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的记忆，闪回到十年前。
“蒹葭，这是我命人从江南带回来的上等燕窝，已经煮好了，你快尝尝吧！”
彼时的林玄带着一群人，好不容易才寻到了当时年岁还小，却已长得楚楚可怜的秦蒹葭。
林玄清楚地记得那画面。
当年的秦蒹葭，连看都没看他和他的燕窝一眼。
她眼里，只有那个端着碗白粥的穷酸少年。
回到现实。
如今的林玄已经是九品剑修，肉体早便超越凡人，别说是一巴掌，即便是秦蒹葭用刀，都不见得能捅伤他。
可此时，他的左脸却火辣辣的生疼。
缓缓抬起头。
林玄眼中的许长卿，渐渐与记忆中的某人重合。
双目，逐渐泛红。
呼吸，变得急促。
愤怒不断从他胸中涌出。
正到他欲要发作之际。
秦蒹葭左手又给他当头一耳光，将他给打回了现实。
“啪——”
这一次，秦蒹葭鼓足了吃奶的劲，将林玄整个人打退了数步。
人群，死一般的寂静。
一双双瞪大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所有人屏住呼吸，神情又惊又惧。
秦蒹葭脸上丝毫没有了方才的动人，被冷酷与轻蔑取代，指着林玄的鼻子，冷声骂道：
“你这个没脸没皮的淫贼，老娘都成亲嫁人了，你还惦记着我？你丫的非要这么阴魂不散是吧？好啊，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给你留脸面！”
“你小子六七岁的时候就满脑子坏水，别以为当个剑修，我就会忘记以前的那些破事儿。”
“当年你们家护卫大半夜翻进我们院子，欲要偷我肚兜，却误把我家婢女的偷了去，真以为老娘不知道？”
“自那以后，老娘专门去借了些老婆婆的肚兜内衣回来晾在院中，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丢失一两件，如何？当年你是不是一直以为那些是我的？”
闻言，林玄大惊失色，脸色惨白如纸，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你若是能专情于我，或许我还能被你感动。"
秦蒹葭步步紧逼，冷笑道：
“城南那个风韵犹存的刘寡妇以前常在后山溪中洗澡，你故意派人跟着，自己则跑到下游偷人洗澡水喝，满脸享受，你说是与不是？”
“李秀才家的小娇妻，你是不是曾逼过人家入你林家做通房丫鬟？你要不猜猜是谁帮她迁出清水镇？没错，正是老娘我！”
“东市屠夫家的女儿……”
“还有西市卖豆腐的姐姐，你……”
“这还没完……”
桩桩旧事，一件比一件变态。
周围人群听得瞠目结舌，张大人则在旁边窃笑连连。
就连许长卿都有些愣住了，既因为这是他首次碰见一口一个老娘的秦蒹葭，也由于没料到这相貌堂堂的林玄竟做过这些事情。
林家家大业大，向来体面，而这位林玄打小就给人知书达理的形象，如今又是天之骄子的剑修，十足十的话本主角。
实在是很难想象，他竟然是个这样淫荡变态的人！
“住口！”
终于。
在说了五六件事之后。
林玄终于是忍耐不住，怒喝道：“秦蒹葭，你别给脸不要脸！”
“这个赘婿有什么好的，你为了他，宁愿这样对我，是我配不上你吗？啊？！”
“你配不配得上我，关我屁事啊！”
秦蒹葭走到许长卿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冷笑道：“如今我的夫君是他，也只能是他！你就是明天登基当皇帝，老娘照样看不上！”
“你……”
林玄气得脸色铁青，胸口上下起伏，颤抖着手，指了指秦蒹葭，又指了指许长卿。
“你给蒹葭灌了什么迷魂汤，她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许长卿怜悯地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可悲。”
“哈哈哈，我可悲？”
林玄气极反笑，“锵”地抽出长剑，齿缝间挤出低沉：
“我是剑修，而你却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人，究竟是谁可悲？”
“来人！”
“给我把这小子废了，让他看看，到底是谁可悲！”
“是！”
众林家护卫早就准备好手中棍棒，齐刷刷朝许长卿冲来。
“躲我后面。”
许长卿轻声说了一句，欺身上前，脚步潇洒飘逸，出手如风。
砰！砰！砰！
三下五除二。
那几名家丁便全部被卸了武器，倒地不起，捂着身上某处齐齐喊痛。
“你小子，还有点手段！”
林玄死死地瞪着他，道：“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看看剑修的厉害！”
说罢，他抬起长剑，剑气凝聚，蓄势待发。
许长卿面无表情，已起了杀心。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
一道罡气，忽然从两人之间生出，林玄瞳孔一缩，剑气瞬间被吹散，倒退数步，勉强站住。
再抬头去看。
却发现那始终在旁看戏的张大人，却出现在两人中间。
“如此一条窄巷用剑，这么多人围在左右，你可想过后果？”
他看着林玄，沉声说道。
“来人啊。”
“快保护百姓的安全！”
一声令下。
巷外立马涌入十数名巡城司捕快，吆喝着将所有围观群众们清走。
很快。
巷子里，便只剩下他们四人。
林玄眼皮子狠狠一跳，抱拳打招呼道：“张大人！”
“你们两个人啊。”张大人笑眯眯地道：“请我看了一出好戏，不错，真不错。”
“把我迷得直到方才，才记得我今日来此，并非为了看戏，而是有正事找二位。”
“正事？”
林玄微微眯起眼，看向许长卿。
“既然是正事，就没必要留着外人了吧？”
张大人却笑道：“林公子怕是没听清楚，我方才说，我是来找你们二位。”
说到最后二字时，他故意提高了音调。
“什么？”林玄声音低沉下来。
张大人站在二人中间，道：“到了这种时候，想必二位都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吧？”
“真实身份？”许长卿疑惑道：“似乎从未有人告知。”
“你小子。”
张大人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你以为你那邓捕头是如何得知我的信息的？”
许长卿心里一惊，这么说来，邓炜得到的消息，竟是张大人主动泄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