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失魂落魄地朝岸屿走去,一路跌跌撞撞,留在滩上的脚印深浅不一。
“小友这次去哪啊?原路返回吗?”
巧得很,云舟这次搭乘的船,还是来时遇到的那位鲛族老翁。
她神色恹恹,无力道:“对......”
老翁瞧着这女娃娃状态极差,便不再多言找她闲扯,末了还是不放心,嘱咐道:
“小友且去船舫里歇着吧,桌下有鱼干果子什么的,我家老伴亲手做的,吃些提提神。”
“好......多谢阿翁——”
云舟话音还没落下两秒,船舱外便响起另一道如风掠空竹的喊声。
“等等!”
她步子一顿,侧身向不远处的海岸望去。
“破阵借你灵力一用,欠你个人情。”
“八宝药炉给你。”
话落,一只巴掌大小的药炉自远处破风而来,云舟伸出手去,稳当接在怀中。
她抬眸向褚煜看去,却见他目光灼灼,与自己对视。
“你做好准备!下次见面,我还会杀你。”
末了,他眼睫微敛,红唇轻启:
“还有……在下昆仑褚煜。”
褚煜脊背紧绷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莫名紧张个什么劲儿,哪有人……追杀别人自报家门的。
海风掠耳,怦然的心跳声清晰可闻,半晌,对面遥遥传来一道轻声低询。
“哪个褚......哪个玉啊?”
他长睫猛然抬起,黝黑的双眸内碎芒闪烁。
“衣者褚,衔火煜。”
甲板上的红衣姑娘衣袂翩跹,形单影只。
她像是深呼了一口气,而后转身,快步向船舱内走去。
“阿翁,劳烦您等这么久,开船吧。”
“好。”
船翁这次只是点点头,不再多言一字。
在藏星海摆渡多年,江湖恩怨,最是理不清道不明的。
他摇摇头,亦摇着桨,孤舟划开无边碧水,向东方行去。
*
“小友,到了。”
船翁叉着腰,向船舱内朗声唤道:
“舟车劳顿,我瞧着你不怎么舒服,就抄了条近路。”
云舟怀里仍揣着那破损不堪的旧炉子,从船内钻出,将一块沉甸甸的灵石放在船翁手中。
船翁掂量着,道:“小友,这,给多了啊。”
云舟站在岸边的栈桥上,打量着眼下光景。
“应该的,您船内的鱼干果子很好吃......”
“只是,我瞧着此地与我来时搭乘的地方,似乎不一样。”
船翁乐呵呵笑道:
“小友不是说是从青丘来的嘛,我便抄了个近路,直接将你拉回这青丘山脚,可少费些腿脚了!”
云舟一怔,“青丘?”
她要回的是金山黑水,回她的老巢啊。
“是哦,去时你在船上亲口说的哟。”
耳坠红光明灭,传出云雀甜美的声线。
云舟这才想起,当时随口胡诌的青丘狐族的身份。
这下可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云舟站在山脚栈道,抬眸向绵延的山林望去。
“算了,来都来了。”
她莹润白皙的指节,轻轻摩擦着锈迹斑斑的药炉,双手虚拢,恰好能将药炉整个裹住。
“正好,见一见老朋友。”
“魔主,您在青丘,还有老朋友么?”
潭鸦忽而出声,耳坠摇动,蓝光盈盈。
云舟似回忆起什么好笑的事,眉梢亦不自觉染上欢欣轻快。
“很久之前了,他那时,还是一只很爱抱着铁敲敲打打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