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
霁月朗照云梦山。
云梦山层峦叠嶂、奇峰巍峨、怪石峥嵘、古木参天。
在峰顶的灵犀崖上,一个俊逸的白衣少年手握一把斑驳古剑,迎风峙立。他面似冠玉、剑眉如飞,衣袂轻舞,犹如仙童下凡一般。
少年的眉宇之间隐隐透出一股煞气,冷峻的双眸不时泪光闪动,伴着萧索的秋风,孤峰暗崖似也笼罩上了一层严霜!
猛然,那少年眉峰耸动,一声清啸,仰面对天狂吼道:“袁秋岳呀袁秋岳,你终于学成了绝世武功,你要报仇,你要杀人,要杀尽武林中所有的女人!”
所谓事出必有因、无风不起浪,这少年缘何对女人恨彻骨髓,誓将诛尽杀绝而后快?其一切因由皆起于数年前的血腥杀戮。而这场劫难令这少年几度深陷生死绝境,以至亡命天涯、落拓江湖。在这惨痛的经历中,他至今未遇到一个好的女人,也包括他自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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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山庄之中不断传出一阵阵喊杀及惨叫之声。
这沉寂江湖十余年的庄院,竟在一夜之间遭到惨绝人寰的血洗!
星月山庄之主“诛邪神剑”袁天义乃一代人杰、侠名远播。其剑法独步天下、威震四海,武林宵小尽皆闻名丧胆。
自十五年前,袁天义与“欺世玉娃”钟离晓联手诛杀武林巨魔“邛崃冤魂”之后,便归隐于云梦星月山庄之中,不再涉足江湖纷争。熟料想今夜竟然天降横祸,昔日曾与自己结怨的五个黑道魔头,竟乘夜色联手杀入庄内,对庄中老幼痛下毒手。不消半刻,已有数十人命丧当场。
合力围攻袁天义为首的魔头乃是江湖巨寇“东海妖龙”曹毅鸿,从旁夹击的有“哀牢一怪”上官麟,“独目浪子”冷若松,“八荒魔女”姚玉凤,“离火龙王”司空相。最令袁大侠惊骇的是,引导魔头入庄大开杀戒的的元凶,居然是他自己的结发妻子——“彩虹仙子”慕容雯!
一番血战后,庄内业已死伤殆尽,能与之拼死相搏的仅剩下“青城书生”苗志峰,“量天玉尺”童世奇,以及“梅林双英”纪振文、云一秋兄弟。
“啊——!”
一声惨呼,苗志峰的一条左臂被齐根斩下。
“青城书生”忍着巨痛踉跄了几步,勉强立稳身形,随之一咬牙关,舞动独门兵器“紫竹洞箫,”再度朝慕容雯全力攻去。
童世奇也一摆“七步索魂尺”飞身上前,试图封住“彩虹仙子”的后路。
慕容雯手持一把九寸长的“彩虹匕”,目露凶光,一招“飞虹耀天”,幻起一片刀影,瞬间化解了苗志峰的攻势,紧接着身子凌空飞旋,玉腕一抖,手中多出一条七色彩绫,迎风舞动,瑞彩炫目。这彩绫便是她赖以成名的奇门武器“彩虹天罗”。
童世奇不知利害,纵身而起,挥动手中的索魂尺,欲将彩绫劈落。岂料那“彩虹天罗”飘忽不定,漫天飞卷,猛然间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彩雾,将“量天玉尺”整个罩住。
“快逃!”
“青城书生”情急之下高声呼喝,但为时已晚,那条彩绫已将童世奇的周身缚住,丝毫动弹不得。
刹那间,慕容雯的“彩虹匕”顺势而下,眼前顿时血光蹦现,“量天玉尺”的头颅已被斩落在地,尸身摇摆两下,便栽倒在血泊之中。
“青城书生”双目赤红,狂叫一声,箫影飞闪,一连攻出十余招,恨不得将“彩虹仙子”毙于当场。
慕容雯步法轻灵,身形如魅影般飘忽游走,轻松避过紫竹洞箫的招式,而后玉足飞射,腾空飞起三丈,手中彩绫再度出手。
“青城书生”见“彩虹天罗”如怪蛇一般朝自己缠卷而来,不敢硬拼,慌忙晃动身形倒飞出去。怎奈那彩绫如影随形,竟无从避闪,转瞬间将其右腿缚住,摆脱不得。
苗志峰大惊失色,一按机簧,紫竹洞箫内弹出一把五寸长短锋利的尖刀,不待多想,急忙挥刀斩向“彩虹天罗”。
“啵”的一声,刀身弹起二尺多高,再看那薄如轻纱的七色彩绫,竟然丝毫未损。
“青城书生”冷汗直冒,忙弃箫解绫,但他左臂已掉,一只手哪里解得开?
