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或者说吓跑了）房东王老五，沈夜反锁上门，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吁出一口气。刚才那番短暂交锋带来的 adrenaline rush（肾上腺素飙升感）还在体内残留，让他的指尖微微发麻。
驱散“窥伺之影”带来的精神力+1，虽然总量依旧不多（19点），但那种掌控自己情绪、甚至隐约影响他人情绪（吓退王老五）的感觉，实在太过瘾了。
“合格契约者的必备素质……”他回味着【阴阳契】给出的评价，嘴角忍不住又翘了翘。听起来还挺像回事儿。
他走到唯一的那张小木桌旁坐下，桌面上还放着半碗没吃完的泡面，汤水已经凉透，凝结着一层浑浊的油脂。这是他失业前的“晚餐”。
看着这碗泡面，沈夜忽然觉得有点反胃。以前觉得是果腹之物，现在却感觉难以下咽。是心态变了？还是那19点的精神力开始嫌弃垃圾食品了？
他随手将泡面碗推到一边，再次将意念沉入【阴阳契】。
漆黑的牌子悬浮在意识空间中，暗金色的纹路如同星轨般缓缓流转。界面简洁明了，主要分为几个区域：
【持有者状态】：显示着他的名字、精神力（19/100）、灵魂强度（C-），以及那个只有一个碎片的“情绪感知（初级）”。
【契约功能】：目前点亮的只有“解析”和“记录”。旁边还有几个灰色的、像是被迷雾笼罩的图标，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大概就是尚未解锁的功能。
【记录】：里面躺着那两条处理记录，关于“红裙子”和“窥伺之影”。
【任务/委托】：这个板块最为显眼，占据了界面下方很大一块区域，但目前是完全空白的，只有一行冰冷的提示文字——“无可用任务。请提升契约等级或探索未知区域以触发。”
“提升契约等级？怎么提升？靠处理这些小碎片吗？”沈夜皱眉。刚才处理了两个F级和E-级的玩意儿，契约等级似乎纹丝不动。难道要找更高级的“异常”？
“探索未知区域以触发……”沈夜摸着下巴思索。这个范围可就大了。是指物理上的未知区域？比如那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还是指……那些传说中闹鬼、存在“异常”的地方？
这个可能性似乎更大。
而且，这似乎也和他现在最迫切的需求——搞钱——不谋而合。
毕竟，【阴阳契】的奖励目前看来只有精神力提升和技能碎片，这玩意儿不能当饭吃。他总得想办法解决生存问题。
如果能找到那些因为“异常”事件而困扰，并且愿意出钱解决的人或地方……那岂不是一举两得？既能处理“异常”提升实力、探索契约，又能赚取报酬？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是野草般疯狂滋长起来。
沈夜立刻来了精神。他不再理会那碗凉掉的泡面，转身扑到自己那台老旧的二手笔记本电脑前，熟练地开机，连接上不太稳定的WIFI。
他没有去那些主流的新闻网站或者招聘平台，而是直接打开了几个本地的、相对小众的论坛和贴吧。这些地方鱼龙混杂，信息真假难辨，但往往也是各种奇闻异事、小道消息的集散地。
他耐着性子，在各种“求助”、“吐槽”、“灵异经历分享”的版块里翻阅着帖子。大部分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无聊YY，或者干脆就是编故事引流的。
“城西那家废弃电影院半夜总有放映声？老掉牙的段子了……”
“我家猫好像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拜托，那是它在追飞虫……”
“高薪诚聘凶宅试睡员？骗子，鉴定完毕。”
沈夜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吐槽。那个“情绪感知”碎片似乎真的有点用，让他对文字背后发帖人的情绪状态有了一丝模糊的感应，过滤掉了很多明显是瞎编或夸大其词的帖子。
翻了将近半个小时，就在他耐心快要告罄的时候，一个帖子标题引起了他的注意：
【求助！南郊废弃疗养院夜半歌声，酬金五千，非诚勿扰！】
发帖人ID叫“迷途羔羊666”，是个新注册的账号。帖子的内容很简单，说自家公司前段时间拍下了南郊那块地，准备开发，但派去勘测场地的工人连续几天晚上都听到疗养院主楼里传出若有若无的女人歌声，还伴随着奇怪的声响，搞得人心惶惶，没人敢在晚上靠近。他们找过“大师”来看，但没什么效果。现在工程进度受影响，老板很着急，希望能找到真正有“本事”的人去看看情况，只要能让歌声消失，确认安全，酬金五千。帖子后面还附了几张白天拍摄的疗养院照片，看起来确实荒废了很久，阴森森的。
南郊废弃疗养院？
沈夜对这个地方有点印象。好像是十几年前因为经营不善倒闭的，后来一直荒废着，传出过不少不好的流言，比如当年有病人非正常死亡之类的。算是本地一个比较有名的“阴森之地”。
