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而不平等，但每个人都有追求平等的权利。”
“我股票账户上现在的总资产大概已经超过两个亿了。”
“我从《哪抓2》上面，看到了我们中国人的精气神。”
“告诉我！Tell me！Why？Baby why？我和我女朋友出去开房那叫强奸吗？”
“绝不会和卖国的汉奸妥协！”
“一定会追究个别人的责任。”
“打官司是很不容易的，不管是寻找证据，还是提起诉讼的过程，都非常消耗时间、精力和耐心。因为感觉处理这件事的有关部门工作人员都很辛苦，我会向我们当地的有关部门捐赠300万。对，公开捐赠，但决不会主动插手办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欢迎全社会的监督。”
深夜，12点16分……
2025年2月16日，周日。
郭晨不大的出租屋里，一片漆黑。
他像块石头一样坐在书桌前，盯着手机屏幕，一动也不动。
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应在他的脸上。
郭晨油光满面，目光久久呆滞，又时不时在某个刹那，凶光闪烁，表情也跟着扭曲。
中午从律所回来后，他基本上，一直就保持着这个状态。
除了上厕所外，就是发呆不动。
饿了也不吃。
累了也不睡。
大脑明明一片混乱，可思维却又莫名跳脱，不受控制地各种胡思乱想。
一会儿是把宁毕书剁成肉酱。
一会儿是让吕学谦跪在他面前叫爸爸。
还有一会儿，是幻想着如何把穆善明按在身下弄……
他当然还想到了其他很多很多。
从自己如何从小到大一路拿着各种奖状，顺利考上重点大学，到毕业后如何艰难地进入律所实习，再慢慢一步步强大，从大律师行律师的助理，到逐渐可以自己独当一面。
在这个过程中，有人侮辱骂，有人鄙视和辱骂他，当然也有人理解他，甚至崇拜他。他一点点地积累人生的厚度，有了自己的粉丝群体，成为网络上小有名气的经济纠纷案件律师。
曾几何时有一段时间，郭晨觉得已经是生活的赢家。他的生活和事业都已经走上正轨，他只需要再有一个机会，就可以扬名立万。到时候他用不着再去幻想，就能赢得穆善明的欢心。
他的成功，会给他带来一切。
然而这个进程，却在今年开春之际，突然间就被打断了。
从正月初二在X博上和宁毕书抬杠的那一刻起，他的生活就不受控地脱离了他的掌控。
哪怕实际上，他到目前没有任何实际的损失，甚至X博粉丝数量还涨了好几万。
但就是心中的那口气，郭晨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在这安静流逝的几个小时里，郭晨不知道多少次想过，要提刀去和宁毕书同归于尽。至于理由……需要吗？他就是不痛快，宁毕书不死，他就感觉自己吃不下、睡不着。
郭晨甚至分不清，自己现在对宁毕书到底是嫉妒还是仇恨。
宁毕书每天晚上12点准时发布的《哪抓2》票房海报，每一天都在刺激他的神经。
有的时候，甚至一天要发好多次。
这个畜生！！
郭晨就这样坐着，直到晚上十点多，终于饿得不行了，才终于忍受不住，想点一份重油重盐的外卖，暂时放下他的减肥健身计划，好好堕落一回。
可一结果拿起手机，却下意识就先点开了X信。
再看到朋友圈上有个红点，就更加习惯性地点了进去……
于是丝毫不意外的，就看到了宁毕书今晚上的行程。
今晚8点多，宁毕书先是在沪上某高档餐厅，消费了18600元。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万块。
附带的九宫格照片下面，还有一段视频。
这段视频，郭晨也手欠地点进去看了。
视频里的厨师，给宁毕书几人端上一道用长长的盘子装着的，雕刻成长城样式的豆腐，然后给豆腐淋上用茅台和其他酒水混合的燃料。接着再拿火一点，一道火光便歘的一下，瞬间形成一条长龙。豆腐上的烽火台熠熠生辉，在视频里男男女女的呼喊声中，厨师大声报出菜名。
“烽火戏诸侯！”
其实味道并不怎么样。
当时在餐厅吃饭的宁毕书，除了闻到满屋的酒香外，东西吃进嘴里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感觉智商税非常高。
可架不住这玩意儿噱头拉满。
就连狗哥都在这条视频底下点了个赞。
——狗哥就是经由和尘律所介绍，借给宁毕书1500万的那位江湖大佬。
然而同样是这一幕，落在郭晨眼里，却只叫他面狰狞。
对宁毕书的强烈恨意，烧得比视频里的火焰还要旺。
而那视频里的火焰，又好像透过屏幕，灼烧进了他的心里。
嫉妒和仇恨，裹着火光，越烧越猛。
