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策马回到了营栅里。
崔一脚迎上来。
“老大,您检查一下俺训练的成果?”
林丰摆手:“不用检查,你只把结果让白静记录下来给我便是。”
崔一脚挺身立正:“是,老大。”
到了夜晚,李雄也回到营里,偷偷塞给他一张纸条。
林丰就着火堆的光亮,看了一遍,再结合白静的记录,大体整理出这五个青年的状况。
五个新来的青壮,弓马武艺数第一的人,叫杜准,年龄二十一岁,胡东乡人。
第二名叫樊明生,二十六岁,清河县郊的。
第三名叫陆海文,三十岁,清河县人。
后面还有两个,一个叫彭亮,一个叫吕平。
根据记载,这两人成绩很垃圾,是流浪到此的农民,对于骑马打仗的事,一窍不通。
而且家乡都在临县,距离此地很远。
但是,这两个家伙身体很好,基础不错。
年龄都不超过三十岁。
樊明生和陆海文原来是清河县镖局的镖师,因镖局解散,没了生计,故投到了林通家做护院。
而第一名的杜准,本来就是一富家大户的护院,因对主家心生不忿,改投林通。
林丰用手指敲打着摊在腿上的纸张,思索五个人里哪个最可疑。
按说此人作为杀手,应该在营里的表现不能突出,也不能一窍不通。
太突出会招来怀疑,一窍不通得靠装,也很容易被看出破绽。
所以,樊明生和陆海文的嫌疑最大。
两人都是在清河县混的,距离县尉木本田很近。
而且,两人均有家室,对于金钱的渴望比其他人更强烈一些。
要想刺杀一位镇西边军的甲正,不但是重罪,还会连累家族。
那此人的心智一定会十分坚韧,心思细腻,情绪稳定。
可惜,尽管林丰琢磨了半个晚上,却仍然不能辨别杀手的具体影像。
白静在他身边却睡得很酣,睡梦中依然带了满足的笑脸。
林丰的心情很难平静。
今日崔赢的出现,让他明白,自己又得罪了宋奇。
据说宋奇身后背景很强大。
算是又为自己增加了一个强敌。
自己前世,依仗超高的身手,凌驾于众人之上。
而现下还不能恢复前世的身体强度和技能,只能依靠所具备的超前意识和目前有限的能力,在强敌环伺中杀出一条血路。
只有不断挖掘身体的潜力,才能让对手臣服。
当然,这个想法对路,要想实现却很难。
林丰不知道的是,当铁真人知道了真正杀死铜甲的凶手后,会有多么疯狂的报复。
“唉,咋让老子来到这么个世界呢?”
他叹息着,起身穿衣出了屋子。
实在是睡不着,还不如出门转转,捋捋思路。
月色清亮,原野一片安静。
五间茅草屋子里,呼噜声此起彼伏。
林丰抓住烽火台下绳索,三五下攀上台顶。
在台沿盘坐下来,望着无际的原野发呆。
烽火台高五丈有余,台顶有一丈方圆。
林丰盘坐在靠近外面的边缘处,脚下是营栅,再往前是壕沟。
正当他想得入神时,忽然心脏一阵急跳,全身汗毛乍起。
大脑还没反应出措施,左手已经探出,一把将一抹黑影抓在手里。
随即扭头看去。
台下一个黑色人影,一闪即逝。
林丰没有起身去追赶,因为来不及。
如此高台,他不敢直接跳下去。
将手里的羽箭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
看样子是很普通的羽箭,比自己的羽箭粗糙不少。
林丰一皱眉,怎没听到弓弦绷响?
在烽火台驻军中,也只有自己的弓,特制了消音设备,其他人射箭时,弓弦动静都很大。
而且,拉弓时,他们的木质弓身也会嘎吱吱乱响。
刚才的箭射得很准。
对于一个静止的目标,几乎所有军卒都能做到百分之七八十的命中率。
况且距离如此之近。
林丰无法判断到底是谁射出的这一箭。
但是他心里却很是有些得意。
因为这一箭,让他想起了自己射铜甲鞑子的那一箭。
同样也是毫无来由地被铜甲鞑子一把将羽箭抓在手里。
铜甲鞑子箭镞距离咽喉半寸,而自己抓住这一箭,距离颈侧还有半尺呢。
说明自己比鞑子反应更快。
虽然得意,却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反应稍差一点就会被羽箭贯穿脖颈。
林丰不是隐忍之辈,手里拿着羽箭,从台顶攀下来。
根据刚才的一瞥间,判断黑影是进了右侧第二间屋子。
推开屋门,点燃插在墙上的火把。
军卒所有的弓箭都统一挂在墙上。
一共挂了五把弓。
林丰挨个拿下弓身,用力拉动弓弦。
五把弓都会发出嘎吱吱的动静,而且弓弦的绷响很大声。
他的举动惊醒了睡在屋子里的人。
崔一脚从地铺上蹦起来。
“老大,怎么了这是?”
其他人也跟着起身,奇怪地看着林丰。
林丰沉静地转身,挨个看过去,紧盯着每个人的眼睛。
有惊讶,有疑惑,还有睡意朦胧。
就是没有半点惊慌恐惧之意。
胡进才见识广,笑着说。
“老大,是临检吗?”
林丰没有说话,转身出了屋门,又进入另一个屋子。
同样,弓身和弓弦声音都很响。
张常有疑惑地跟着他。
“老大,出啥状况了?”
林丰摇摇头,他没有发现一丝破绽。
此人是个老手。
整个营栅里的屋子都转过了,依然没有任何头绪。
他回到自己屋里,借着从窗户透进的月色,端详着挂在墙壁上的弓箭。
看了半晌后,伸手抓过弓箭,用力拉动弓弦。
声音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扭头去看仍然在熟睡中的白静,嘴角还挂了一丝口水,睡得正香。
林丰郁闷地坐到地铺上,垂头思索。
这五个青壮刚入伍一天,啥都没弄清楚就下手刺杀自己。
说明林通和木本田给他的期限很紧。
在外强敌环伺,在内隐藏着随时爆发的刺客。
内忧外患啊。
林丰有了一时的冲动,很想拔刀将这五个人全给砍了。
宁可错杀五个,也不放过那一个杀手。
不知何时,白静从睡梦中醒过来,轻轻攀上林丰的后背。
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哥,怎么了?”
“睡不着。”
“是在想那银甲将军么?”
白静两条雪白的胳膊圈住林丰的脖颈,用脸颊蹭他的脸。
“我在想,这五个家伙,谁是刺客。”
“费这心思干嘛,全砍了去请功就是。”
林丰用手捏了捏她的丰腴之处,让她发出一声轻哼。
“你这个小娘,怎生出如此暴戾之心。”
“哥,对敌人仁慈,才是对自己暴戾。”
林丰不想跟她探讨这个话题。
“你可听到有人进出?”
“哥进出俺都没察觉呢。”
林丰眼睛一眯。
“你怎知我进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