夜半歌声？还找过“大师”没用？
这听起来……很像是【阴阳契】会感兴趣的调调。
而且，酬金五千！
五千块，对他现在的情况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足够他交两个月的房租，还能剩下不少生活费，大大缓解燃眉之急。
沈夜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他仔细看了看帖子的回复。下面零零散散有几个回帖，大多是表示怀疑、调侃或者抖机灵的，也有几个自称“懂行”的人故弄玄虚了几句，但看起来都不太靠谱。发帖人“迷途羔羊666”在线回复了几次，语气显得挺焦急，强调是真的，酬金可谈，只要有真本事。
沈夜的“情绪感知”告诉他，这个发帖人背后，确实存在着焦虑、困惑以及一丝恐惧的情绪，不像是单纯的编故事。
“就是它了！”沈夜眼神一凝，做出了决定。
风险肯定有。那个疗养院听起来就不是善地，里面的“异常”等级绝对比“红裙子”和“窥伺之影”高得多。但机遇同样诱人。五千块酬金，加上可能获得的契约奖励和经验……值得搏一把！
他立刻注册了一个新的论坛小号，ID就叫“夜行者”，然后给“迷途羔羊666”发了私信，表示自己“懂一些特殊的方法”，可以去看看，但需要先了解更详细的情况。
发完私信，沈夜关掉论坛，开始为这次“任务”做准备。
他首先在网上搜索关于南郊废弃疗养院的信息。相关的报道不多，大多是些陈年旧闻和语焉不详的都市传说。有说当年院长卷款跑路导致资金链断裂倒闭的，也有说是因为医疗事故频发被查封的，还有更离谱的，说里面进行过人体实验……真假难辨。
不过，他找到了几张疗养院的平面图，虽然模糊，但大致能了解建筑布局。主楼是核心，周围还有几栋附属的小楼和花园，整个区域占地不小。
然后，他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可能有用的“装备”。
作为一个刚失业的穷光蛋，他自然没什么专业道具。最后找出来的东西有点寒酸：
一个亮度还算可以的强光手电筒（充电式的，电量满格）。
一把多功能瑞士军刀（地摊货，聊胜于无）。
半包没开封的食用盐（传说中盐能辟邪？）。
一个打火机（火焰也许有点用？）。
一卷结实的尼龙绳（万一要爬高或固定东西呢？）。
还有一个空的小喷雾瓶，他想了想，跑到洗手间接了点自来水，又往里面撒了些盐，用力摇匀，算是自制“盐水喷雾”。
看着桌上这些简陋的“装备”，沈夜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这要是让那些小说里的主角看到，估计得笑掉大牙。
“算了，有总比没有强。”他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塞进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双肩包里。
他又检查了一下手机电量，确保满格，并且设置了紧急联系人——虽然他现在也没什么真正能指望的“紧急联系人”。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接近黄昏。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但天空依旧阴沉沉的，乌云低垂，预示着夜晚不会平静。
这时，他的笔记本电脑发出了“滴滴”的提示音。
是“迷途羔羊666”回复私信了！
对方显然很急切，回复得很快，先是问了他一些关于“本事”的问题（沈夜含糊地用“祖传的法子”、“处理过类似情况”带过），然后就一股脑地把他们遇到的情况又详细说了一遍。
和帖子里说的差不多，主要是夜半歌声，位置就在主楼三楼，声音时断时续，像是个女人在哼唱不知名的调子，听得人毛骨悚然。工人们还反映晚上疗养院区域的温度会莫名其妙地降低，有时还会看到奇怪的影子一闪而过（这个描述让沈夜想起了“窥伺之影”）。他们白天进去检查过，没发现任何异常，也没有找到歌声的来源。
“迷途羔羊666”最后恳切地问沈夜什么时候能过去看看，并留下了联系电话和碰头地点——就在今晚，疗养院大门外。
沈夜看着私信，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今晚就得行动了。
他回复了对方，约定晚上九点在疗养院门口碰头。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逐渐被夜色吞噬的城市轮廓。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混合着紧张、期待，还有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废弃医院，夜半歌声……
第一次正式的“委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