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府大楼,某处茶水休息间。市商业局长和市公安局长正在闲聊。
“符书记又在强调领导班子的重组,看样子这次拖不过去了。”肖局长苦恼地喃喃自语道。
金局长递一支烟给对方,自己掏出打火机,先给对方点着,然后再自己点着,有嗞有味地深深吸了一口:
“撤裁革委会,乃形势所迫,大势所趋啊。”
“老金,你们那个石煤公司,调整完成了吗?”
“石煤公司可是香饽饽,是两级领导的单位。班子搭配由两级协商解决的。除非重大问题,雷打不动”
“是这样,我有个兄弟,WG期间是造反司令。武斗时,他曾经救了我一命,后来托关系让他当了警察,工作上很有一套,去年还晋升为城南派出所的所长。”
“哦,你说的是城南谢大炮?”
“你们认识?”
“全常沅市,谁不认识他?任何人不管犯了什么事,只要有女人供他玩一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有的事,都是罪犯们,怀恨在心,故意编排造谣的。我们共事那么长时间,我还不了解他?”
“你的意思是?……可是,石煤公司领导班子也要审查清理的!”
“他们不是两级领导吗?两级!两级都可以说得过去。”
“我CO!你真是个人才。”
“你,我和老李,都是同一个部队出来的战友。外面都在称我们常沅中层铁三角!任何时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互为提携,互为帮衬。”
“知道,知道啦,罗嗦!开会去吧。有人来了。有空电话再谈。”
……
市局领导碰头会,一直开到二十三点。而常旭在床上修练,也练到了二十三点。
哥哥的事,他不好告诉母亲。他也仅仅是通过同学,知道公安局挂上了哥哥的名字。而自己判断,也都是以过来人的经验得出。完全是上不了台面的。
一切只能静观其变。然后才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阴界阴阳噬魂大法的修练,牛头马面早已传授给他了。只不过每次,都是牛头马面剥夺了常旭的意识,强制替他修练的。
今天牛头马面不在了,一切只能靠自己了。虽然动作笨拙,但磨磨唧唧的,也总算完整地炼完几个大周天。
一个无神论者,从不信到虔诚地依赖。不经过几轮生死,是真的无法达到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常旭丹田处,终于产生了微弱的气感。
而同班同学黄毛,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心想事成。学习成绩赶上了全班前二十名。
当万老师当众宣布,首批十名晋级名单时。常旭忍不住站起来,带头为黄毛等十位同学鼓掌。
看着在全班掌声叫好声中,昂首挺胸,骄傲地进驻全班中央位置的黄毛,常旭由衷的为她高兴。
下午放学了。常旭破天荒的第一次,在门口等黄毛。邀她一起回家。当然,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收获“重色轻友!”的骂名。这是悲愤的曾利群,在常旭与黄毛身后喊出来的。
但也只是从教室门口到校门口,这短短的距离。因为常旭的母亲,此时正阴沉着脸,等着自己的儿子。
“去和万老师请个假,今天晚上不晚自习了。”
常旭一听,就可以猜到,估计哥哥的事发了。很快便请完假,母子俩默默地向市中心的商业局大院走去。常旭也不去问为什么,只是紧紧的跟着母亲。
巧不巧的,快到商业局大门口时。母亲突然拉着常旭跑了起来:
“金局长!金局长!”
只见大门口边上,有个身体健硕的中年人,跳下自行车,转头朝这边望来。
“金局长!”母亲赶到金局长身前。回头伸手按着常旭脖子道:“快给局长跪下!”
母子俩当众,真的向金局长跪了下来。吓得金局长,忙扔了自行车,上前去扶母亲:
“使不得!使不得!有事说事”
“局长,您不记得我们了吗?我是石煤公司常忠魁的家属。您曾到我家吃过饭的啊!”
“先起来,我想起来了,你是忠魁的爱人。忠魁不是去临澧,搞三分之一去了吗?出什么事了?”
“您知道,我也是商业局属下单位的。如今老常响应党的号召,带头下乡参加三分之一工作组,在农村第一线奋战流血流汗。对吧?可是他的儿子却被警察抓了。这不应该啊,局长。”
“你说的是常亮,是吧?常亮的情况我知道。常亮是违法了啊!”
“常亮是被别人利用的,知青返城是全体知青的事,是大家推举他来的啊。年轻没有经过事,一时冲动,犯错难免啊,局长!年青人要给改错的机会,是不?”
母亲扯着局长衣袖,越说越激动,声音越大。局长都有点架不住了。
“知道,知道,可是你找我也没有用呀。这是公安局的事啊!这样吧,晚上我还有个会,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找公安局肖局长,他会为你酌情解决的。”
说完,金局长匆匆掏出工作本,挥笔龙飞蛇舞般写了几个字,签下自己大名,交给母亲后。象避瘟神一般,推着自行车跑了。
伟大的母亲,平时勤勤恳恳,默默无闻。关健时刻,挺身而出,巾帼真的不让须眉。特别是哥哥并不是她亲生的啊!
母亲马不停蹄,拉着常旭直奔市公安局。她要赶在6点前,见到肖局长,否则就要满世界找酒店了。早就听说这个肖局长已离婚,常年以酒店为家。
常沅市公安局机关大楼,一般时侯,不会象派出所那样繁忙。
母亲拉着常旭,直接往里走。结果被执勤民警拦了下来。
母亲拿出金局长的便条,央求了很久。最后经过电话请示,只同意母亲一个人进去。
考虑到这是办公室,而且都还在上班。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安全的。所以常旭便没有硬跟着母亲上去。
常旭在大门口,等了很久很久。天都黑了好久了。从大门出来的干警越来越少。常旭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
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了,常旭转身要往里闯。就在这时,听到里面传来吵闹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那里有母亲的声音!常旭拔腿就往里冲。执勤民警伸手想拦,没拦住。但是跑了几步后,常旭最后还是站住了。
因为前面有两位手持半自动步枪的民警,正虎视眈眈地用枪盯着自己。
“我妈妈在里面,那里面吵架的是我母亲。让我进去领我妈出来。”
“别动!你这是冲击国家公安机关!这是违法的。若不听劝阻,我们将对你执法!”
“可是,我妈妈,我妈妈怎么办?”常旭急得直跳脚。
“别急,别急,不会有事的。”那位执勤民警,从大门口赶过来,轻轻拍了拍常旭后背,劝说着。
过了好一会,母亲在几位干警劝说下,铁青着脸走了出来。衣服凌乱破损,头发蓬散,满脸泪眼婆娑。
母亲就象没有看见常旭一样,径直走出公安局,头也不回地向家里走去。
回家后,母亲直接进了里屋。并将自己反锁在里面。不管常旭和妹妹怎么喊,就是不理会。
兄妹俩只好自己吃晚饭,写作业,复习,然后洗洗睡下。
常旭在修炼当中,似乎听到里屋母亲的低低哭泣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