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黄河大桥宛如一条舞动的银蛇,横跨南北,气势磅礴。
桥上路灯明亮,闪烁的车辆川流不息。
陆正武和韩灵秀站在黄河岸边的一棵柳树下,远远地眺望着,韩灵秀的眼睛里闪烁着动人的柔情。
陆正武则是瑟缩着身体,咬着牙,憋着气,抵御着从四面八方肆虐而来的冷风。
他追求风度,穿得本来就少,这个时候倒是很机智,乖乖地把围巾围好了,一圈一圈地缠绕在脖子上,裹得严严实实。
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他最后还是没忍心扫韩灵秀的兴;但他在心底一直提醒着自己,要控制好局面,对情势不能失去控制。
“你想来的地方,就是黄河啊!”陆正武颇为不屑地说道。
韩灵秀闻言,痴痴地说道:“我不是想来黄河,而是想来看那座桥。”
陆正武挺了挺胸脯,看向那座黄河大桥,觉得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韩灵秀幽幽地说道:“它是不是很像一座相遇之桥,是牛郎跟织女相会的鹊桥。”
陆正武轻蔑一笑:“净说些幼稚又莫名其妙的话,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跨河大桥嘛。”
“你在劳改队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来这里”,说着,韩灵秀轻轻叹了口气。
陆正武会意,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我?”
“就是喜欢,哪有什么理由”,韩灵秀不假思索地回复道。
“你不要说得这么肉麻。快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我喜欢得这么要命”,陆正武追问道,“说真的,我这个人的确很帅,也很酷;但是我绝对不是你这种乖乖女会喜欢的类型。像你这种女孩,不是应该喜欢那种品行兼优的模范生吗?”
韩灵秀淡淡一笑,兀自说道:“你记不记得,你们刚搬来我家的那个时候,也就是七年前,不知道你是被谁揍的,鼻青脸肿,脸上到处都是伤,衣服上沾满了鲜血,惨不忍睹。”
“嗬!”陆正武轻蔑地说道:“那个时候我很强悍,几个人都近不了我的身,就连黑社会份子也不敢动我,我不记得有那种时候。”
他转头看向韩灵秀,问道:“那又怎么样?”
“但是,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却有了一种想法:他是一个很孤单的人,他一定很孤单,很疲惫。我好想给他力量,好想照顾他,不让他再受到伤害。我是这么想的”,韩灵秀说道,她的表情沉醉忘我,语气中透露着一股坚定和决绝。
陆正武呆呆地望着韩灵秀的侧脸,难掩无奈和心酸。
“那座桥真的好美”,韩灵秀接着说道,莹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那座黄河大桥,久久回不过神来。
陆正武颇为感动,心脏隐隐作痛。他突然很想把眼前这位单薄瘦削的女孩抱在怀里,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打了个激灵,浑身颤抖着说道:“我们走吧,这里太冷了。”
……
两人站在回家的公交车上,
人挤人,挤得人喘不上气来。
陆正武双手抓着扶手,为韩灵秀遮出了身前的一片空档来,韩灵秀乖乖地躲了进去,扯着他的衣服保持着稳定性,似有意似无意,她滚烫的脸庞贴住了他宽广的胸口。
她似乎能听到他孔武有力的心跳声,浑身散发着的阳刚之气也令她无比沉醉。
她很希望这辆公交车能一直这么拥挤,能一起就这样开下去,永远也不要到站。
但很可惜,身后的一位女士起身下了车,在靠窗的位置腾出了一个空座来。
旁边的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急忙要挤上前去坐下,却被陆正武一把抓住了肩膀,按在半路,并投去了一个凶恶的眼神。
那男人立怂,不明所以地投来惊愕的眼神。
陆正武挺了挺胸脯,把韩灵秀顶开了半个身位,踉踉跄跄地差点没站稳。
“那里有空座”,陆正武努了努嘴,示意她前去坐下。
那男人这才会意,乖乖地站定了,单手抓住了扶手,眼睛躲避着陆正武凶狠的眼神,佯装镇定地看向窗外。
韩灵秀颇感失望,看了周围一圈人,也没有值得让座的老人或者小孩、孕妇,甚至扫视了一圈,发现周围都是男人,各个年龄段的都有。
她只好悻悻地在空位上坐了下来,将背包移在双腿上。
……
两人下了公交车,并肩向家里漫步走去。
韩灵秀的心情无比舒畅,对她而言,无疑是度过了一段美妙而难忘的时光。
陆正武则不然,他看上去心事重重,浑身僵硬。
韩灵秀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与他聊天,他大都充耳不闻,予以无视;偶尔不得不开口,回复得也很敷衍。他只想快点回到家,结束这段漫长的约会。
“有直达的公交车好方便啊”,韩灵秀笑着说道。
陆正武冷冷地说道:“如果公交站就在家门口,岂不是更好。”
“你就知足吧,公交站离得已经算很近了”,韩灵秀补充道。
两人正说着,抬头一看,刘碧渠正双手叉腰,冷冰冰地看着他们俩。
“妈——”,韩灵秀不禁一声惊呼。
陆正武见到刘碧渠,暗道不妙,无奈地扭头看向别处。
“你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怎么现在才回来?”刘碧渠怒气冲冲地一口气问道,中间没有任何停顿和断句。
“我们……”韩灵秀正要开口解释,陆正武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流利地说道:“我们是在路口碰到一起走进来的。”
他说着,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T”字路口。
“说谎也不先打个草稿”,刘碧渠冷冷地说道:“我在这里站了半天了,明明看到你们俩一起下的公交车。”
她说着,突然看到陆正武脖子上系着的那条围巾。她记得昨天上午在帮韩灵秀打扫房间的时候,在她的床头见到过一模一样的一条;只不过那时还是半成品,现在却挂在了陆正武的脖子上。
难道说……
刘碧渠讶异地看向韩灵秀,又看了看那条围巾,只这两个眼神便让韩灵秀马上反应了过来——自己送陆正武围巾这件事已经被她妈妈看出来了。
从韩灵秀惊愕的表情中,刘碧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她眼神凌厉地看向陆正武,愤愤地说道:“上次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不要对我们家灵秀有任何非分之想。”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韩灵秀立刻辩解道。
“你给我闭嘴,快跟我进屋去”,刘碧渠厉声喝道。
她转身就要回屋,临进门前,特意回过头来,盯着陆正武,强调道:“不要对我们家灵秀有任何非分之想!听到了没有!”
陆正武歪着头,轻蔑地说道:“你送我,我都不要。”
刘碧渠强压怒火,胸口起伏,怒目圆睁,指着韩灵秀催促道:“你快跟我进来!”
说完便气鼓鼓地走回了院子。
韩灵秀慌里慌张地紧随其后。
陆正武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说话怎么这么伤人,干脆真的跑去结婚算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