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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妍蚩的惊天秘密

    虞习忧心忡忡地说道:“不是,说是在搜查扈妖乱党。七年前那场野修之祸后,四合庭派人来查了好几年,也没找到那伙野修,后来不了了之。今年不知怎么了,又来了很多秉烛台的人,还有几个大人物,要求我们全力配合搜索那伙野修逃犯。台城附近的禁军全动起来了,挨家挨户地搜索。这下可好,气氛刚好几天,一些请来的客商吓得又要走了,唉。”

    “噢”,贡布目光闪烁地低下头。

    贡布是知道自家那个大伯的厉害的,小时候看着他老实巴交、沉默寡言还没觉得怎么厉害,这几年随时自己境界的提高和见识的增长,越发感觉到那个中年人的厉害。境界深不可测,思维缜密细致,谋划布局长远。跟在中年人身边的服四伯,凶戾强悍,手段阴狠。他在大青山文良的洞府附近远远地看见过那几个强悍修士。要说周南在邢国被坑得这么惨,服四他们无动于衷,七年前的那场野修之祸和服四没有一点关系,贡布是打死都不信的,只是不能问也不能说而已。

    姬扈给白狄部训练的那些孩子有几个已经陆续地参加了和赤狄部的战斗,战场上表现的都很抢眼,未来这些孩子将是白狄部崛起的最大希望。

    贡布和虞习告别后,押着换来的铁器返回了大青山。

    青槐寨现在的外围已经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土墙,土墙上有白狄部武士在巡逻,土墙外的树丛和山头上矗立着一些警戒哨塔,远处还有一些坚固的堡垒,天空中有红翼鹰武士在不断地巡逻。

    此时的青槐寨是抵御赤狄部的最前线了,白狄部四族的很多武士都驻扎在这里。土墙里、土墙外、堡垒里、哨塔里、湖上、大清湖附近都有白狄部的营帐。

    战争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快四年了。开始赤狄部还是零散地前来劫掠,碰到白狄部的坚决反击后就撤走了。随着更北方的地方不断雪灾和洪涝灾害,更多的北方部族过来了,有一些和赤狄部汇合到一起,或者四处劫掠。

    白狄部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虽然始终没有失去一块土地,战场上也没有吃太大的亏,但是这么长时间的战争,已经严重的损害了白狄部四族的经济基础。由于主战场就在青槐寨附近,其他赶来支援的三族主要也得靠仇由族供应粮草,仇由族的粮食储备早就捉襟见肘了。就看白狄部和赤狄部谁更能耗下去了,战斗减员也很严重,很多年轻的武士战死了,也有很多的少年成长为优秀的武士。

    与部族交割了公事。贡布骑着红翼鹰小红来到了湖中小岛。

    姬扈还是坐在那个小岛上,多少年来模样没什么变化,姿势没什么变化,甚至连坐的位置好像都没什么变化。一些半大孩子在不远处苦练着武艺,这里又增添了一些新的白狄部的孩子。

    在姬扈的身边意外地看见了蹲坐在地上的小狼文良,满脸青肿、浑身伤痕,但是看着精神状态不错,笑嘻嘻的。

    贡布向姬扈伯父施礼,向他讲述了在邢国台城看到的一切,也说起了虞琳的故事。

    姬扈端坐在草席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听到虞琳的事后,才转过头来看了看贡布。

    “你是想让我帮她?”姬扈问道,声音轻忽又缥缈。

    “一定要帮!您不去我去!”文良在边上大声的接话道。

    姬扈瞥了他一眼,文良谄笑着低下了头,嘴里小声嘀咕着。

    “侄儿不敢,只是觉得您有必要知道这件事。”贡布低着头说道。

    “嗯,虞家倒是出来个好女孩。找时间我会去看看的。”姬扈答应道。

    “谢谢您,伯父。那些秉烛台的人还请您多加小心。”贡布继续说道。

    “不是多大的事。贡布,你对白狄部现在和赤狄部的战争怎么看。”

    “哦?我怎么看?我就是个小小的萨满,我的任务就是保卫部族,别的没怎么想,大酋长和大祭司他们应该想得比我周全吧。”贡布有点疑惑的说道。

    姬扈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其实打败赤狄部不难。难的是打败赤狄部以后,白狄部打算怎么办。是继续守着这个大青山安稳的过下去,还是趁此时机吞并别的部族,强大起来。如果仅仅就是为了过下去,只要现在这样守下去,再过大约一年左右时间,赤狄部就会坚持不住。”