“霍”地传来裂空之声,慕容雯的“彩虹匕”化作万道霞光朝苗志峰劈去,眼见“青城书生”便要难逃此厄,倏然四下幻起千朵梅花,将“彩虹仙子”的攻势硬挡了回去。
慕容雯定身一看,原来是“梅林双英”兄弟二人出剑解了苗志峰的围,不由冷哼道:“既然你二人想早些上路,那我就成全你们!”
话音一落,玉腕轻抖,“彩虹天罗”自“青城书生”腰上脱落下来,紧跟着双足点地,身子拔起两丈余高,在空中曼妙的一翻,刹时彩雾重现,罩向“梅林双英”。
纪振文、云一秋也存着拼命地想法,毫不躲闪,举剑朝彩雾迎去。但闻“当、当”两声脆响,兄弟二人的剑已脱手飞出,落在地上。
“青城书生”惊喝道:“纪兄、云兄快逃!”二人闻声心知不妙,忙向左右急闪。
“啊!————”
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苗志峰业已倒在血泊之中,浑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毒妇,我们与你拼了!”“梅林双英”疯狂的冲向慕容雯,恨不能吃其肉、饮其血,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彩虹仙子”脸上毫无表情,待二人攻到,只见她玉腕一抖,“噗、噗”两声,纪振文、云一秋双双倒地,七窍流血,气绝身亡。咽喉上各嵌着一枚月牙形的“彩虹毒铓”
望着这些触目惊心的尸首,慕容雯脸上仍是那种淡淡的表情,她粗略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庄中已无其他活口,便转身朝与五魔斗得正凶的“诛邪神剑”袁天义走去。
但闻“东海妖龙”用破锣般的嗓音道:“袁天义,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不然待我们擒住你,非将你乱刃分尸不可!”
“诛邪神剑”唾骂道:“曹毅鸿,闭上你的臭嘴,当年我若一剑宰了你,你还能在此卖狂么?大概你还未将跪地哀求我饶你狗命的事忘记吧?哈哈……”
“住口!”“东海妖龙”盛怒之下,须发乱颤,挥起“惊涛龙纹剑”招演“惊涛拍岸”幻起漫天剑影,欺向袁天义。
上官麟、冷若松、姚玉凤、司空相亦是各施奇招攻了上来。
袁天义真不愧为“诛邪神剑”,虽真力消耗甚巨,仍是不露声色,招法毫不紊乱,他见五魔的攻势压了过来,忙一式“夜斗八方”将众人的兵器挡回,而后挥剑反攻。但见他的一柄“诛邪剑”劈、刺、点、撩、斩、截、穿、击、扫、削上下翻飞,神出鬼没,招招绝学,式式奇功,转眼间又与五魔斗了四五十个回合。
蓦地,身后传来袁秋岳的惊呼声,他猛一回首观看,顿时血液狂涌,怒眉倒竖。只见慕容雯,正持着血淋淋的“彩虹匕”朝自己的爱子逼去。
“毒妇!我要你的命!”袁天义向一头发了狂的雄狮,不顾一切地冲向“彩虹仙子”。
慕容雯正欲对自己亲生之子痛下杀手,猛见袁天义野人般地挥剑劈来,不敢硬接,慌
忙躲闪。
“诛邪神剑”逼退了“彩虹仙子”,忙扶起跌倒在地的袁秋岳道:“岳儿,别怕,爹爹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
袁秋岳含泪道:“爹爹,母亲她为何要杀我们?”
“诛邪神剑”惨然一笑道:“岳儿,将来你会明白的,爹爹现在就护你逃走。”话音方落,猛觉身后罡风拂来,他忙回身一招“风起云涌”攻向来人。
“当”的一声脆响,“诛邪剑”将“独目浪子”的“修罗宝刃”封了回去。
袁天义不敢稍慢,一连攻出三招十二剑,将冷若松逼退二丈,而后回身抓住袁秋岳的双腿,朝墙外掷去。
“哪里走!”“彩虹仙子”娇叱一声,挥起“彩虹匕”截向被抛在空中的袁秋岳。
与此同时,“哀牢一怪”也举“天寒血笔”刺向袁天义。
“诛邪神剑”双足点地,一招“白虹贯日”,将“彩虹仙子”挡了回去,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身子尚在空中,忽觉有人暗袭,欲躲已是太迟,“噗”的一声,左肩头被“天寒血笔”刺了一个血洞。
“噔噔噔……”袁天义双足着地,倒退七八步,才立稳身形,怒视上官麟。
“哈哈……”袁天义站立了片刻忽然狂笑起来,直笑得几位魔头一头雾水。
“八荒魔女”喝问道:“袁天义,你为何发笑?”
