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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饶命，饶命！”
“大都督饶命啊！”
“大都督奴婢再也不敢了……”
架地高高的篝火上边竖着四个木头架子，侍卫面无表情把四个人绑到木头上，手里举着火把。
苏梓透过人群远远瞧见，不远处假山奇石中浩浩荡荡转出一群人，为首的男人暗蓝色官袍罩身，腰间系着矜贵的鸾带，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大都督到——”
“奴婢/奴才参见大都督。”
祁铮撩起衣摆，淡定慵懒地坐在侍卫刚放下的太师椅中，温润如朱玉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膝盖上。
“都起来吧。”
祁铮眸光扫过下方黑压压跪着的人头，最后落在角落处半蹲着的苏梓身上，目光薄凉。
“太后娘娘到——”
苏梓刚站起来，众人转了个方向又跪了下去。
高太后本来只是高家庶女，嫁给先帝时才十三岁，还未侍寝先帝暴毙，她借着高家的势力坐上太后之位，说是太后，如今也才十六岁。
她由内侍扶着，雪白的小脸儿才巴掌大，额间点着细细的梅花钿子，顺着新月眉尾冒出精致暗红颜色，眉眼中透着那么一股子薄凉。
到底年纪小，身上穿得暗红色织锦礼服威严厚重，但她耳上的盘坠却是鲜亮明丽的颜色。
她下巴倨傲地抬起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禁欲冷艳的味道。
“见过太后。”
祁铮施了一礼，懒懒散散地，连表面的尊敬都没有。
高太后却是笑意盈盈，恍若没瞧见他的敷衍，“哀家听着这块热闹，便走过来瞧瞧。”
“大都督，奴才再也不敢了，您绕了奴才吧……”
太后跟祁铮势同水火，任何事祁铮说一，不管正确与否，太后都会驳他面子。
几个奴才见太后来了，以为有了希望，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谁知道，太后转了一圈，摇曳生姿，最后站定在祁铮面前，“不懂事的奴才就得教训，只是这行刑人得换换，就让她去吧。”
手指点在空中，那纤纤素手正对着苏梓。
苏梓这时候很难受。
高太后一出现，甚至没看见脸只是听到声音，身体里不由自主涌出来滔天的怨怒之气，浓烈的不甘心和愤恨几乎要把她完全压垮。
她只能捂着胸口，急促地深呼吸，才勉强把那种窒息的感觉压下去。
听到高太后的声音，苏梓抬起头，那张脸映进眼底的瞬间绷紧了身子，手脚冰凉。
这具身体怀着浓烈的怨恨愤怒，同时深深地恐惧着高太后。
仿佛她是吃人的猛兽一般。
苏梓极力压下心底的恐惧，额头却渗出了汗珠。
高太后踩着矜贵的步子，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眼睛里闪烁着浓烈的恶意和捉弄，“祁都督握着宫廷规矩，听从主子吩咐是做奴才的本分。这样吧，若是你做成了，哀家便调你到衍庆宫，做哀家的贴身宫女。”
高太后这话已经把苏梓逼到了不得不答应的地步。
她站起身，从侍卫手里接过火把，刚走到篝火前，耳边倏然响起一道劲风。
火苗落到柴火上，骤然间燃起熊熊大火，扑面而来的热度逼得苏梓后退了一步。
那簇火苗是祁铮发出来的。
高太后阴森森地看了有些茫然的苏梓一眼，不甘心和交织的恨意上涌，紧紧攥住了手帕。
但她转过身来时，仍旧是笑意盈盈的模样。
“祁都督怎么亲自出手了？”
祁铮：“本座的事情，不需要一个宫女来插手。”
语气十分随意，高太后眸光动了动，不待她说话，祁铮拂了拂袖上的灰尘，“本座还有事，太后娘娘请自便。”
说罢，也不管高太后铁青的脸色，径自离开了。
篝火上被大火灼烧的宫女太监叫声凄惨。
但没人理会。
“恭送太后娘娘。”
苏梓基本上已经确定，自己的任务跟这位风华正茂的高太后有关。
她刚才望过来的目光充满恨意。
是那种恨不能食其肉碎其骨的恨。
苏梓想一想，都觉得浑身发凉。
什么样的恨意能让一个女人露出这种阴森的目光来……
在大庭广众下高太后被祁铮驳了面子，事后也不追究，反而派人到静安殿去，说是太后瞧上了岳听画的聪明伶俐，择日搬到衍庆宫去当差。
话传到的时候，管事嬷嬷跟静安殿的一众宫女看苏梓的眼神都变了，满满地全是羡慕。
苏梓平静地收拾好包袱去了衍庆宫，由内侍引入正殿里，高太后端正地坐在梳妆台前，四个宫女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装点发饰。
“太后娘娘，听画到了。”
高太后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苏梓低眉顺眼地站着，任由高太后用莫测的眼神打量她。
“噗嗤！”
高太后忽地笑出声，手捂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从高位上下来亲昵地拉住苏梓，“听画，是不是中午的事情吓到你了？”
“你不要介意啊，祁铮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我跟武儿相依为命，只能顺着那祁铮来，否则的话……”
高太后声音哽咽，泪珠滴落到苏梓手背上，苏梓低着头，垂落的发丝遮掩住了她的表情，高太后见她不发一言，眸色深了深，又缓声问道，“听画，你怎么了？”
苏梓紧咬着嘴唇，“没、没什么，就是中午被吓着了。”
苏梓原以为高太后屏退左右是想跟她摊牌，但还有这样一出。
不管高太后想怎么样，她接着就是。
高太后拉着她坐到软榻上，还细心地帮她在背后垫了个软枕，说了三两句不痛不痒的话，才点出她想问的话，“之前我找人去找你，静安殿的人说你被大都督带去了东厂？”
祁铮的手段太高明，高太后想知晓东厂里的消息，只能借助她。
“是不是，东西到手了？”
被握住的手软腻冰凉，苏梓死死咬着牙才能控制住一把甩开她的冲动。
“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高太后拔高了声音，“听画，连你也要背叛我？”
“没有的话祁铮会把你弄到东厂刑讯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