    “可是如果你们白狄部想要趁此机会强大起来,就要早早的做好准备,而且最重要的是需要你们白狄四族的长老们要拿定主意,需要你们全族上下的团结一心。”

    贡布思索着姬扈的话,离开了小岛。

    贡布回到家里,去找了好兄弟鲁格,遇见了正巧换防回来的启明大族长。

    启明已经呈现了些许老态,常年的野外作战使他腿脚不如以前灵便了,他驻守在土墙上已经好几个月了,昨天刚刚轮休下来,到徒弟家里来歇歇脚喝喝酒。鲁哥身材魁梧结实,留着浓密的胡子,古铜色的肌肤上满是疤痕,他凭着战功已成为了仇由族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他现在统领着两支千人队,大部分时间驻守在土墙外的营垒中。

    大家好久没有团聚了,老丽山张罗起来,四个人很快吃上了热乎乎的饭菜。鲁格说着在营垒的趣事,贡布说着去邢国的趣事,一家人其乐融融。

    酒饭过后,四个男人坐在帐篷里,交流谈论着部族里的大事。老丽山和鲁格父子两人现在都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启明掌握着白狄部相当大的权力,他们的态度可以部分影响着白狄部的方向。贡布说出了白天姬扈对他说的话。

    启明、丽山和鲁哥都面色严肃,他们深知姬扈的话不是无的放矢,确实是摆在白狄部面前的大问题。如果只想着要安安稳稳过日子,那么打败赤狄部就完成了目标,白狄部还可以继续种地捕鱼慢慢发展。但如果想要快速壮大,就必然要使用一些激烈的手段,其他三族会怎么想,会不会掣肘他们。

    四人简单研究了一下,连夜乘船来到了小岛,找到了仿佛坐在原地一天没动的姬扈,五个人低声快速地交流着彼此的想法,时而发出坚决的反对声,时而发出轻轻的赞成声。

    天光放亮,启明和鲁格父子三人坐船离开了小岛,融入了岸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悄悄地传播开他们的想法。

    随后的一段日子,越来越多的白狄部部众私下里讨论起这个问题,一股暗流开始轻轻地搅动着白狄部人的思维和未来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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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南谄媚地和院子内的狱吏、仆役们打完招呼,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院子,看见妍蚩老人在门廊下正襟危坐的靠在椅子上,仿佛就是专门在等着他来。

    老人招呼周南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郑重其事地说道:“小南,我想你家老祖应该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拜我为师的前因后果了。确实,我收你为徒是看重了你姬氏王族的身份,也确有想利用你的身份为九黎族谋条出路的想法。这一点我要明明白白的和你说清楚。”

    周南点头诚恳地说道,“我很荣幸成为您的弟子。我也很敬佩您为部族的存续而付出的努力和心血。我既然已经答应您了成为九黎族,就会承担起了一份责任,我会像对待我的父族一样,保护九黎族直至为她战死。”

    妍蚩微笑点头道:“好,希望你能守住你的承诺,尽到你的责任。既然让你承担起了一份天大的责任,就要有相应的实力。在你拜师的时候,我就说过要给你一份好处。我九黎族也就是上古的巫族,族内大事是由九族族长和巫、觋共同议事,其中又以巫、觋为尊。女为巫,男为觋。巫女坐镇族内,消灾祈福、教化众生。觋男则游走四方,惩恶除乱、抵御外敌。虽然现在的巫族早已不复当年的强大和荣光,但是仍然是一个不弱的部族。下面我要和你说的话,是我们巫族内部的秘密,你虽为姬氏王族,但是你将来要成为巫族首领,巫族的秘密你还是必须保守好。”

    妍蚩看着周南的眼睛,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妍蚩才缓缓的说道:“巫族毕竟是个古老的种族,被驱赶躲进了十万大山的近万年时间里,在休养生息的同时,也在努力的强大着自己的力量。最近几百年,尤其是在我当上觋以后,每隔十几年,我们都会偷偷地挑选一批孩子送到天下各处。有的送到诸侯国里,有的送到仙家门派里,有的也会送到域外的各部族里。我们会努力的给他们创造各种机缘巧合的机会,他们也会努力地融入当地,并使自己尽快强大起来,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保护着巫族。几百年下来,已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了。”

