR挑眉,不耐地瞧着一身狼狈,衣衫不整的晓霏。
“今天的面试已经结束了,你还是回去吧。”
晓霏哪里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她就是要死缠烂打。一咬牙,她便抓住了HR的手臂,眸子泪光盈盈,语气可怜兮兮,“对不起,因为今天在路上遇上了一个晕厥的老奶奶,然后我扶她倒路边坐下来,又为她买了一瓶水……”故事作得天花乱坠,感人至深。晓霏不由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小说看多了,现在临时作一个也可以蒙人。
那HR鄙夷地瞧着晓霏一眼,说话毫不留情,“你这种故事,我都听腻了。这不过是你掩饰你睡过头的说辞罢了。”
一句戳中要害。
晓霏真是无言以对。
HR甩手,正要离开,晓霏却依旧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那名HR。死皮赖脸可是晓霏的杀手锏。
“求求你……大姐……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那HR估计见过不要脸的,却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下子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两人就这样僵持在过道上。
此时一把温和好听的声音在过道上响了起来。
那HR的眼神求救般望向了声音的源头。
晓霏扭头,对上那张熟悉的笑容,是刚才在楼下撞到的男人。
这下子,晓霏才好好打量起眼前之人。
白色的衬衫,胸前几颗纽扣随意地解开,合体的长裤将他长腿显得笔直修长,黑色的马丁靴透出了几分不羁。
然而这样不羁的装扮竟与他温和的笑容完美的合衬。晓霏不由羡慕起来,果然模特儿的身材,怎么样都好看。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那HR未等那男子回应,便落荒而逃。晓霏不由气恼地瞧着那夹着尾巴逃走的HR,她就这么可怕吗?
那男人一双充满笑意的眸子打量着晓霏,凌乱的发型,衣衫不整,还穿着残旧的帆布鞋,那张稚气的脸还脂粉不施,典型的大学宅女。
“你真的是来面试的吗?”
男人不由狐疑地问道。
晓霏一听,顿时挺直了腰背,掷地有声地道:“当然!”
看着男人怀疑的目光,晓霏的小宇宙被刺激了。
“我这叫有内涵,你不懂。”
男人显然不想与晓霏将这个话题谈论下去。
他轻咳了一下,保持着那张谦谦君子的笑脸,“把你的设计图交给我吧。”
这下子轮到晓霏狐疑地打量起他来。
不知道他的来历,把这些重要的资料交给他真是不放心啊。
“你真的可以吗?”
晓霏有些怀疑。
男人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那就算了吧。狼心当狗吠啊你。”
他转身欲走,却不料被晓霏拉住了衣摆。
晓霏迟疑了一下,还是踌躇着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了男人。
男人接过资料,眼睛亮如星辰。
“我叫凌钰。记住了……”
说罢,他转身,留给晓霏一个完美的潇洒背影。
他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着。
晓霏立马惊醒了过来。
凌钰,不就是那个在国际上得奖无数的新晋服装设计师吗?传说他是当今时尚界的宠儿,多少大牌都想纳他在羽翼之下。而他却是一笑置之。他一向在巴黎的工作室工作,不料这次却突然回国,原来是来了这所公司啊。
晓霏不由暗暗庆幸,原来幸运女神还不曾抛弃她。让她还能一睹这位天才的风姿啊。如果进不了这家公司,她也死而无憾了。
结果当天晚上,晓霏就收到了公司HR的电话,叫她明天开始上班。晓霏兴奋得那一夜都没睡着啊。
很明显,彻夜未眠的后果就是拖着两个黑眼圈,装作国宝上班去。
晓霏顶着那张憔悴损,满地黄花堆积的脸到了设计部报到。她特意戴着黑框眼镜,想要把那黑眼圈遮挡住。结果,被全场同事以为她化了烟熏妆不好意思所以用黑框眼镜遮住。
晓霏真是有口难辩。
她叹了口气,到了总监办公室报到。
设计总监办公室果然就是最好的。偌大的办公室,整面放满了服装设计书籍的书架。阳光穿过落地玻璃窗洒在了吸音地毯上。苹果的白色超薄荧屏放置在白色的桌面上。一名身材纤长的男子背光而立,看得晓霏有些恍惚。藏在记忆深处的那张脸孔又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就在瞬间,她便回过神来。她甩甩头,甩掉了脑海中那些零碎的片段,而后扬起了一张笑脸。
“总监,晓霏来报到了。”
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的男人转身,一双盛满了阳光的眸子落在了晓霏的脸上,粉色的唇瓣衬着皓白整齐的牙齿,愈发显得温柔儒雅。
晓霏的花痴病又犯了。她傻傻地盯着凌钰看,就差嘴角没有流出口水来。
凌钰有些失笑地瞧着眼前稚气的女孩。
“晓霏,我吩咐的任务你听到了没?”