“诛邪神剑”笑得更厉害了,好一阵子才止住笑声道:“我为何发笑你们立刻便会知道。”话音一落,举起“诛邪剑”猛然向自己的颈项抹去。
血——顺着剑刃一滴滴的流了下来,他的身子也缓缓地倒了下去。
这只是片刻间发生的事,六人谁也未料到“诛邪神剑”会举剑自刎,一时间皆呆立当场,忘记去追袁秋岳,待他们想到袁天义自刎的目的所在时,哪里还有袁秋岳的踪影?
几人呆立了好一会儿,慕容雯才舒了口气道:“这次除去袁天义,你等功劳非浅,待日后定有你们的好处,不过这次让袁秋岳那小子跑掉了,将来必成后患,你们速发“枯骨令”召集黑道朋友捉拿那小子,好啦,你们现在速速离开此地!“
“离火龙王”道:“白道人物若发现袁天义全庄人被杀,必定追查寻迹,不如让我将星月山庄付之一炬如何?
慕容雯点首道:“好,快些办吧。”
“轰……”一连几声震天的巨响,星月山庄顷刻化成一片火海,五魔朝慕容雯一拱手,飞身朝庄外驰去,带来的门徒弟子也跟随其后出了庄。
待五魔走后,慕容雯嘴角现出一丝狡黠的阴笑。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已无人,便飞身朝一个石桌奔去。
石桌桌面下有一个机纽,“彩虹仙子”轻轻一按,一阵隆隆声响,石桌自行移开,现出一个小洞,慕容雯曲身从洞中取出一本发了黄的古书,纳入怀内,脸上再度现出阴笑,而后封好洞口,飞身出了星月山庄。她自以为干的绝妙,但哪里知道,她方离去从石柱后又闪出一人,朝她的背影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人皆走空,只剩下正在燃烧的残庄,那些断臂残尸被烧得吱吱作响,腥气黑烟弥漫了整个云梦山!
蓦地,又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在那熊熊烈火中爬起了一个人,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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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
怒火!
一道白影正顺着山间小道向前狂奔,这人正是星月山庄唯一幸存者袁秋岳,他怀着满腔的悲愤与怒火向前疾驰。
此时袁秋岳心乱如麻,他在想着为何母亲如此冷血要对自己与爹爹痛下毒手,为何至亲之人能如此狠心,连庄中的老幼也不放过,一个个赶尽杀绝!还有那五位魔头,他也把他们的嘴脸牢记于心,暗发毒誓迟早必将他们碎尸万段!
袁秋岳这一发足狂奔,已离云梦山约四五十里路,他体力渐渐不支,便一头扑倒在草地上歇息。
少顷,看了看天业已暗淡下来,正欲起身,忽觉腹中“咕咕”作响,这才想起自己已是一整日没有进食。
不想还好,这一想更觉饥饿难耐。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本就一天水米未进,又一口气奔出四五十里山路,岂能不饿?
袁秋岳从地上爬起来,蹒跚着向前走,倏然,他的双眸一亮,顿时有了精神,原来他发现前面不远处有灯火闪动,有灯光必有人家,心念至此于是加快步子朝前急赶。
须臾,他来到亮灯之处,见是个简陋的茅草屋,迟疑了一下,便上前叩门。
门开了,眼前出现了一位白发老妪,她上下打量袁秋岳一阵儿,冷声道:“你是哪家小哥,到此作甚?
袁秋岳向老妪深施一礼道:“小可袁秋岳,途径此地腹中饥饿,不知老人家能否施碗粥饭,在下感激不尽!”
白发老妪脸上仍是冷冰冰的,沉声道:“进来吧”。
“多谢婆婆!”袁秋岳又深施一礼,道了声谢,随白发老妪走进屋去。
屋内摆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一几、一箱、一柜,别无它物。
“坐吧”。
白发老妪道。
袁秋岳心中暗道:“这老婆婆说起话来怎么这般冰硬,在家时几曾有人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话?可如今……”
正想着,白发老妪已递过两个馒头,道:“快吃吧,吃好后我便送你上路!”
袁秋岳忙接过来道:“多谢婆婆,一饭之恩定不敢忘!”
他真是饿急了,几口便把两个馒头吃得精光,吃完后心中忖道:“休看这老婆婆出言冷冰冰的,可她的心还不错”。
“呦!”
袁秋岳猛一抬头,不由骇得跳了起来,原来白发老妪自箱中牵出一只巨犬,这只犬古怪之极,身上竟有红、白、黄、紫、青、黑、蓝七种颜色。
白发老妪阴笑几声道:“小子,你是吃饱了,可我的‘七色鬼犬’尚饿着肚子,它可是最爱吃你这么大的孩子了!”
袁秋岳一听顿时惊得面无人色,在星月山庄的血战中,他也未曾这般恐惧,因为他昔日听爹爹袁天义提及过,“七色鬼犬”产于蛮荒穷山之中,它的牙含有奇毒,如被其咬伤,片刻便会创口溃烂而死,尸体两个时辰内还会化为脓血,连骨头也剩不下。而且伤者死前痛楚万分,犹如烈火炼魂、尸虫噬身!
