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娶秦敏舒。”
霍明廷跟叶声说这话的口吻很笃定，只是话锋转得也快，“但，我依然欠她的。捐骨髓的事，我念她一辈子。”
叶声胸腔被什么东西砸中，闷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每当霍明廷提到“捐骨髓”这三个字，前尘往事就会变成幻灯片在叶声脑海中轮番播放。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牢牢抓着她的头，不停地摁着她往墙上撞。
也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堵着她的喉咙，她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了他也不会信，毫无意义。
“一辈子。”
叶声喃喃着这三个字，脸色苍白的一笑，“行啊，你开心就好。”
霍明廷蓦地一怔，想说什么，叶声已经转过身去。
这次他没能叫住她。
她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安静地上了电梯，电梯门在他眼前一点一点地合上。
霍明廷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每次他提到秦敏舒为聪儿捐骨髓的事情，叶声的反应就很奇怪，不像是正常人的反应。
他心里也跟着惴惴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可他想不出来。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霍明廷扭头，对上谭尧一双上翘的狐狸眼。
谭尧知道霍明廷今天搬家，特意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顺便给他来送请柬。
“我姐和姐夫结婚十周年，想办个酒宴热闹热闹。”
看着红色烫金的请柬，霍明廷诧异万分，“他们不是离了？”
“离了，又复婚了。”
想起家里的鸡飞狗跳，谭尧也不禁叹气，摇头笑道：“我说他俩这应该算是新婚，我姐说老夫老妻的说新婚太丢人了，假装没离过好了。”
“……”
霍明廷既无语，又像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还能这样？”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谭尧调侃起亲姐半点面子都不给，又冲霍明廷挑挑眉。
“你也可以试试。改天找我姐夫聊聊，让他传授你点经验。我姐说离婚后我姐夫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她怎么作怎么闹他都不开窍，离婚证一领，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自己修炼成了追妻大法，一通猛攻，比当初谈恋爱的攻势还猛。我姐招架不住，就又从了一回。”
“……”
霍明廷沉默片刻。
他倒是能理解谭晶和陈绍维，第一次结婚是家族之间的商业联姻，没多少感情。
两个人几次传婚变，有时候在公众场合装都不装，完全是塑料夫妻。
或许是十年相伴，婚姻中的点滴相处，真的动了心生了情，这才有了“复婚”一说。
离婚夫妻还能复婚的，要么是离婚后找不到更好的了，要么是感情尚在，缘分没断，短暂分开后才能更加看清楚自己的心。
他和叶声，也会如此吗？
-
门铃响起的时候叶声正在给孩子们切水果，拿着水果刀就开了门。
“！”
门开的一瞬，谭尧看着那明晃晃的刀，眼都瞪圆了。
赶忙把身后的霍明廷亮出来。
霍明廷：“……”
叶声反应过来，忙把刀收到身后，“我切水果呢，快进来。”
她问谭尧，“你怎么来了？作为朋友来的，还是霍明廷的代理律师？”
谭尧忙把礼物拿出来，“当然是朋友！”
又将请柬给叶声，清雅的面容浮起一丝笑，“我姐特意叮嘱我了，让我亲自来请，千方百计也要把你请去。她想你了。”
叶声接过请柬，也愣怔了下，但没霍明廷反应这么大，只点点头。
“行，我提前腾出时间。”
确实很久没见过谭晶了。
以前她还是霍家媳妇的时候，京城贵妇小姐圈因为她的“出身”并不待见她，谭晶是为数不多对她释放出善意的人。
谭尧朝两个孩子看过去，目光落在霍小北身上，眼睛亮了亮。
“这就是九爷的儿子，你那位传说中的小叔吧？”
霍明廷淡淡“嗯”了声。
谭尧朝霍聪和霍小北走过去，摸了摸霍聪的头，霍聪唤了声“尧叔”。
霍小北也跟着仰头，十分乖巧地问好：“叔叔好。”
“哎，别！”
谭尧吓了一跳，赶忙道：“你不能叫我叔，我得叫你叔。小叔，你好啊。”
霍小北：“……”
霍聪：“……”
气氛正有些尬，密码锁被拧开了，万三刀和霍凛冬相继走进来，看到屋子里这么多人，愣怔。
“呦，这么多人。”万三刀笑着说了句。
看着谭尧又给万三刀和霍凛冬发了请柬，霍明廷目光落在密码锁上，眼眸微眯。
他都不知道叶声这里的密码，可他们不但知道，还能直接摁指纹进入。
亲疏远近，当下分明。
霍明廷抿紧了唇。
叶声拿着水果刀进了厨房，想再切个蜜瓜，霍明廷跟进去，开门见山。
“这家的密码，能告诉我一下吗？”
叶声扭头，拧眉。
这是什么离谱的要求？
霍明廷从叶声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丝唐突，忙补充道：“我那栋房子的密码是……”
“别说，我不需要知道。”
叶声打断他，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我家的密码，为什么要告诉你？”
霍明廷：“……”
她利落地切好瓜，走出去，看到霍凛冬脸上欣慰又满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