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这个原因，阿姨当真是欲哭无泪了。
“我想看你儿子的照片。”柳迟见这位阿姨愁云满面，她看了眼阿姨的印堂，随即说。
阿姨急点开手机，“我有我儿子三年前的照片，行不？”
儿子从小就不喜欢照相，这张还是儿子出门旅游，她一直跟儿子要求，儿子才不得不发给她的。
柳迟盯着照片上的人看，随即咦了一声。
“怎么了？”阿姨神色一紧。
“他与你无血缘关系。”
“什么？”
阿姨手机滑落，掉在地上，屏幕碎裂。
“怎么可能啊？”阿姨却觉得自己的心比这屏幕更碎，她用力抓紧柳迟的胳膊，“我儿子是我怀胎十月，辛苦生下，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他怎么就不是我儿子了？”
“若他是你儿子，那他便不是你儿子。”柳迟说了句奇怪的话。
这种事不常见，程福江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他也没明白柳迟的话，便转头询问地看向景屹。
景屹敛眉，略长乌黑的睫毛颤了颤。
他显然是听懂了。
阿姨大口喘气，她腿一软，就要跌坐在地上，柳迟上前，扶着阿姨。
“怎么会呢？”眼泪模糊了双眼，“丫头，怎么会？那就是我儿子啊？他跟我长得像，你看我儿子这双眼，是不是跟我的一模一样？”
她捡起地上的手机。
虽然摔碎了屏幕，还是能打开。
她将手机送到柳迟面前，想让她仔细看。
柳迟当真是认真看了一眼，再次肯定，“你与他无亲缘关系。”
“丫头，你别跟我开玩笑了。”阿姨声音发颤。
柳迟却看她，不再开口。
阿姨寻求认同地朝景屹跟程福江走过去，“你们看看，我儿子跟我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手机里的照片上那张年轻人的脸被碎裂的屏幕割成了一片片，景屹跟程福江都看不出年轻人的真实相貌。
“柳迟小姐说你们不是亲生母女，那肯定就不是。”程福江不会怀疑柳迟。
阿姨拒绝相信，“不可能。”
她还想找别人去问，却被柳迟拦住，柳迟说：“你是有一子。”
阿姨糊涂了，不免焦躁，“丫头，你刚才还说他不是我儿子，现在就说他是我儿子，你到底会不会算？”
“你听错了。”程福江这会儿也听出两句话的区别，他解释，“柳迟大师说你有儿子，没说你的儿子是他。”
阿姨抓着手机的手用力。
良久，她才干干地问：“我儿子抱错了？”
如今网络发达，这种事在网上爆出来不少，阿姨还曾跟同事朋友讨论过，那时的她很同情有此遭遇的家庭。
“可，可我跟我儿子长得真的像啊！”阿姨寻求认同，“丫头，你刚才看了，我儿子很像我，是不是？”
“都是单眼皮。”柳迟实话实说。
可这一点不足以证明二人长得像。
阿姨整个人无力地往下倒，眼前阵阵发黑。
程福江过来，拉过一旁的蒲团，让她坐下，“柳迟小姐既然开口了，会帮你的。”
阿姨不见高兴，“不用，我不用你们帮了，我要回去了。”
她活了六十多岁了，经不起变故了。
她也不愿相信自己倾心爱护照看的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
阿姨拒绝程福江的帮助，自己扶着门框起身，仿佛一瞬间泄了气，蹒跚地往外走。
“可是你亲儿子需要你帮助。”眼看阿姨出了大殿，柳迟还是开了口。
柳迟小姐果然从不会说没用的话。
阿姨往后直直仰倒，程福江上前，接住阿姨。
等缓过劲，阿姨大口喘气，“丫头，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她到底狠不下心。
“你命中确有一子，看你面相，你将老年丧子。”柳迟方才看了阿姨手机照片上的年轻人，那年轻人却不是短命之相。
阿姨心口又是一疼，她哆嗦着想拉开随身带着的小包，只是实在没力气，柳迟过去，替她拉开包，取出里头的降压药。
等阿姨服了药，逐渐缓了下来，她才说：“丫头，你帮帮我，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她自以为清醒地活了几十年，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
她接受不了。
“要是你不介意，我想查看一下你的记忆。”柳迟说。
“你看，随你看。”她急切想要知道真相。
柳迟点着阿姨的眉心。
她避过了阿姨的隐私，很快找到那一年发生的事。
片刻后，柳迟收回手。
“丫头，你看到了吗？”
在柳迟查看她记忆，阿姨自己也回想了一遍，可她没发觉异常。
“当时我是在镇子上生我儿子的——”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十年，许多细节她都忘了，她费力说：“可我记得当时跟我一个病房的就三个人，一个生的是女儿，还有两个是过来流产的。”
当时就她一个人生的是儿子，就是报错也没机会啊。
“我儿子不会是我家老头子的儿子吧？”阿姨突然高声问。
别怪她想得多，是她身边真有这样的事。
她有个朋友，她的亲妹妹的女儿就是被她男人给换的，换来的也是男人的女儿，是他跟初恋女朋友的孩子。
后来她朋友妹妹发现了，整个人都疯了。
“不是。”柳迟摇头。
阿姨这才稍微好受点，她实在受不了更多打击。
“丫头，那你能不能看出我，儿子是怎么被换的？”她还是没办法接受儿子不是她儿子。
“能。”
“当时医院曾停过一次电。”柳迟说。
这件事阿姨记得清楚，她纵使愿意信柳迟，柳迟说出她记忆中的一事，她还是惊住。
“记，记得，那是我生完孩子当夜。”
四十年前电力不稳，时常会停电，大城市的医院可能会有备用电源，镇上的医院是没有的，当时停了差不多一夜。
“你当时无人照看。”柳迟从她的记忆中看到了。
阿姨点头，“我家老头子当时还在部队，我公婆家里还有地，夜里我婆婆还要回去做饭喂猪，就我一个人在医院。”
“换了你孩子的是同病房的其中一位流产的女人。”柳迟说。
“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