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佟州把钱给他,他给那姑娘松了绑。
那姑娘从他手里一把夺过金锁,紧紧握在手心。
那金锁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应该只是在表皮镀了一层金皮,目前已脱落得七七八八,显出了原本的灰黑色。
可那姑娘如珍如宝地捧着。
我让佟州付了买人的定金,三人一起走出了工厂。
上一世,我是在夜店遇到谷岚的。
那时她已生过孩子,只是孩子一出生,她就被赶了出去。
一身武艺也废得七七八八,最终流落到夜店做些皮肉生意。
我卖酒被客户刁难时,她帮过我几次。
一来二去,我们混熟了,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她向我讲述了那些年的非人遭遇,我很同情她,但当时我自顾不暇,有心无力。
重活一世,我也要挽救好朋友的命运。
车来了,司机瞧见谷岚脏兮兮的模样,面露嫌弃,“不会把我车弄脏了吧?”
我当即脱下外套,垫在后座上,“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谷岚看了我一眼,似有动容,犹豫了一会坐了上去。
司机不好再说什么,问:“去哪儿啊?”
“警察局。”
警察局里,我讲述了在制衣厂的所见所闻,并把准备好的隐藏摄像头交给了警方。
做完笔录出来,谷岚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买我,不是为了......”
她欲言又止,我笑,“我就是来救你的。”
“救我,为什么?”
“我上辈子认识你。”
谷岚撇了撇嘴,只当我在开玩笑。
我们没直接回沈家,去了佟州租好的乡下住宅。
一来谷岚这个样子太引人注目,二来我并不想让沈家人知道她的存在。
到了地方,我四处参观了下,果然很合我的心意。
谷岚洗好热水澡后,我帮她吹头发上药。
等收拾好后,一看,五官立体,眉宇间有股英气,面无表情的时候,自带气场。
她再也忍不住问我:“你救了我,我该怎么报答你?”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你帮我干活,我会付你薪水。”
她颇为意外地抬眼,“要我做什么?”
“跟踪几个人,不能被发现,有异常立即向我汇报。”
自从神婆来闹了一回之后,沈家那几位安分了许多。
不过我才不相信他们会就此罢休,我让谷岚帮我暗中留意他们的动态。
果然,三天后,谷岚约我见面,告诉我那三人在密谋,要在我生日那天,把我灌醉,趁我意识不清醒时让我签下法人转让的协议。
生日啊,上辈子沈家从没为我庆祝过。
生前的最后一个生日,让我痛彻心扉、刻骨铭心。
“要不要那天我把他们都打晕绑起来?”谷岚一脸认真地问我。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绑起来然后呢?”
“就,我看着他们啊!你的生日,怎么能让他们扫兴!”
眼眶有些发热,上一世我认识谷岚后,她总是很忙,但每次都不忘给我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如今她虽然不记得我,但骨子里的良善还是会让她替我考虑。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看向前方,眼神坚定,“我们将计就计即可。”
说罢,我便凑到她耳边向她说了我的计划。
晚饭时,我爸装作不经意般提起周日要给我过生日,他在外面定了间包厢,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出去吃顿饭。
“爸,家里现在困难,这个生日不过也可以。”
“那怎么行?这是你来沈家的第一个生日,我们这点钱还是有的。”我妈语气急切。
我不由在心里笑他们虚伪,明明满心算计,偏要装得温情满满。
戏台子都搭了,演员怎么能不上场?
我装作动容地说:“那好,都听爸妈的。”
沈南茵在我妈的眼神示意下,勉为其难地邀请我饭后去她房间,要帮我挑一件生日当天穿的衣服。
可能是怕出什么纰漏,我看了眼她让我选的几件衣服,都是贴合身体的款式,绝对不好藏东西。
我挑了一件日常款旗袍。
就这么相安无事了几天,周日到了。
我妈和沈南茵亲热地挽着我的手带我出门,车子七拐八拐地停在了一家新中式庭院门前。
我们随侍者走入,里面别有洞天,假山林立,池塘里的锦鲤欢快地摆着尾。
这个地方一看就价值不菲。
等到进入包厢,我爸已经等在里面,没一会,就开始上菜。
沈南茵趁帮我放包的机会翻了翻包里的东西,我假装没看见。
我们都坐定后,我爸示意服务员给我们每个人都上了一杯白酒,他举起杯,“朝云,今天是你生日,我们敬你一杯。”
我妈和沈南茵都举起了手中的酒。
我为难地说:“爸妈,我喝不了酒。”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我爸看了看我妈,随即笑着对我说:“这段日子不好过,好不容易借你生日放松一下,这样,我喝了,你随意。”
我妈也跟着喝了一杯。
沈南茵很有眼力地附和:“爸妈都喝了,我不能不陪,我也干了。”
都把我架在这了,我也早料到他们会使这招,没有再扭捏,喝了下去。
我爸满意地笑了。
我也笑,趁他们闲聊时,装作受不了酒的辣味,拿起旁边的水杯喝水,把没咽下去的酒吐进了水杯里。
接下来在饭桌上,他们三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让我喝酒。
我边庆幸我在离家之前吃了解酒药,边感叹他们三还真是卖力。
频繁的劝酒下,我难免喝下去了一些,渐渐地胃里的翻腾感越来越明显。
不仅如此,上厕所的冲动也越来越强。
我正要往外走,沈南茵一把拉住我,语气娇嗔:“姐姐,咱俩来个交杯酒好不好?”
“我......”
沈南茵却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直接把酒递到我嘴边,“喝了这杯酒,姐妹情更深厚。”
我几乎是被她半强迫地喂完一杯酒。
她边喂边细心地观察着我的神情,像是要确认我是不是醉了。
我向来喝酒上头,想必此刻脸已经红透。
我也演累了,此时我直接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装晕了过去。
室内的欢笑立刻消失。
短暂的沉默后,我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朝云?”
见我毫无反应,她和沈南茵把我扶了起来,放在座椅上。
我陡然睁开眼,把她们吓了一跳。
三人面面相觑,六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屏住呼吸。
在他们的注视下,我傻笑起来,含混不清地挥手,“喝,接着喝啊!”
我爸问:“朝云,你还认识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