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司,暗牢。
整栋小楼通体乌黑,两层的高度,除去大门,再没有一扇窗户。
楼上的两层,关押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犯人。地下另有七层,关押重要犯人。
赵赫领着四个手下,负手前行,绕下楼梯后,每到牢房门口都会侧目看看里面。
一路上,一个喊冤叫屈的都没有。
空荡的走廊上只有他们的脚步声,还有佩刀跟令牌碰撞的声音。
不远处,他们正在对游行的人进行拷问。噼里啪啦,夹杂着着痛苦的嚎叫。
赵赫上到近前,旋即落座,翻看着审讯记录。
“他们,谁是头领?”赵赫抬眼看了一圈,也没看出来。
“队长...这个,我们还在问。”
赵赫脸色当即暗淡,他瞪了小吏一眼,“李司使可是下了死命令,一天之内审出来。”
小吏有些犹豫,看看那些几乎要被打死的人,又看了看赵赫,他悄声说道:“要不咱们随便选个人,让他背锅吧?”
话落,赵赫抬腿就是一脚。
“你是不是蠢?这案子都惊动了陛下,你以为随便找个背锅的能骗过他啊?”
言罢,赵赫抄起烧红的烙铁,凑到犯人近前。
“我的耐心只有最后一盏茶了,如果你们还是交代不出个所以然,那么,都死吧。”
滋啦——!
在赵赫准备烫第五个人时,终于,这人绷不住了。
赵赫看出自己的手段见了成效,心中暗喜,冷声问道:“叫什么,知道什么?”
“武鹏,大人,我叫武鹏。我说,你别烫我!”
武鹏的精神状态几乎已经崩溃了,他看着其余人脸上被烫了几乎已经烂了,眼里的恐惧已经放大到了极致。
“哦?”
武鹏颤抖着,紧张开口:“是,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小姐,给我们打了赏钱,让我们跟着去游行。她还说,这是积攒阴德的好事,另外谁站得靠前,事后给的银子越多...”
武鹏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细若蚊呐。
……
当夜,所有人的口供高度一致。
赵赫看着状纸,双眼放空。他猜到这里面有江小姐的事情,可也没想到是她在组织啊。
“这!”
他不断踱步,脚步在空荡的寝房内格外响。他紧张地扣着指甲,打算想个万全之策。
他忽然止步,转头看向属于司使的休息室方向。
他想,若是能把江宁摘出来,是不是能在江相跟前混个脸熟。别说是升上去做处长了,就是司承,司正,司使....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赵赫收拢好了状纸,吩咐着众人一定要守口如瓶,又悄悄吩咐着手下,重新做一份口供,把组织者改成武鹏和其他几人。
众人当即心领神会。
见手下都如此上道,赵赫心情大好,直夸自己聪明绝顶,当世诸葛。
随即,他打算趁着夜色,赶紧去江相府上‘汇报’。
刚出了都城司的大牢,转个弯的功夫就碰到送犯人的祁鹰,二人几乎是撞了个满怀。
“你这是?”祁鹰上下打量赵赫,发现他有些紧张感过头了,似乎是藏着些秘密。
赵赫后退两步,十分防备祁鹰。
二人几乎是同批上岗,三年了,晋升速度也差不多,各自都是小队长。
“没事啊,我回家。”赵赫边说着,有些心虚,匆忙离开。
……
次日一早,天还蒙蒙亮,一声惊叫喊醒了不少还在睡觉的人。
都城司接到报案,金水街的河沟里有具男尸。等都城司赶到的时候,众人才发觉,是赵赫死了。
吱嘎——!
沈真推开窗户,刚好能看到楼下刚打捞上来的尸体,不等她喊晦气,楼下都城司的人就注意到了她。
“这位小娘子,您一直住在店里?”小吏问道。
沈真点了点头。
“那您下来一趟吧,我们有事要跟您打听。”
……
长公主府内,谢珩正在更衣,谢玖匆忙禀报,他才知道沈真店铺门口出了人命官司。
“什么人死了”谢珩随口问道。
“是都城司的一个小队长,好像叫什么,赵。”谢玖思索着,却还是想不起名字。
“赵赫?”
“对对,就是他,一刀抹了脖子,泡在水里一宿,捞上来的时候都白了。”
二人边说着,谢珩也大概知道了这个案子。
想到沈真,谢珩还是打算去看看。
毕竟都城司的这群饭桶,办事效率也就那样,若是找不出凶手,拉人顶包那是绝对的。
马车从长公主府驶离,不多时就到了金水街。
老远一看,整条街已经被清空,所有店铺大门敞开,掌柜的老老实实站在门口,等待问询。
谢珩和华锦手挽着手,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严肃。忽然,谢珩瞄了她一眼,“你还是用之前那种蠢劲比较自然。”
华锦赶忙点头,假笑着,生怕惹了谢珩不高兴。
“站住!”老远有个小吏边喊着,匆忙跑来。
看到是谢珩这个瘟神,脸上的肌肉抽了两下,只恨自己嘴比眼快。
上个得罪了谢珩的已经在河里泡着了,若是改明他也泡在河里了...
他不敢细想:“谢世子,这闹了人命官司,您要不改日再来逛呢?”
华锦瞪了小吏一眼,抬手直接将人推进了河里:“我们世子爷想去哪不能去?你还敢阻拦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谢珩有些无奈,解开钱袋,一锭银子搁在岸边:“我这爱妾被我宠坏了,拿去喝酒吧。”
二人挽着手大步离去,只剩在河里扑腾的小吏。
他想着,反正工作做到位了,自己出手阻拦了,只是谢世子不听,那他也没办法。
万幸,谢珩出手还算大方,这一锭银子够他五个月的薪俸了。
不就是被推下河了,不算大事!
他小心将银锭踹回内兜,看着两位财神爷远去,这俩人,好像真就是奔着命案现场去的,也不知道是想干啥。
谢珩跟华锦走到街道尽头,瞥了一眼被围起来的桥头,抬腿进了沈真的店。
“呦,谢世子,什么风把你吹我这来了?”沈真有些惊讶,但不多。
她靠坐在摇椅上,摇晃着椅子,手上的扇子不断摇动,不时还看看外面的命案现场。
“没事还不能来看了?”谢珩随手拿起一盒香膏,开盖闻了闻。
沈真眸光转动,瞥向如同两耳聋了的华锦,她正低头挑选香粉,十分认真。
“她这是?”
“职业素养。”
沈真了然,前日碰上了出门办差的墨毫,墨毫跟她说了一声,华锦被他们主子策反了。
谢珩探头看了眼外面,有些怀疑开口:“不会真是你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