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诡异黑气究竟从何而来,竟连牛哥给的小黑石都不是其对手,让我命悬一线,生死之间?”
眼连丹田内诡异黑气越来越浓郁,瞎眼少年不禁色变。
正疑惑间,那诡异黑气竟忽而变幻,化为一条浑身鳞甲密布的黑蛇虚影。
这黑蛇虚影面孔狰狞,似未察觉少年窥探。它盘旋于少年丹田之上,自言自语而道:
“那恶心的黑蛇,肉身腥臭而腐朽,且潜力有限。本座本想耗费代价,助其化蛇为蛟,进而化蛟为龙。如此,本座便可夺舍这蛟龙,从而真正苏醒。”
“却不曾想,这该死的瞎眼少年,竟敢斩了那黑蛇,坏了本座好事!可恶!”
“幸好本座早有后手,早已将自身神魂隐于龙血精元之中,又将这一滴龙血精元藏于那黑蛇血中。”
“如今黑蛇虽亡,本座却因祸得福,竟于这区区一介凡人少年的丹田内,窥得如此惊天宝物!”
“若能得此宝物,本座也算因祸得福,桀桀桀!”
听着这阴森苍老之语,周长生这才知晓,原来那黑蛇并未死透,幕后竟另有黑手!
“咦,你不过区区凡人少年,从未走上修行之路,竟能如此快挣脱本座的拘禁?”
似觉周长生已恢复神智,那声音顿时一愣,旋即大笑道:
“倒是本座眼拙了,你这小娃娃,虽只是区区乡野一介浑浑噩噩之徒,但你能得如此宝物认主,想必你亦有过人之处。”
“既然这宝物极为坚固,短时间内无法侵蚀。那不若本座直接夺舍于你,取你之记忆看看,一切自见分晓。”
言罢,那原本锁死丹田小黑石的诡异黑气,竟一瞬间离开丹田。如一条黑色蛟龙,沿着督脉一路而上,过心肺,入咽喉,直冲瞎眼少年的脑海。
顿时,少年脑袋“轰”的一声巨响。
便觉自己脑海内,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自己,和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蛟龙,正激烈地缠斗在一起。
如一位婴孩赤手空拳,和那持刀魁梧壮汉搏斗,究竟胜负如何,这自是毫无悬念。
不过须臾间,小人便败下阵来,被那黑色蛟龙张开血淋淋的大口,猛然一口给吞下。
无尽剧痛传遍全身,痛入骨髓,让瞎眼少年意识模糊,隐隐有沦陷之趋势。
周长生很清楚,他一旦闭眼,此身躯便会便宜那孽畜,赶紧咬牙,苦苦挣扎坚持着,丝毫未有放弃之意。
“你这瞎子小儿,不过区区肉体凡胎,精神意志竟比那修炼三百年的黑蛇儿还要强?”
苍老声音再次响起,不禁有些惊讶,旋即语带凶狠:
“本想先夺舍你这肉身,再读你之记忆,可你小子既不知好歹,也罢,本座便多耗费些精气神,强行读取便是!”
言罢,瞎眼少年顿时脑袋轰隆,如被那九霄雷霆轰击,顿时痛得惨叫连连。
但周长生却依旧不放弃,仍死死坚持着。
然而不论少年如何反抗,他脑海中的记忆,都如“流水”一般,飞快地飞逝,汇入那神秘未知之地。
“父母双亡,世代为奴,放牛为生?”
“你这小娃娃,倒是好运道,随意救了一头小牛儿,竟能得青牛吐石相赠?”
“夜半三更拜师夫子,得美人赠与千钱,竟还能被那白家大小姐误解,以为你这小娃娃是宗师高人?赠与‘定风波’玉佩?”
“大河下方,那狐族圣女如此妩媚绝色,你小子竟暴殄天物,不为所动?废物!”