那女孩依旧没有反应,神色呆愣。
凌钰又唤了几声,晓霏才依依不舍地从他那张完美的面容上回过神来。
“总监,不介意再说一遍吧……”
凌钰笑着又重复了一遍,“今天之内,画100张设计图。”
什么?
晓霏怀疑起自己的听力来。
“今天之内,画100张设计图交给我。”凌钰很好心地再重复了一遍。
晓霏此刻的嘴张得足以塞下一颗鸭蛋。从此,她明白了,眼前的男人是眼镜鬼畜属性的。这个腹黑的笑面虎。
她暗自腹诽,将凌钰骂了个遍,然后愤愤不平地转身投入到那昏天暗地的设计稿中去。
100张图,说起来容易,画起来哪有这么简单。
晓霏从上班起就没了命地画。
中午吃饭的时候,晓霏才画了零丁的10多张稿。
她都要累趴了,然而想起剩下的N张还没开头的设计稿,她又要疯了。就连同事叫她一同去吃饭她都没有理会。
要知道,一向是个吃货的晓霏不去吃饭是一个多么严重的问题啊。看来这个100张图已经折磨得晓霏不成人形了。
肚子在不停地抗议晓霏的虐待。
晓霏叹了口气,没时间出去吃饭,只能喝水充饥。奈何她是没情,怎么能喝水就饱啊。
她一边哀悼自己的遭遇,一边唰唰地画着图。
忽而,一阵三文治的香气传入鼻息。
晓霏还在暗暗咒骂,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明知道她还饿着就拿三文治来引诱她啊。她不由咽了口水。
此刻,一个夹杂着清新绿色与鲜艳红色的蔬菜肉松三文治出现在眼帘之中。晓霏难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就怕这是个梦境。
“吃吧。知道你还没吃午饭呢。”
晓霏一听,也顾不上谁给的,就一把夺过了三文治,慌忙地拆开了包装,毫无形象地猛啃了起来。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凌钰好笑地瞧着她那个吃相,估计这个世界上没几个女人能吃得像她这般不顾形象,飞禽大咬。
估计是吃得太急了,一口面包塞在了食道中不上不下,晓霏一时喘不过气来,憋得脸颊通红。
凌钰无奈地瞧着她那狼狈的模样,细心为她递来了咖啡。晓霏再也顾不上别的,就猛地灌了起来。凌钰在一旁帮她顺着气,一边在暗自哀叹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个照顾女儿的大妈了。
那口面包终于咽下了,但是,晓霏发现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她刚刚喝的,是咖啡。
没错,就是咖啡。
吃货应该是天下无敌的,可是这咖啡偏偏是她天敌。她天生对咖啡因过敏,喝一口,全身便会起满了疹子。
这才刚想完,身子便痒了起来。
只用片刻时间,晓霏的脸便肿得可以跟猪头媲美了。
“总监……”
晓霏可怜兮兮地唤了声总监。
凌钰被唤得背后一阵阴寒。他刚从办公室出来一瞧,便对上了晓霏那肿得不成人形的脸,顿时吓了一跳,那心情堪比看了惊悚恐怖电影。
“总监……我咖啡因过敏了……”
凌钰不由扶额,他怎么好死不死地就惹了个惹祸精回来了呢?
好在凌钰是个谦谦君子,尽管心中暗暗嫌弃晓霏麻烦,却还是不动声息地跑到了公司附近的药房买来了过敏药让晓霏服下。
但显然,人有两面,凌钰也不例外。晓霏过敏是一回事儿,赶设计图又是另一回事儿。在这种专业领域的时刻里,凌钰还是有着铁血的工作作风,说一不二。说到时今日内交的稿就得今日之内交,不管刮风下雨天灾人祸。
可怜晓霏只能折腾了一段时间后又重新拿起笔,唰唰地赶了起来。
时间不等人,更何况对象还是晓霏这个麻烦精。
晓霏一抬头,时针就已经指向了6这个数字。
哎,全公司都能下班,只有她还不能下。
晓霏暗自哀叹,果然她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美少女了。
所以晓霏只能抱着必死的决心,乖乖呆在这公司中继续赶图。
下班之时,一名女子走到晓霏的工作桌边,递上了一张纸。晓霏定眼一看,才知道这是送外卖的宣传纸。她感激涕零地沿着这张纸望了上去。
只见一名女子化着淡雅却精致的妆容,一双浅棕色的眸子衬着那一头棕色的卷发,显得愈发可爱。晓霏看着她,就觉得她是从那种日韩杂志中走出来的模特儿一般。
“谢谢你……”晓霏感叹,果然她就是艳福不浅啊。公司俊男美女那么多,看来她可以多活好几年呢。
“我叫晓霏,是新来的实习生,你呢?”晓霏扬唇一笑。
女孩甜甜一笑,“我叫Coco,多多指教。”
两人又聊了会儿,Coco因为要赶车,所以就离开了。
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晓霏心中空落落的。她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又剩自己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