这“七色鬼犬”被一个叫“幽冥鬼母”的女魔收去,昔日曾在蜀中唐门大闹一场,之后其行踪便再也无人知晓了,莫非这白发老妪便是连唐门也畏惧三分的“幽冥鬼母”?
袁秋岳壮着胆子道:“你可是蛮荒来的鬼母前辈?”
白发老妪一阵杰杰怪笑道:“小子,你的见识到真不浅,不错,老身正是‘幽冥鬼母’,今日你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我心狠。”
袁秋岳哀声道:“老前辈,恳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在下身负血海深仇尚没有报,如若我一死,那将有几百条冤魂难安于地下!”
“幽冥鬼母”冷哼一声道:“小子休费口舌,我可不管你什么血海深仇,只要我的宝犬能填饱肚子,其它的我才不去计较呢!”
袁秋岳直气得暗咬银牙,心中忖道:“如若我有幸逃出你的魔掌,将来我非把你也喂了狗不可!”
但他旋即又叹了口气,因为此刻要想逃出这女魔头的手心,可以说希望甚渺,除非奇迹出现。
他朝“七色鬼犬”望了一眼,不由打了个冷颤,想到马上便要被这孽畜撕成碎片,怎不令他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袁秋岳道:“看来我是非死不可了,不过我能否有一事相求。”
“幽冥鬼母”道:“说!”
袁秋岳道:“我求你先杀了我,再将我喂狗。”
“这可不成,我的神犬是不吃死人的!”“幽冥鬼母”冷冷的道。
一句话气得袁秋岳双睛冒火,恨不能一拳打碎她的脑袋,再将她劈为两半!
他又看了一眼“幽冥鬼母”手中牵的“七色鬼犬”,那犬也正看着他。但见这孽畜伸着血红的舌头,涎水不断往下流,正等着主人一放手便要扑将上来!
倏然间——
一道灵光出现在袁秋岳的脑中,他无意中想出了一个脱身之计,于是冷静下来。
他耸了耸肩,皱起眉头道:“唉,可惜呀,委实可惜!”
“哦,你可惜什么?”“幽冥鬼母”问道。
袁秋岳朝她苦笑一声道:“我可惜的是有一件绝世瑰宝在我死后将永远埋没荒山之中。”
“幽冥鬼母”不屑地嗤了一声。
袁秋岳道:“前辈,不知我可否用那件宝物换我一条命?”
“幽冥鬼母”道:“什么宝物,能使我放过你?”
袁秋岳道:“你是老前辈了,一定听说过昔日武林中有位唤作‘邛崃冤魂’的狂魔了?”
“幽冥鬼母”道:“当然知道,此人曾为患江湖、血戮中原,将‘中州八公子’‘冷面十三侠’一夜之间杀的无一活口,之后,遭到武林正派联手围攻,因寡难敌众,便遁入大巴山,三年后,少林、武当、昆仑、峨眉、华山、青城、崆峒、点苍、罗浮、九大门派以及其它插手此事的人皆遭到他的屠杀,他仗恃一身武功,所至之处血流漂杵,被喻为武林第一人魔!”
袁秋岳道:“正是如此,可是你知不知他的武学得自何处?”
“幽冥鬼母”道:“这我也很清楚,他的武功是无意中在大巴山‘锁魂洞’中得来的一本上古宝录《泣鬼神笈》上学来的。”
“不错!”袁秋岳点首道:“但你知道这部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泣鬼神笈》如今流落何处吗?”
“幽冥鬼母”道:“这个恐怕世上已无人知晓了。”
袁秋岳翘着小嘴笑了几声道:“不怕告诉你,这《泣鬼神笈》如今业已归我所有了。”
话方说完,“幽冥鬼母”的一双鼠眼几乎瞪了出来,那样子比“七色鬼犬”还要令人作呕。她那冰冷的脸上立时露出了笑容,贪婪之色坦露无遗,语气也缓和多了。
“好孩子,《泣鬼神笈》你可带在身上?”
袁秋岳心中暗笑:“这老鬼婆还真被我唬住了,什么《泣鬼神笈》,这只不过是我九岁时爹爹给我讲的武林掌故中提到的一本书而已。”
心里虽这般想,嘴上却道:“真可惜,我未曾带在身上,不过我将书藏在云梦山中一处隐秘所在,若是你不杀我,我便带你去找那部宝笈。”
“幽冥鬼母”心中暗喜,忙道:“这你尽管放心,老身不杀你也就是了。”
袁秋岳道:“只是我怎么才能信得过你?