飞快掠夺着少年的记忆,那人越看越不是滋味。
只觉自己修道无尽岁月,人生阅历之精彩,竟还不如这区区一介放牛瞎眼的奴才?
倘若此子今日不死,一旦成长起来,那还了得?
一念及此,那人不禁有些恐惧,越发加快对瞎眼少年记忆的掠夺,却忽而浑身一震。
一个庞大而神秘的现代世界,顿时呈现在那人的眼前。
那不可思议之世界,有铁鸟腾空,铁蛇蜿蜒于铁轨。
又有高楼冲天而起,更有名“大学”之高等学府,亦有名为“数学”之恐怖学问。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这……什么玩意?
那人顿时愕然,粗略计算一番,竟震惊发现,此数学题字虽少,却蕴含深意,仿若包容大道,绝非短时间内所能算计出来。
那人本就喜数术,当下也不觉畏惧,反而见猎心喜,一番冥思苦想,却越想,越头晕目眩。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那少年的磅礴记忆,忽如惊涛骇浪,顿时滚滚而来。
源源不断的数学题,竟如那磅礴江水,浩浩荡荡,不断冲击那人的脑海。
初时,那人还颇为不服,尝试一心数用,想要破开一二。
及至这题目成百上千,竟隐隐有成千上万趋势之时。
那人脑袋嗡隆,顿时痛不欲生,急忙想要强行切断这少年记忆,却根本无法切断。
无尽题海滚滚如海,骇的那人痛头晕目,眩不欲生。
忽而“啊”的一声凄厉惨叫,那人竟神魂分崩离析,生机飞速流逝。
“该死,这区区一介乡下小儿,脑海内为何如此多的算题?”
“何以每道题都如此艰难,本座竟连一道题也解不开?本座——死不瞑目!”
吼!
瞎眼少年正惶惶不安间,脑海中,陡然传来一道凄厉而不甘心的怒吼。
周长生顿时惊讶地发现,那萦绕自身的诡异黑气,竟在一瞬间没了动静。
“莫不是那人想要掠过我脑海中,那些源于那位现代老教授的记忆,最终被绕了进去,不堪重负而死?”
虽不知真相如何,但瞎眼少年并不笨,很快猜测到了真相。
那位老教授生于现代,生前乃是“学霸”,其一生都在大学执教,潜心钻研“国学”和“数学”一生,又兼修诸多学问,其知识储备之浩瀚,便是如今,周长生亦未全部吸收,只得沧海一粟尔尔。
倒不是周长生不愿吸收,实乃是那些学问太过于浩瀚,高深莫测,绝非周长生如今所能理解。
却不曾想,那人竟头铁的尝试破解算数题,且还一心数用,他若不死,那才是奇怪!
“说起来,这位于我同名同姓的老教授,已是第二次大恩于我,那些源于现代的繁杂记忆,看似无用,如今看来,却是妙不可言。”
回忆起上次拜师夫子的经过,周长生不禁越发感慨,越发重视这些珍贵的记忆。
虽感慨万千,但周长生亦非多愁善感之辈。
稍作休息后便起身,周长生径直走到那装有肉脯的木箱处,取出肉脯,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待到箱内空空之时,周长生摸了摸仅是半饱的肚子,不禁愕然。
“这木箱子沉重无匹,那些肉脯至少有数百斤,我全部食之,竟只能半饱?这!”
周长生大惊失色,不禁退后一步,却再次震惊。
那脚下坚固石料铺就的地板,竟在瞎眼少年一踏之下,赫然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缝。
“我竟仿似力大无穷,随意跺脚便可震碎石料,若是一拳全力挥出,那又得多强?”
略微适应自身变化之后,周长生不禁跃跃欲试,却终究放弃了这个打算。
那白素就在三里外扎营夜宿,若是动静太大,唐突了这位救命佳人,那自是不太好。
周长生复而坐下,略微内视之后,顿时发现,那丹田内小黑石对外吐出的黑气,竟和之前所有不同,多了一丝莫名韵味。
但具体多了什么,一时间,周长生却不得要领。
但周长生却能肯定,这神秘小黑石的变化,定和那险些吞噬自己的诡异黑气有关系。
“那老教授当初欲夺舍我而亡,那人亦是如此,难道这修炼一途,唯有强大的精神意志,方为关键?”