郭晨这下就真的连饭都忘了吃了。
他发了疯似的，开始在网上寻找宁毕书的黑料。
但找来找去，不但所有的黑料，本就是他自己散布了，根本没有半点用，相反一些今天刚刚出现在网络上的视频片段，还差点把他给吓得半死。
要说白素洁那边的电视台工作效率，确实是够高。
早上才刚出的素材，到晚上就已经出成片了。
郭晨翻了一个多小时，才确定自己和宁毕书的那段电话对话已经被电视台全部剪掉，一秒钟的内容都没有播出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心里暗骂吕学谦拿自己当刀子的同时，又感激吕学谦救了他一命——
当然郭晨并不知道，这事儿压根儿不是吕学谦办的。吕学谦也只是给白素洁那边打了电话，得知郭晨那段已经被剪掉，就没再多说什么，当然也没主动告诉郭晨。
于是这一番自己吓自己后，郭晨彻彻底底，就饿过头了。
等他又折返回朋友圈里，看到的就只有宁毕书带着两个马仔，身边跟着一个娇小漂亮的女孩子，在沪上外滩游玩，然后逛商场，去电影院……
接着12点整，又一张《哪抓2》的官方票房海报，准时准点，出现在了宁毕书的朋友圈里。
“恭喜《哪抓2》票房达到114亿！”
郭晨盯着这张图，久久、久久喘不上气来。
他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重复地看了今天的日期。
确实是2025年2月16日，正月十九。
《哪抓2》只花了19天时间，票房就几乎要到120亿了。
离赌约的时间限制，甚至还有10天的富余。
“踏马的……”
“宁毕书！我草泥马！！”
郭晨双全紧紧握起，浑身颤抖。
饥饿、疲惫、愤怒……
黑暗的环境……
丢掉的颜面……
穆善明白天那唾弃和不屑的目光……
宁毕书身边的女人和小弟……
心中的报复和野心……
无数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
“草泥马！”
“草泥马！”
“草泥马！”
郭晨双手狂捶书桌，破口大骂。
凭什么！
凭什么他一个破学校毕业的臭瘠薄屌丝，能挣两个亿！
凭什么他一个垃圾人渣文盲，能操到那个叫萧洮洮那样漂亮的女人！
凭什么我郭晨不行？
我比他强那么多！
我哪里比不上他？
就因为他在赌桌上赢了两个亿吗？
他……
他……
郭晨忽然停住。
他赶忙又发疯一般，打开电脑，搜索起了《哪抓2》的信息。屏幕上，直到今天，知道此时此刻，仍然满满的，都是关于《哪抓2》的利好消息。
“《哪抓2》冲击全球动画票房第一！”
“《哪抓2》有望进入全球票房前十……”
“《哪抓2》确定延迟下映到3月30日……”
郭晨越看心跳越快。
脑子里，一个声音，像深海人鱼的呼唤，充满危险，又充满诱惑……
还会涨！
还会继续涨！
XX传媒的股价，至少能涨到50块以上！
宁毕书他也说过的！
能涨到50块！
郭晨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这钱凭什么他能挣我不能挣？
我会输给他？！
那种连个211都考不上的弱智！
郭晨突然抓起手机，把一切顾虑，都抛向了脑后。
他找出一个号码拨过去。
那头响了几秒，一个低沉粗狂的声音响起，“谁啊？”
“狗哥，是我，郭晨啊！”
“郭晨？”
“和尘律所的郭晨啊！”
“哦哦哦，郭律师，有什么事吗？”
“我我……”郭晨说话都在发慌，“我想借点钱。”
“怎么了？有困难吗？”
“不是，不是，就是看到一个很好的投资项目。”
“哈哈，这么急啊，要借多少？”
“越多越好！能借……1000万吗？！”
“啊？你们律所不是已经借了1500万吗？最近也没听说经济这么热啊……”
“不是，是我自己。”
“你自己？”
“对！”
“有律所担保吗？”
“……没有。”
“没有就借不了那么多。”狗哥道，“你要是有什么抵押的，房子之类的，我可以借你一两百万。这个大家都是自己人，利息我可以少算你一点。”
“我没有房子……车子行吗？”
“什么车？”
“马自达。”
“……”狗哥沉默片刻，“郭律师，要不这样吧，我看在吕总的面子上，我借你一百万。钱可以明天早上就给你打过去，不过你得找吕总给你做个担保。”
“担保？我不想让吕总知道。”
“那最多五十万。”
“才五十万？”
“你要不要？”
郭晨想了想，五十万也行！大不了他再去找银行，找小贷，找各种……
一咬牙，点头道：“好！五十万就五十万！”
狗哥笑了笑，好心提醒了一句：“郭律师，投资可不是开玩笑，要小心啊。”
“不会的！我一定能赢的！”郭晨喃喃着，俨然走火入魔。
狗哥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