“幽冥鬼母”咬了咬牙道:“这个简单,你看……”
但见她鬼爪一般的大手轻轻朝“七色鬼犬”一挥,“噗”的一声,这只恶犬刹那间浑身干瘪,没过一会儿便化成一堆白骨。
袁秋岳一见不由伸了伸舌头,忖道:“好厉害的‘幽冥阴尸功’这女魔头的武功比爹爹还要高出许多,如若让她再活十年二十年,那将有多少无辜者惨遭毒手?!”
他心中虽这般想,嘴上却道:“前辈的武功真是已臻化境,恐怕可做天下第一了!”
“幽冥鬼母”被捧得心花怒放,笑道:“那是自然,放眼武林有谁敢与我鬼母争一日之长短?!”
袁秋岳道:“前辈,你的话我已确信无疑,走,我现在便带你去取《泣鬼神笈》。”
“幽冥鬼母”暗笑道:“到底是个娃娃,你以为‘七色鬼犬’死了,我便杀不了你么?哼!臭小子,为了《泣鬼神笈》我毁掉了爱犬,待将宝笈弄到手,看我不将你蒸着吃了!”
想至此,朝袁秋岳淡淡一笑道:“小哥,事后我老人家一定不会亏待你,走!”
两人出得门来,便朝云梦山方向奔去。袁秋岳的轻功比起“幽冥鬼母”可差之甚远,况且又劳累了一日,哪里还能赶路。
“幽冥鬼母”跟在其后不耐烦地道:“小哥,你走得也太慢了点儿,如此走法天明也赶不到的!”
袁秋岳眼珠一转道:“那就烦劳前辈助我一臂之力啰?”
“幽冥鬼母”应了一声,挟起袁秋岳施展绝世轻功“魅影驭风”朝云梦山疾驰而去。
这女魔头的轻功委实高明,快得好似一缕轻烟,但见路边草木一闪即逝,想看清楚都不可能,这使袁秋岳心惊不已,忖道:“这鬼婆子着实厉害,单凭这轻功,当今武林又有几人能及?!但愿此番能逃出她的魔掌,如若有失,真是生死难料,幸好我的计谋尚未别被看破。”
袁秋岳稳了稳心神,暗自运功调息起来,以待恢复气力伺机脱身,运行四周天后,睁眼观看,云梦山已在眼前。
“宝笈在‘晓岚谷’尽头石壁裂缝中藏着。”袁秋岳暗暗一笑道。
“幽冥鬼母”也不多言,再度施展轻功朝‘晓岚谷’奔去,须臾便听其舒气道:“小哥,到地方了。”
袁秋岳环视了一下四周,用手一指不远处那长满野藤的石壁道:“那部《泣鬼神笈》便藏于石缝之中。”
“幽冥鬼母”仰面怪笑起来,直震得石壁上的泥沙纷纷落下来,笑罢,便急不可待地朝石缝掠去。
“慢!”袁秋岳突然喝住“幽冥鬼母”道:“前辈,那石缝极其狭窄,你生的如此肥硕,怎钻得进去?依我之见,还是由我将它取来交与你的好。”
“幽冥鬼母”闻言一喜,忖道:“有人代劳自是再好不过的了,哼,这小子的爹一定是个痴笨之辈,不然怎生出一个蠢儿子来?嘿嘿,我‘幽冥鬼母’真乃福缘不浅,待日后习成旷古绝今的无敌神功,便可威震天下,称霸整个武林!”她愈想愈美,脸上挤出令人恶心的奸笑,道:“好孩子,你快去取来,老身是不会亏待你的。”
袁秋岳心中暗笑,应了一声飞身朝石壁间的缝隙疾奔过去。
石缝狭细的很,连袁秋岳也得侧身而入,稍不小心便会刮破皮肉,但向深处走几步,便渐渐宽阔起来。
袁秋岳约走了二十余步,忽然转身大笑起来,许久才敛笑喝道:“喂,鬼婆子你听着,你上了小爷的当了,这石壁缝隙可以通到山的那边,你一定想捉住我对不对?可惜的很,你胖得连猪都望尘莫及,想进这石缝实在太难为你了,嘿嘿,你这个母夜叉竟想杀小爷?做梦!小爷是你这种蠢货杀得了的么?如若‘七色鬼犬’仍在,它或许能帮你来追我,唉!不幸的是你已将它变成了一堆烂骨头,抱歉的很,小爷可没工夫陪你,你还是自己在此等着《泣鬼神笈》从天上掉下来吧。哈哈……”
这番话直气得“幽冥鬼母”捶胸顿足,哇哇怪叫。她万未想到自己竟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娃娃骗得如此之惨,非但未得到《泣鬼神笈》,就连“七色鬼犬”亦死在自己的手中,这个跟头栽得太重,如若传将出去,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立足?