周长生不禁好奇,隐觉触摸到某个玄奇之境,却模糊看不清,只能暂且作罢。
“如今我气力过人,于这乱世之中,倒也算了有了几分自保之力。”
“只是不知以后每日每餐,我是否仍需食一箱肉脯,若日日如此,那却是个大麻烦。”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周长生有些头疼,却也天生乐观,很快便将所有烦恼抛之脑后,望向另外两个箱子。
左侧箱子内,其上为药材,中间以隔板为划分。其下,竟是以羊皮包裹,亦蜡密封的衣衫数件。
周长生将衣衫取出,顿时惊讶地发现,这些衣衫皆和他体型类似,非常合身。
不仅如此,这些衣衫风格各异。无论是书生装束,亦或者富家子打扮,亦或者低调如仆从打扮,皆配备了对应饰物。
“这位白小姐不过年芳十六,心思却极为缜密,考虑倒也周全。”少年不禁大喜,立刻换上一身儒服白衣。
“啧啧啧,好一个俊俏小哥哥!”
神像后方,原本饿得饥肠辘辘的白狐女,顿时眼睛一亮,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啊呸呸呸!
这少年如此年幼,都尚未张开,我竟馋他身体?
白狐女很快醒悟过来,不禁面红耳赤,赶紧低头。
待到心中波澜不起,白狐女这才复而抬头,目光不经意落在少年身上之时,顿时又是一呆,不禁瞪大眼睛。
却原来不知何时,那少年竟已换上一身黑色锦衣,腰间挂玉,虽脸带些许污垢,却仍难掩其一身“卓尔不群”的潇洒贵气。
“天啦,好生俊俏的小哥哥,他莫不是秦王遗落民间的庶出王子,否则,何以能高贵如斯?”
白狐女心中欢喜,狐媚眸中熠熠生辉,不禁心中蠢蠢欲动,心猿意马。
不过让白狐女失望的是,少年先是白衣,复而锦衣,最终却换上了一身色泽暗淡,平平无奇的粗布麻衣,并一副颇为满意之色。
白狐女不禁气恼。暗道,周长生你个村夫马奴,果是区区一介愚昧俗子,根本不懂何谓高雅。
“白衣虽潇洒,锦衣亦是贵不可言,但我周长生身世卑微,弱小如风中一浮萍,若无对应底气和实力,我却没必要靠衣衫来强行镀金,粉饰于己。”
白狐女心中骂骂咧咧之间,忽闻少年自言自语,顿时浑身一震,心中泛起莫名涟漪。
她这才始知,原来这少年并非迂腐,实乃藏慧于拙,早已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人生至理。
“枉我修行如此经年,对这天地大道之理解,竟还不如区区一稚龄少年?”
白狐女正郁闷间,忽而耳边急促脚步声响起,她顿时大惊失色,正要挣扎,却忽然一喜。
却原来,那少年更衣之后,竟一拍脑袋:
“坏了,白狐姐被我藏于神像后方裂缝,距今已是数个时辰,若是她因闷气而死,那可如何是好?”
言罢,周长生急匆匆朝着神像而来。
“呜呜呜,太好了,小哥哥终于想起了吾,吾不至于成为狐族第一个饿死荒野的圣女矣!”
白狐女感动得热泪盈眶,忽有“守得天开见月明”之感,顿时激动难耐。
然而就在周长生开始清理碎石,准备于那神像裂缝之中,将白狐女“救出”之际。
一股玄之又玄的恐怖危机感,却骤然浮于白狐女的心中。待到她意识到什么之后,顿时眼皮子狂跳,勃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