    “在他们成长的期间,一些孩子意外死掉了,很多孩子会成为平庸的人,但也会有一些孩子最终成长起来,成为优秀的人。在巫族,由我来掌管这个影巫殿,将来我将会把这个影巫殿交给你。影巫,顾名思义,就是要向影子一样生活,他们体内虽然流淌着巫族的血脉,但是却不能以巫族的身份光明正大活在这个天下。而且我巫族能给他们提供的帮助毕竟有限,更多的还要靠他们自己的努力,希望你以后能善待他们。”

    妍蚩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为了不至于引起大周朝廷的警觉,就是在族内知道影巫殿的人也不多,而且每个人都安排的十分隐秘。他们各个忠心,为了保护巫族可以不计个人生死,还有很多人为了保护我保护巫族而战死。”

    老人出神地仰望着天中,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过了一会,老人继续说道:“影巫殿下分三堂,各有侧重,这些以后你回到了十万大山里的高日山自然就知道了。我不在的这些年,应该都是我的妹妹在帮着管理,她会协助你顺利掌握影巫殿的。我建议你,你姬氏王族的身份应该仅限于长老会几个人知道。同理在你们姬氏内部,也应该仅限少数人知道你是巫觋。除你之外,我还有两个弟子,我当年离开巫族的时候他们都很年轻,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子了。你的这两个师兄应该会成为你融入巫族的重要帮手。我要和你交代的事就这些了,咱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会尽快的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巫觋的。”

    周南晕晕乎乎的坐在椅子上,自己从个一无所有的小囚徒忽然就成了巫族大首领,还将掌握一股很强的力量,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他感觉有点晕眩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待周南平静下来,妍蚩继续说道:“从明天起,我要给你身上进行‘刺涅’,这是我这一脉巫脉功法的传承方式。开始的时候会有些疼痛,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叫你家老祖给你准备一些疗伤的伤药。”

    周南“哦”了一声,没有完全了解师父说的“有些疼痛”会有多疼。

    第二天,他才真正知道“有些疼痛”到底是有多疼。

    妍蚩将周南用绳子紧紧地禁锢在石凳上,再传授他一道口诀,让他沉浸在一种“魂游天外、心如死灰”的境地。

    妍蚩缓缓拿出几只绣花针大小的银针,开始在周南身上雕刻。

    巫族的功法传承繁复。妍蚩这一脉巫法的传承最重要的就是“刺涅”之法,就是在人的肌肤之上,用秘传的篆刻之法铭刻下一幅“山水画”,先以三座山为开始,最终根据个体的承载力最大能刻下九座山,群山之间有水环绕。

    被“刺涅”之巫族,将来要走遍天下名山大川,挑选有缘山水,将现实的山水神韵吸纳入己身。从此己身与现实山水有着千丝万缕关系,可与山水借寿,可与山水借力,最高境界者出拳时可有九山之力。所借山力的大小与“刺涅”之后所选择之山水关系极大,山峰越大,借力越大。当然,“刺涅”之法也不是无限扩展,最终与被“刺涅”之人的承载力有关,物极必反的道理大家都懂。

    妍蚩开始以秘传之法,在年轻人的脊柱以及两侧的肌肤之上篆刻山水图形。为防止周南由于不堪重负,最终导致功亏一篑,妍蚩只得每次篆刻半个手掌面积,已经是极限。但是就此下来,周南已经疼昏过去两次,他实在没想到皮肤上的“刺青”居然能如此痛苦,仿佛每一针下去都是扎在神魂之上,每一针都有剜眼碎指般的痛苦。与这个痛苦相比,先前学拳之时,被老人打得满地翻滚的疼痛已经算是开胃小菜了。

    第一天的“刺涅”,仅仅在后背肩头纹了一个山脚,周南就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妍蚩让他吃了疗伤丹药,坐在地上缓了一个时辰,周南才颤巍巍的站起来,向老人施了一礼,离开了院子,回到了自己独居的小牢房,心神尽快沉浸在神识之海,只有尽快给自己找点别的事才能缓解浑身锥心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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