方才她还在蔑笑袁秋岳的爹是个笨蛋,这会儿她想起自己的爹来,一时间不由气往上撞,内火攻心,立时仰面栽倒,昏于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始才幽幽醒来,她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仰天吼叫道:“臭小子,我不将你碎尸万段,便枉称‘幽冥鬼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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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秋岳气昏“幽冥鬼母”后,顺着石缝发足狂奔,天明时已逃离云梦山很远,不知不觉闯入了一个茂密的松林之中。
他奔波了一夜,浑身上下疲惫无力,昨晚的两个馒头早已变成了粪。此刻他又饥、又渴、又困、又乏,直觉四肢酸软,见前边不远处有团乱草,便紧赶几步,一头扑倒在干草之上。
喘息了片刻,他一边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向四下观瞧。直至此时他才发觉自己已身处密林,不辨方向。
茂密的松枝遮住天日,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野枭的一声声鸣叫更令人毛骨悚然。
袁秋岳虽在山中长大,但却很少出门,更未独自在黑松林中走过,怎能不使他生出恐惧之心?
一个人在这种情形下很容易想起亲人,袁秋岳自不例外,他想到了爹,想到了星月山庄那悲惨可怕的一幕,如今他唯一担心的便是爹爹“诛邪神剑”的安危。
袁天义的生死与星月山庄被“离火龙王”司空相付之一炬他是一无所知。如若他晓得爹爹为助他逃离魔掌而举剑自刎,那么他幼小的心如何经得起打击?
“菩萨保佑,愿我爹爹平安无事,保佑我父子早日相聚。”袁秋岳失声痛哭,嘴里不停地祷告着。
“是何人在此鬼哭鬼叫!”猛然间,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叱问声。
袁秋岳止住哭声回首观望,但见一个颇为秀艳的绿衣少妇,立于离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娇眸含嗔地瞪着他。
本就心情郁结的袁秋岳见绿衣少妇无端叱责自己,不由得怒火上冲,他冷哼一声道:“这古松林可是你的么?
绿衣少妇摇首道:“不是。”
袁秋岳猛地翻身而起,道:“既是如此,我是哭是叫与你何干?”
绿衣少妇见袁秋岳竟顶撞自己不由大怒,道:“臭小子,你好大的胆,竟敢对我‘绿衣罗刹’如此放肆,你莫非活的不耐烦了?!”
袁秋岳唾了一口,道:“你这刁妇,凭何在此卖狂,想那‘幽冥鬼母’我都不惧,还会怕你什么‘绿衣罗刹’?”
“绿衣罗刹”白杏仙乃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总瓢把子“金翅狂枭”郑雁庭的爱妾,武功亦非等闲,平日里哪有人敢顶撞于她?可今日不但有了,而且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试想这怎不令她火冒三丈?她娇叱一声,道:“小子找死!”随即一招“雨打残荷”猛地向袁秋岳击去。
袁秋岳未料到她突然发招,欲躲已是不及,他情急之下身子朝后倒翻出去,但却晚了一步,只闻得“砰”的一声闷响,“绿衣罗刹”的八成掌力正印在他的胸膛上。
“啊——”袁秋岳一声惨呼,被击得如断线纸鸢一般跌出二丈余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绿衣罗刹”哼了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谅你也难逃劫数。”言罢便飞身遁入密林之中而去。
袁秋岳倒在地上,面如死灰毫无血色,他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身子好似压着千斤巨石一般透不过气来。“哇”的一声,鲜血狂喷。他暗自叹息,心中自语着:“看来此番我是难逃一死,莫非真的要命丧荒林么?”
死。他方想到死,星月山庄众人的惨死情形再度浮现于眼前。
“不!我不能死!绝不能!我若是死了谁去为星月山庄的冤魂报仇?我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一股神奇的力量使袁秋岳毅然站立起来,他用手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蹒跚的向前走去。“噗通”,未走多远便一头栽倒在地,当即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袁秋岳幽幽醒来,他正躺在一棵巨松树下。一股淡淡的清香自树根下飘散出来,直沁他的心脾,使他不由精神一振,连内伤也不觉得那么痛了。
袁秋岳顿生好奇之心,略一翻身,伸手便朝树根处挖了起来。须臾,挖出一个形状怪异的东西来,取出一嗅,那香气果然自它身上发出。他暗道:“此物这般的清香一定是可以吃的,如今正饿的饥肠辘辘,不管怎样先用它填饱肚子再说。”想至此,便将那奇异硕大的根状物在身上擦拭了几下,张嘴咬下一块后,嚼了几下,感觉味道还不错,便也不再顾忌,一会工夫便吃了个精光。
倏然,一股热流自他的丹田升起,腹中好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骨节“咔嚓”作响,浑身汗如雨下,四肢逐渐麻木,周身血管也暴了起来。
这可吓坏了袁秋岳,心中暗道:“莫非我是中了奇毒?唉!天意如此,我命休矣!”他一急之下再度昏厥过去。
约过了两三个时辰,袁秋岳从昏迷中醒来,但觉全身上下精力充沛,体内浊气丝毫皆无,好似修成神仙之体一般,他怎知吃下的乃是百年难逢的旷世神药“千年茯苓”,功效在于使人脱胎换骨、伐毛洗髓,常人吃下可延年益寿、百病不侵,习武之人吃下则凭空生出一甲子的功力!
