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忽地生出一大片鸡皮疙瘩,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涌上后脑。
醉意被瞬间赶跑大半,吉朗恐惧地吞咽不断分泌的唾液。
咕咚一声,在静谧的房间内落地有声。
悉悉簌簌的声音自头顶传在耳畔,吉朗颤抖着指尖壮着胆子抬起头。
没有,天花板上什么也没有。
“哈,疑神疑鬼吓自己——啊!”
他嘴里念叨安慰自己的话,没曾想一扭头就对上硕大的脑袋,上头密密麻麻长满数不清个数的眼睛。
在他吓到张口的那刻,人眼乌贼咧开血盆大嘴,直直咬断了男人的脖子。
喷涌的血花溅在冲水马桶的水涡里,滴滴消散。
“砰!”
血淋淋的无头身体砸地,无数双眼睛眯成竖瞳,兴奋难耐地望向白墙。
在那个方向不远处,一群群食物正等着它们。
在门口洗手池费劲心神清洗好艾米身上星点的呕吐物,安德鲁心觉好笑,吐别人一身的小醉鬼可把吉朗害惨了。
此时卫生间内传出的动静之大,他有些惊讶地张张嘴:“吉朗?你在搞什么?不会脚滑把头塞进马桶里了吧?”
没好气的玩笑话并没有惹来好友恼怒的吼叫,安德鲁不知为何心底油生出几分恐惧与不安。
浓烈的危险气息自半掩的门后方涌出,安德鲁害怕地搂紧怀中不省人事的艾米。
空气竟有些凝固焦灼,安德鲁壮起胆子凑上前几步。
他嗅到了浓郁的臭味下飘出的血腥味。
一瞬间,安德鲁想起了什么,飞速横抱起艾米,脚下生风般朝走廊那头狂奔。
砰!砰!砰!
身后沉不住气的生物甩动张牙舞爪的触手,坚固的石墙被撞得粉碎。
强大的冲击波扑向满头冒汗的安德鲁,他拼命咬牙迈动长腿,摔倒时不忘死死搂住怀中的女人。
艾米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结果却看到在逼仄走廊内兴风作浪的人眼乌贼,十足的醉意被赶跑九成。
“怪物!怪物来了!快跑啊!”
看她清醒了,安德鲁不容置喙地与她十指相扣,确保她时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一把撩开厚重垂地的布帘,慌里慌张的安德鲁与他身侧脸色惨白的艾米大声喊叫。
奈何舞池光线忽明忽暗,震震鼓点与噼里啪啦的DJ交杂,震得在场人耳膜发疼,只依稀听到安德鲁让他们在快点。
“你小子,想跳舞就下来啊!”
“怀里搂着个美人了还贪心,啧啧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色?!”
“哈哈哈哈安德鲁,别愣着了,快来啊!”
旋转摇摆的闪烁光线没能照亮安德鲁与艾米脸上的慌张和惨白,他们嬉笑地邀请两人。
脚下地板剧烈震动,安德鲁咬紧牙关,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疯狂挤动,与艾米两人跑向别墅大门口。
不明所以的俊男靓女不满他们两个,刚要张口训斥就被一声短促刺耳的惨叫声惊到。
人们纷纷扭头去看。
不知何时,站在布帘不远处的女人被粗大的触手贯穿小腹,血淋淋的黏液滴落傻愣在原地的数人。
温热的液体飞溅在脸上,瞳孔骤缩的人四肢发软:“杀人了、杀人了!!有怪物啊!!”
“啊啊啊!快跑啊!快跑!”
“别丢下我!求你别……啊救命!!”
慌乱间,被推搡倒地的女人眨眼淹没在人海中,浑身骨头被踩断,脊椎骨断裂最为眼中,脖颈直接弯了,太阳穴下凹。
人挤人的关头,只要倒地了便一辈子也起不来。
艾米和安德鲁赤裸着双足逃到大街上,神色慌张,浑身狼狈的模样惹得散步的行人不禁侧目。
“杀人了!怪物杀人了!”
叫他们神经兮兮的,行人轻笑一声:“你说怪物杀人了?我们已经安全了,不要再拿痛惜的事开玩笑小朋友。”
以前因娃娃脸被戏称小朋友,安德鲁指不定气到跳脚,撸起袖子就要上去与那人理论battle。
但眼下,他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工夫。
听到谈论的路过行人不由放缓脚步,驻足不前,侧耳听他们的交谈。
安德鲁和艾米焦急地联络帝国治安层,哆哆嗦嗦始终拿不稳手机,把行人无语到撇嘴。
他一把接下手机,刚点进拨打界面,身前的别墅火光冲天,尖叫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这怎么!”
被吓到的行人后退数步,结结巴巴几句瞥见火光中触手摆动的巨大影子,震惊惶恐地咧大嘴。
这一夜,不少小屋别墅被神不知鬼不觉的人眼乌贼偷袭,劫后余生的人们再次陷入惶恐。
游戏第七天,海上帝国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噼里啪啦的雨点子稀释干涸的血渍,冲淡街上的铁锈味。
“他们跑了?”
双鱼城停电了,手机信号越来越差,陆枝踩着梯子站在客厅中央,举起手晃了晃手机。
扶住梯子注视她的渊朔闻言淡淡应声:“也逃不到哪里去。”
陆枝不甚理解他的应答,他也没有要过多解释的意思。
血腥杀戮打的市民措手不及,存粮很快被挥霍一空,饥肠辘辘的他们只能在楼房间走访。
大门被敲响,陆枝和渊朔对视一眼,饶有默契地定在原地,默默望向门口。
“枝枝,是我。”
门外站着厉颢雨几人。
自从那日一别后,厉颢雨越发不放心陆枝的人身安全。犹豫不决在昨晚的偷袭来临之际彻底偏了天秤。
叩门不断,似乎只要她不开门他便不会离开。
陆枝不觉得她与厉颢雨会有什么感情,从小到大与厉颢雨见面的次数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说他对自己情深义重,陆枝满头雾水,不懂深沉的感情从何而来。
这么敲下去也不是办法,她略显烦躁地原地踱步,手腕这时被大手握住。
“我来。”
渊朔对厉颢雨越来越厌烦,不仅因为他如此狗皮膏药的纠缠。他曾与小新神有诸多美好回忆,真令他嫉妒。
嫉妒到面目全非,心理扭曲的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跟在厉颢雨身后的油条倾了倾伞面,却得到男人威胁的眼神。
油条耸耸肩。
好吧,老大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肩膀被雨水淋湿,禁欲的脸上写满脆弱。一想到她身旁的小白脸,厉颢雨气恼又无可奈何,索性伪装起来。
额前的碎发打湿成簇,深情的眼睛最终喂了狗。
房门在几人期盼下打开,厉颢雨满腹组织的语言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堵得难受。
渊朔淡淡一笑,眸中迸溅的挑衅被厉颢雨捕个正着:“有什么事?”
“我找枝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