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既是人祸,为何金庭山无人阻止?”
青鸟成为众人嘴替,向那中年人询问。
中年人怅然若失,“只因那后夏王朝的异人身份是皇族公子,便是我们金庭山也要卖他们个颜面,何况,你们真以为沅央府受难的凡俗们能有多少份量?”
纪云等人闻言缄默不语。
异人与凡俗之间有条仙凡界限。
就连他们这些寻常的异人降临凡尘世界中,也会被当作上仙供奉起来,顶礼膜拜,在异人眼里,凡俗实则与蝼蚁无异。
极少人会关心沅央府受灾的百姓。
对大多数异人而言,那只是个冰冷数字而已。
包括纪云、陆耳其实也是如此。
修炼越久,道行越高,也更容易与凡俗世界脱离。
对异人而言,这叫远离红尘。
“真是可恶,我要有那个本事,非得将他们狠狠揍一顿,再一屁股踢回灵墟不可。”青鸟愤愤不已,握紧拳头痛骂。
陆耳在一旁作无奈苦笑。
纪云则若有所思的眺望沅央湖。
要不要去看看呢?
青鸟等人并不知道他的实力水准,纪云也不想拖她们掺和进来,能造成如此规模的水患,那后夏王朝的异人绝非寻常之辈。
与那悲天悯人的中年异人分开后,纪云拉着陆耳询问,
“与我说说这灵墟后夏王朝的情况?”
“对于后夏王朝的情况我所知不多,都是从书中典史上所见。”
陆耳也没多疑,梳理下脉络,娓娓道来,
“后夏太祖异人之象极为不俗,传说他双耳如鼎耳,目生重瞳,力大无穷,后得旧纪传承,征战四方,建立后夏王朝,迄今为止已有三万年。”
纪云沉思一会,又问,“那金庭山与后夏王朝孰强孰弱?”
陆耳哑口无言,投了个眼神让纪云自己意会。
关乎到两大势力,这哪是能胡乱揣测的!
他们陆家最忌讳的一点就是瞎说瞎传!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纪云意会,也不再多问。
当日!
他留了一道化身待在陆耳等人身边。
真身则悄悄往沅央湖方向赶去。
…..
沅央湖!
此湖壮阔似海,一眼看不到边际。
湖中有不少岛屿,崖边有雄浑苍山矗立。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阻挡不了水祸。
滔天巨浪掀向苍穹,撕裂高天上的茫茫云海;
又卷向八荒,如上古凶兽跨界而来,地动山摇。
在湖中心处,更是一片雾气朦胧弥漫,白茫茫一片,水汽袅袅,阵阵亢奋咆哮的战鼓声若隐若现的传来,可很快就消散于巨浪的咆哮中,听得并不清晰。
“果真有阵法的痕迹。”
纪云改头换面,以一个戴着斗笠的老叟身份来到此,润润嗓子,声音变得沧桑镌刻,如个世外高人模样,让人难辨真假。
他近日研究符阵之法,再加上自己曾经在妖魔天地研究过太上封魔阵,在阵法上也算造诣不浅,一眼能看出这片沅央湖中设有阵法封锁一部分湖面。
且此阵自成阵域,水雾弥漫,隔绝阵外。
旁人无法透过水雾看清里面的情况。
纪云观摩这些阵纹许久,掐动指尖,嘴唇蠕动像是默念着什么,神情专注,仿佛除了面前的三尺的虚空,再无别的事能让他在意。
“那布阵之人在阵法造诣也就一般,只是借助了阵旗玄妙而已,破阵不难。”
“让我看看那养经兽有何玄奇的?”
他十指成幻影,捏出一道道法印打入虚空,宝光氤氲,灵文交织,片刻,在他身前的虚空陡然裂开一道口子,将他身影吞入其中。
等入了大阵后,眼前之景豁然开阔。
只见此地局势更为混乱,浑厚清光洒落,雷光幻灭,夹杂着一道道虹光以及暴乱的元气,乾坤动荡,神通之力倾泻。
“吼!”
咆哮声如雷,此起彼伏。
声音源自于一头宛若岛屿大小的巨兽。
它头颅似龙,龙首、龙须,浮于水面,但身子又象龟,背负龟壳,上方八卦图案、阴阳六爻浮现,龟背上则驮负一块碑体。
那碑体不知是什么材料,像是寻常的青石,又像是从血肉间生长出来的石骨,与异兽完美的嵌合交融。
碑体上有玄文图案存在,但并不齐全。
异兽赑屃!
在异人眼里,又称养经兽,能蕴养出天地自然而生的经文,也因此被大能者所钟爱,踏遍八荒寻找,豢养于身旁,只为养出天经。
此刻,赑屃咆哮,翻江倒海。
一片片水元清光在它龟背上汇聚,化作印法,龙吟阵阵,自沅央湖中窜出一条条神韵俱备的水龙,张牙舞爪,向水面上两道身影绞杀而去。
“公子,这赑屃已成气候,不肯轻易服软,只能先将它囚禁一段时日,慢慢磨灭它的野性再说。”
说话的是个青年男子,身上儒雅之气却很重,胡须稀稀朗朗地垂落,说话温吞,手中握上一支墨笔,以虚空为画,肆意渲染画道术法。
他只是提笔随意勾勒。
笔墨挥洒,在身前三尺虚空形成一幅画卷。
画卷中有墨龙飞出,与赑屃的水龙交缠厮杀。
顷刻间,巨浪浊水与墨水淋漓落下。
他同样是异人,但神异之处并不体现在外表。
在大罗天还有一种异人,他们生而伴有异象。
比如眼前之人就是如此,此人伴画而生,出世时,画卷中死物成真,两条水墨真龙自砚墨中飞出,环绕于身。
这种异人相较而言更为罕见神异。
在某一种特殊的大道上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天赋。
“听说旧纪有大贤者,行走天地,异兽自发追随,我本想效仿先贤者折服此兽,然此兽凶相顽劣,野性难除,只能以非常之法收服它。”
被唤作公子的异人气质更是非凡,双耳如鼎耳,异人之相有先天贵气流淌,他羽衣披身,头顶一片五色华盖洒落青光,形成一片万法不侵的净土。
拱手对一旁的墨先生惋惜一声后,道,
“墨先生,请施神通困住此兽,我来收它。”
说完,他不疾不徐的取出一樽玄黄色的小鼎,三足两耳,嘴里念念有词,口诵法诀,小鼎在他掌间迎风见长,吞吐缕缕稀薄的玄黄二气。
“早该如此!”
一身书生气质的墨先生神色温和,胸有成竹。
提笔,挥墨,笔动如龙蛇蜿蜒。
点点墨光在他笔下熠熠流动。
仅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一幅山河锦绣图呈现在虚空,画中有山河、草木、鸟兽、虫鱼,应有尽有,画卷招展,笼罩虚空而来。
此等术法,神乎其神。
赑屃奋力挣扎,但周围的空间被莫名伟力一点点挤压,那画中的山河锦绣变假为真,隆隆镇压而来。
”吼!”
赑屃本身力大无穷,可驮山负岳。
一般山河无法轻易将它镇压,更何况它背负的石碑也有神异,上方经文流转间,山河锦绣触碰到赑屃的石碑时,变成一缕缕墨水淌在碑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