只可惜袁秋岳不懂得食法,否则“千年茯苓”加上“长白龙参”“金罴玄胆”一起炼食,必可夺天地造化,成为陆地神仙!不过虽是如此,他也有幸增加了六十年的功力。
袁秋岳一跃而起,心中暗暗吃惊,自语道:“好怪,不晓得我适才吃的何物,竟使我内伤痊愈,又凭空得来这一身的内力,嗯,也许是吉人自有天相吧,不管怎样,我仍要报‘绿衣罗刹’那毒妇的一掌之仇!”想至此,迈开大步朝林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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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大地一片昏暗,袁秋岳来到了一个陌生小镇上。
茶楼、酒馆都已打烊,街头上空寂无人,唯有他形单影只的呆呆站在那里。此时的他已是困乏不堪,而囊中空空又无法投栈,无奈之下只好寻了一处避风处坐下,打算在这儿忍耐一晚。
“呦!”
一个东西硌了他一下,痛得他叫出声来,起身一看不由惊喜万分,原来是一个鼓囊囊的钱袋,打开一瞧,竟有银子四十两之多,还有几片金叶子。
这真是雪中送炭、雨中送伞。袁秋岳喜得险些落下泪来,心中暗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下我明日便不会再挨饿了,这些金银足够我使上三个月的。”他将钱袋放入怀中,而后倚着墙角安逸的睡去。
次日,袁秋岳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便在小镇上逛来逛去,希望找到一个好些的落脚处,好一会儿,总算寻到一个粥铺,于是打算先把饥肠填饱再说。
粥铺里的人还真不少,袁秋岳找到了个空位坐下,把伙计招呼到近前问道:“你们这里除了粥饭之外还有什么更好些的拿手菜么?”
伙计乃是位中年人,见袁秋岳衣衫破旧,一张小脸脏的活像个小花子,哪里像有钱的样子,于是摆出蔑视的嘴脸答道:“这位小哥,太好的没有,昨夜烤了两只野兔准备留着今天自己打牙祭的,还没有动过,你如果想要也未尝不可,不过每只最少二钱银子,请先付钱。”
袁秋岳心里暗骂:“真是狗眼看人低,你以为少爷拿不出银子么?”但低头见自己衣衫满是泥污、狼狈不堪,却也怪不得别人,便道:“那好,先付给你也无妨。”说着伸手入怀去掏钱袋,这一掏不由得呆住了,原来那昨晚捡到的钱袋竟然不翼而飞了。
伙计一见此情“嗤”了一声,道:“小哥,不会是忘记带钱了吧?”袁秋岳这才醒过神来,他又在全身乱摸了一阵子仍是没有,不由得急出汗来。伙计轻蔑的冷哼道:“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若是先把烤野兔给了你,恐怕你早就溜掉了!”
袁秋岳顿时面红耳赤,嗫嚅道:“在下并无……并无此意……在下的钱……钱……不知何时……失落了……”
伙计大笑着道:“小哥,快些走吧,莫要挡了我们的生意。”
袁秋岳羞得无地自容,恨自己不会土遁,一下子钻入地下。四下传来围观者的讪笑声,那笑声直刺袁秋岳的心窝,他将头使劲往下低,转身朝街口奔去。
他来至一个无人处,几乎要放声大哭,他万未想到方捡来的银子,未动用分文,便莫名其妙的丢失了。还遭到伙计的讥笑,难道真是苍天有意捉弄么?
“咯咯……”正当袁秋岳黯然伤神之时,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他回首观望,但见一位妙龄少女正俏生生的站在那儿,柔荑掩口,笑个不停。
袁秋岳瞪了她一眼,冷声道:“笑什么?!”
妙龄少女朝他眨眨眼道:“我笑一笑也犯王法么?”“咯咯……”
袁秋岳哪有心情与她磨牙,只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但闻妙龄少女道:“喂,站住!你难道不想要钱袋了?”
“哦?你怎知我丢了钱袋?”袁秋岳止住步子道。
“我非但知道你丢了银子,还知道足有四十两之多,对了,还有几片金叶子。”少女得意地道。
袁秋岳惊异地道:“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少女一撇嘴,从袖中取出一物,道:“你看这是什么?”
