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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6章 坊间传闻

    连清玥往水莲婢子猛踹一脚,“下贱婢子不干活在议论什么?当心我撕烂你们的嘴!”

    水莲和水萍才发现大小姐来了,连忙跪下磕头,“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大小姐饶命!”

    连清玥抬脚勾起水莲的额头,“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水莲颤颤巍巍地抬起头。

    “啊?什……什么话?”

    “蠢货!”连清玥一脚蹬上她的脸,“你说什么话?你个蠢货!瑨王世子参加花灯宴你从哪听来的?”

    原来是这事,水莲连忙开口,“是奴婢从货郎口中听来的!货郎说这事传的可热闹了,坊间都在传!”

    “要是敢骗我,你们就等着吧!”连清玥大步往外面走去。

    她倒要去府外听听是真是假。

    若是假的,她可得扒了她们的皮!

    这一事传到连海棠耳中时,她凤眸一挑,眼中尽是诧异。

    真是巧的很啊。

    她方才还在想,如何引诱连清玥去西子湖,方便给她下春药,好让她和马楚昊暗中苟合。

    这下好了,瑨王世子在,连清玥说什么也会去的。

    倒也省得她动脑。

    今日是个好日子,雪后初晴,把门窗都打开,阳光照进来暖融融的。和小棉一起把早上被浇湿的被子搬出去晒,到了傍晚大概也能干了。

    搬了把椅子站到院子外,连海棠把“秋霜居”的牌匾擦了擦。

    秋霜居是娘亲的院子,是二十年前娘亲嫁入连府时的姨娘院落。虽说一整个院子还没连清玥的闺房大,却是她与娘亲生活了十来年的地方。

    院中的桃树,便是她出生那年娘亲亲手种下的。

    它早就是一棵成熟的果树了,可每逢初夏结出的果,却是涩的。

    连海棠抬眼望去,桃树枝干上的雪已经融尽了,挂在枝头的晶莹雪水像宝石般透亮,错乱的枝干骨节簇着豆芽色的浅浅绿意,春桃树短短一夜之间便抽了新芽。

    立春要到了,可为何娘亲却永远不会回来了。

    冬雪消融,万物复苏。

    雪融之时,最为相思。

    她又想念娘亲了。

    娘亲是她见过的最美丽,最温柔,最聪慧女子。她会写一手好字,讲得出大御朝两百多年的历史。娘亲还懂药理,辨得清什么是剧毒,懂十八反十九畏,什么药物与什么药物相生相克。她缝得了刺绣,绘得了丹青,唱得了戏曲。

    她时常附在娘亲耳边悄悄地问,为什么要嫁来连府做妾?

    若是在醉月楼赎了身,娘亲靠自己的手艺也能在扬州谋生。再不济嫁个老实的穷苦百姓做正妻,也可以平凡度日,不至于在这连府苟且偷生。

    娘亲听后却总是缄口不言,或者摸着她的头用最平静的口吻说道,“你还小,不懂这些。”

    她并非还小,她懂的。

    她懂娘亲不爱连生财,连生财也不爱娘亲,她懂情爱不是他们这样。她却不懂,娘亲为什么要留在这囚笼一般的连府,虚度一生。

    好笑的是,就连虚度一生都是妄念。

    沈芳萍的百般刁难,连清玥的心狠手辣,连生财的熟视无睹。

    导致了娘亲这样惨死。

    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三个人,跪在这个牌匾下给娘亲磕头。

    “姐姐?”

    连棉踮起脚在连海棠眼前晃了晃,“姐姐,今天的太阳好大,我们去把屋里的东西都搬出来晒晒吧?”

    连海棠回过神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好啊。”

    阳光晒过的被子暖烘烘的,有娘亲的味道,一夜好眠。

    “连海棠!”

    从睡梦中睁开眼,听那刻薄刺耳的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她不明白,为何有人日日来她这讨打?

    连清玥一脚踹去,房门“轰”的一声倒下了。

    连海棠眼角抽了抽,日后若是发达了,得给这屋子装个铁门。

    “贱人,本小姐给你送饭,跪下吃吧。”

    连海棠挑眉,看了眼她手中提着的食盒,这是给她下毒了?

    连清玥就不怕死?

    连海棠从床上爬起来,冷眼瞧着她。

    连清玥顿了一下,这小贱货好像有什么地方看起来不一样了,脸上的刀疤好像淡了一些?是她的错觉么。

    错觉,一定是错觉!连清玥咬牙,“看什么看?还不跪下吃!”

    连海棠接过,打开食盒,端起里面装着粥的碗,凑到鼻尖闻了闻。

    轻微的蒜香,却不是蒜,是鹤顶红加热后会散发的微弱气味,可见剂量很大。

    这番模样落在连清玥眼中,便是她准备要喝下了,眼中亮起希冀的光。

    快喝啊!快喝!喝了它你就解脱了!

    连海棠轻轻地用调羹搅拌着热粥,脑中思索着要不给连清玥灌下?

    可毒死她会不会太简单了。

    对连清玥来说,让她清醒着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脸蛋和清白被毁去,才是最痛不欲生的。

    她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专门给她准备的春药还没派上用场。

    连海棠抬手,把碗丢了出去。

    恰巧丢到一丛新萌芽的草尖上,绿意瞬间枯黑腐烂。人喝下去必定生生断肠,内脏腐蚀而死。

    当真是歹毒。

    转变来得突然,连清玥愣了一下,随即大吼,“你个贱货大胆!”

    一大早上吼什么?吵死了。

    连海棠一手拽住她的头发,一脚踹上她的屁股,左手反扣住她的手臂,让连清玥以一个弓形背对着自己,拽着头发把人拖去外面院子里。

    昨天刚把房间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她可不想又打得七八乱。

    “贱人!放开我!”

    连海棠好笑,来来去去就这么一句话。

    在连清玥疯狂的挣扎下,左臂上昨晚刚敷好药的血疮流出大片的血。伤口又钻心地痛起来,连海棠额头冒出冷汗。

    “住手!”

    连生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可能早就来了,他那样自私的人向来不屑得管女人间的打闹,是看到连海棠手臂渗出的血才站出来。

    快要没力气了,连海棠顺势放开了手。

    连生财看了一眼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毫无形象的连清玥,对这个女儿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嫌弃。

    “我来教训她,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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