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因为她这句话，皆身子一顿，停了下来。
顾京深也看了过来。
特别是顾绰言的眼神，都快要碎掉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对他做了多始乱终弃的事情的。
但抛开其他不谈。
这样子的顾绰言，付烟实在于心不忍。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纯真，像是一片白纸，又或许是他身上能分泌出奇怪的气息，令女生母爱泛滥。
付烟思考片刻。
“我也送顾二先生一件礼物吧。”
至少这样的话，他还能乖一点走。
不等顾京深开口，顾绰言就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
“好耶好耶。”
“哥你听到没，烟烟要送我礼物！”
顾京深面色不变。
他只是觉得这样给她添了麻烦。
他的唇被抿薄，最后语气依然温吞。
“那我替顾二谢谢付小姐了。”
付烟笑着说，没关系。
她往屋里走，很快，就抱着个小物件走了出来。
“送给你。”
走到顾绰言的面前，她递给了他。
其实付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觉得送不出手。
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现在的人流行摆摊卖涂鸦搪瓷娃娃，她前些日子网购了几个，在工作室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就拿来画着玩玩。
她送出的是个米老鼠的搪瓷娃娃。
因为是艺术生，涂鸦得也比普通人要好看，所以她这个挺精致的。
那对方到底是顾家的二公子，大富大贵的人生，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她送出的这个搪瓷娃娃，属实有点入不了眼了。
顾绰言看到这个搪瓷娃娃的第一眼，也怔住了。
付烟以为他不喜欢，刚想收回，“要不……”
——她换一个？
刚开口，手里的东西便被眼前的男人抢了过去。
顾绰言双手紧紧地握着，感动得仿佛有潮湿的晶莹眼泪在他眸里打转。
“烟烟，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米老鼠和维尼熊了！”
付烟刚想说自己并不知道。
但是看到他那张灿烂得仿佛撒了阳光的笑脸，她嘴角抽搐，想了想，还是将话给咽了回去。
她只好顺着他，“喜欢吗？”
谁知刚问完，眼前的人就像个巨大的熊扑了过来，给她来了一个无比热情的熊抱。
“喜欢！！”
见他扑过来环抱着她的脖子，付烟惊讶住了。
于是整个人呆在原地。
顾京深沉了声音，仿佛能掉冰渣子。
“顾绰言，松手！”
顾绰言仿佛听不到他的话。
他抱得很紧，可是付烟却感觉不出任何男女之间的意图与心思。
他的拥抱热情很纯粹。
裴知聿常年用的是疏离的冷松香，顾京深用的也是很成熟微呛的一款男香。
唯独在顾绰言的身上，她闻到的是清新的洗衣液香味，以及被阳光晒久的味道，暖洋洋的，清爽而温暖。
望进那双漆黑的眼睛。
他的心思似乎比动物还要的纯净。
所以付烟没有觉得不适。
她也回抱了他一下。
很快，顾绰言就被顾京深拎着衣领拉开了。
顾绰言一脸不太情愿。
而顾京深的脸色铁青，温和不再。
付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男人发这么大的脾气。
“给我跟付小姐道歉。”
见顾绰言又快要碎掉了，他好像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在那茫然又委屈。
付烟最受不了看见他露出那样的表情，就好像她在路边见到了一只躲在公园长椅下避雨的流浪小奶猫似的，见不得。
于是她当了那个和事佬。
“没事。”
“顾二先生性子很单纯，我想他也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她就看见被拽到顾京深身后的顾绰言，在那低着头看着怀里的米老鼠，左看右看，喜欢得不得了。
第一次见到如此纯稚的人，付烟心里有些尴尬。
现在的社会，已经见不到将心事毫无遮拦地写在脸上的成年人。
而顾绰言，就是这么一个特别的存在。
听到她替自己的弟弟说话，顾京深这才没说什么。
顾绰言将米老鼠抱在怀里，如视珍宝，不肯撒手，抱得也特别的紧，就怕磕到了摔到了。
“烟烟送的米老鼠，我很喜欢，我要天天抱着睡觉。”
付烟觉得有点好笑。
如果不是因为年龄的话，她真的会把顾绰言看做成是一个小她很多岁的弟弟。
“行了。”顾京深心情难揣，他垂眼，瞥了顾绰言一眼。
“走吧。”
顾绰言抱紧怀里的米老鼠，恋恋不舍地注视着她，刚还想说几句话。
却被顾京深强行地拽走了。
虽然他也有一米八。
但是顾京深却更高，高他一个脑袋，腿也更长。
像捉小鸡似的，顾京深冷着张脸，强行地将他给拖走了。
于是付烟亲眼目睹着顾绰言无用的挣扎，以及鬼哭狼嚎。
最后是顾京深给了他一拳，他闷哼一声，脑袋一垂，这才老实下去。
付烟：……
这叫什么？
没用的豪门少爷弟弟和那暴力的豪门总裁哥哥？
付烟将他们送到门口。
顾京深将顾绰言扔上了车，接着长腿一踢，车门被他关上了，整个一气呵成的过程中，他的脸无比的臭。
踢完车门后，他整理了下领带，转过身的时候，金丝眼镜下又恢复了付烟所熟悉的儒雅笑意。
“绰言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付烟忙说不会。
这不算很打扰她的事情。
她以为这事情就要这样告一段落的时候。
顾京深却拧了眉，他温声道：“我过意不去。”
“我下次请付小姐吃顿饭，替绰言表达歉意。”
啊？还用请饭？
付烟刚想说不用，便见顾京深笑笑，什么都没说，转身便上了车门。
车子很快从她面前开走了，都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但付烟并没有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今天工作室很快又来了客人，是个富太太，对艺术很感兴趣，平时就喜欢买些画呀艺术品呀摆在家里。
付烟耐心地根据她的室内需求给她推荐，年近三十的富太太也大方，很快买下了两幅，让她第二天就要差人将画送到她的新别墅里。
付烟很高兴，富太太要离开的时候，她送到门口还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会话。
一句姐姐真美，姐姐包养得真好，夸得富婆心花怒放。
很快，她亲眼看着富太太上了一辆奥迪。
这辆奥迪开走之后，她这才留意到，不远处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下，停了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附近有很多高档餐厅，还有个私人的艺术馆。
所以付烟也没有太在意。
所以她转身，就想进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第六感还是牵引着她回过了头。
今日天晴，蔚蓝的天，也丝毫不影响天气的寒冷。
零下几度，她见到劳斯莱斯的主驾位摇下了一点车窗。
很快，一只冷白细长的手搭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