“钱袋!我的钱袋,它怎会在你的手上?”袁秋岳惊诧地道。
“你猜猜看。”少女一边晃着钱袋一边笑道。
“莫不是捡的?”袁秋岳追问道。
“咯咯……”这妙龄少女又笑了起来,就如听到男人生孩子一样觉得好笑。
袁秋岳对她的笑甚感诧异,不由问道:“你又笑什么?是不是有人点了你‘笑腰穴’了?”
少女边笑边道:“我‘三手西施’还用的着捡东西么?”
“三手西施!”袁秋岳惊问道:“这么说钱袋是你偷的啰?”
“算你聪明。”少女扮了个鬼脸道。
袁秋岳闻言大怒,道:“原来是你作祟,快把钱袋还我!”
“三手西施”淡笑着道:“还你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袁秋岳忙问道。
“三手西施”道:“你拿什么报答我呢?”
袁秋岳呸了一声,道:“天下竟有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盗走人家的银子还要人来报答你,哼!你想得到挺周全,让我报答你,既如此,今日小爷便赏你个教训,看你今后是否还敢以‘三手’为号!”话音一落,左脚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叱道:“女贼,你当心了!”而后一挥枯枝,点向“三手西施”的“天突”要穴。
“三手西施”见袁秋岳招法快如迅雷电闪,不由暗惊,慌忙施展身法向右躲避。
“哎呦呦,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身手还非同小可呀,你莫非想以枝化剑来教训我么?”“三手西施”闪开袁秋岳一击,道:“我听说能做到以枝化剑的都是一流高手,小兄弟你可要手下留情喽。”
“少废话,看招!”袁秋岳未等“三手西施”再开口,便又挥起枯枝施展家传武学“千幻剑法”,荡起一片枝影攻了过去。
“三手西施”太过轻敌,她自恃武功不错,认为袁秋岳只不过是个娃娃,不足为虑。因而未出两个回合,险些被一招扫中。她惊魂未定,袁秋岳的枯枝又再度刺了过来。但见这根枯枝快若疾风、迅如惊电、遮天盖地,挟带着呼呼的狂飙,将“三手西施”逼得连连后退,手忙脚乱。幸而她使出“鬼影飘”身法,方险险躲开。
“你的‘千幻剑法’与何人所学?”“三手西施”纵出两丈外惊问道。
袁秋岳冷笑一声,道:“休要多言,如果你怕了便乖乖将钱袋还我。”
“三手西施”忽转话题:“昨日我听说星月山庄遭人血洗,‘诛邪神剑’袁天义与庄中上下所有的人皆遭杀戮,不知你可知道此事么?”
一闻此言,袁秋岳如遭雷击,几乎昏厥。他强忍内心的悲痛喝道:“你休要胡说!”
“三手西施”淡笑着道:“我胡说?哼!星月山庄如今已变为一片废墟,你若不信……”
袁秋岳已听不到她说的话了,他的心好似有万根钢针刺入一般,他心中自语道:“爹爹,你难道真的遭到恶人的毒手了么?你如若弃我而去,剩下我孤苦一人,又如何能独自存活于险恶的人世间?爹爹,你不能死,也不会死,绝不会!你一定逃出了那群邪徒的魔掌,因为你是‘诛邪神剑’,那些跳梁小丑是奈何不了你的!”
“啊————”
正当袁秋岳分神之时,“三手西施”形如鬼魅一般冲至他身前,运足九成功力,一掌击在他的胸膛之上。
袁秋岳惨嚎一声被震出数丈远,重重摔在地上,倒地不起。
“三手西施”阴笑几声道:“你小子原来也就这点儿道行,简直不堪一击,嘿嘿,想必你便是星月山庄逃出来的那个小杂种吧?该你倒霉,落在我的手上,这回我可有机会接近‘彩虹仙子’了。”她缓步走至袁秋岳身前,取出一柄森寒无比的尖刀,朝他的颈项斩了下去。
眼见这柄刀离颈不及三寸远时,猛然间,但见袁秋岳向左疾闪,手中的枯枝随之刺向“三手西施”的咽喉。
“三手西施”做梦也未想到袁秋岳重伤之下还能向自己出手,事出突然躲闪不及,右肩头被枯枝深深刺了一个血洞。这一击,已将她的肩骨戳碎,只痛得她汗如雨下、泪水直流。
袁秋岳丢下手中的树枝,缓缓地爬了起来,连吐了几口鲜血。他的内伤显然不轻,若非他曾误食了“千年茯苓”,此时纵然不死,也绝难活过两个时辰。他用手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未再看“三手西施”一眼,紧闭双目,转身朝镇外的郊野蹒跚走去。他已无力致“三手西施”于死地,方才那最后一击,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如今他之所以能走出这般远,完全是靠残存的意志!
此次袁秋岳虽侥幸逃脱此劫,但哪里知道“三手西施”赖以成名的手被他那一枯枝废掉了,“三手西施”会轻易放过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