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鸢在感情中一直是个内敛的人,哪怕与容锦确认关系后她也不曾有过多的依赖。
或许是因为前世的原因,她始终不习惯与人有太过亲密的关系,她相信此时此刻的感情,却无法对未来怀有肯定。
可在得知容锦前世的命运后,她什么都不想再权衡,她只想真真切切的陪在他身边,不愿浪费须臾。
纵然无法天长地久,那便只争朝夕,在有限的时间里不留下任何遗憾。
容锦见她情绪平稳下来,才开口问道:“你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寻我了?”
顾青鸢喝了一口汤,抬眸看他,故作娇嗔的道:“你不喜欢我来?”
顾青鸢并不准备告诉容锦真相,因为有时一语成谶,或许本来不会发生的事却有可能因为她一句先言反成了导火索。
孟扶并不知容锦因何造反,若她能查明真相提前规避,或者早些与容敛拉近关系,或许就可以改变容锦的结局。
容锦看出她并不想道明,便也不再追问,只道:“我喜欢,很喜欢。”
他将剔好的鱼肉夹给顾青鸢,“明日我便进宫请陛下赐婚,待来年天气转暖我们便成亲……”
顾青鸢却显得有些焦急,“其实不必拘束许多,只要陛下应允我们年节过后便可成亲。”
迟则生变,她不想错过分毫时间,“大礼也可一切从简,反正仪式本就是给旁人看的,繁琐不说我们还要辛苦,没有必要弄得那么复杂。”
容锦定定的看着她,语气是绝无仅有的严肃,“不可以。”
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这是独属于你我的纪念,是往后余生都不会再有的日子,是我们要一辈子回忆讲给子孙后代的留念。所以我不允许有任何的将就疏忽,不为让惊艳旁人,只为让此生唯一的日子完美无瑕不留遗憾。”
顾青鸢眸光怔怔,一时无言。
她这个人看似心思如尘,但实则并非注重细节之人,她没想到素来清冷的容锦对反倒对仪式感如此在意。
容锦眸光沉敛语气温存,“我知晓你的心意,你愿为我做到如此是我之幸事,可正因我与你的感情是同等的,所以我才不能同意。”
“你或许不知这场婚事我已期待许久,即便我比你还要迫不及待,我亦要许你一场盛大的婚事,如此才不顾我对这段感情独一无二的期许。”
他一直在等她及笄,等她看清自己的心意,等她愿意接受他走向他。
他虽然等了许久,却从未觉得不耐,正因为喜欢,所以就连等待都是额外的幸事。
她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别人有的她也要有,别人没有的他亦要给她。
顾青鸢抿了抿粉唇,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如何不甜蜜欢喜。
她轻轻颔首,不再纠结,徐徐牵唇一笑,眸灿如星,“好,那我等你,等你娶我回家。”
少女的笑娇羞如花,足以令人神魂颠倒忘乎所以。
容锦心口一颤,略有慌乱的移开视线,喝了口苦茶压下了口干舌燥。
心中却是无奈,他还真是喜欢自讨苦吃。
用过晚膳容锦送顾青鸢出了王府,两人执手对望,虽彼此无言却难舍难分。
行云翻了个白眼,既这般不舍马上将县主娶回来不就好了,还非要让国师去算什么良辰吉日。
王爷还真是搞笑。
目送顾青鸢乘车而去,容锦偏首侧望行云,疏冷目光看得行云兀自惶恐。
“王爷,怎么了?”行云咧着嘴陪着笑。
容锦淡淡睨他一眼收回视线,“聒噪。”
行云:“?”
腹诽也不行啊,王爷也太霸道了吧!
次日。
顾青鸢起身后一如往常般梳洗用膳,短暂的失控后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两世为人让她深切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前路多艰险你始终要走下去,与其惶恐无措,不如坦然面对想办法去解决去改变。
她不想为尚未发生之事影响了眼下的生活,即便明日便是她的死期,至少今天她还要好好活着。
“县主,外面有位南小姐求见。”
顾青鸢挑了一下眉,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姓南的姑娘。
白霜眼眸一转,提醒道:“县主,莫非是老王妃身边的那位南姑娘?”
顾青鸢恍然,她倒是未曾将这个南栀放在心上,以至于压根就没想起这号人来,她正对镜梳妆,便道:“让她在客室暂候,待我梳洗完再去见她。”
婢女将南栀带至客室,上了茶后回道:“南小姐稍候,县主尚在梳妆。”
南栀颔首一笑并未说什么,心里却有些不满。
如今已至巳时,顾青鸢居然尚未梳妆,要么便是故意拿乔冷落自己,要么便当真是庶女没有规矩,竟然起得这般晚。
一盏茶后顾青鸢才珊珊而来。
她未着华服,只穿着一袭樱粉色小袄裙,衬得肌肤盈玉长发如墨,当真貌美生辉。
南栀晃了眼,起身与顾青鸢见礼。
“南小姐不必多礼,坐吧。”顾青鸢声音轻和,可举手投足间的清贵之气却刺激到了南栀敏感的心思。
她攥了攥手中的帕子,牵唇露出一抹笑来,似是闲谈般道:“我闻县主今日起得晚了些,可是夜里睡的不好?我亦眠浅,倒是有个不错的安神方子,县主若不嫌待回去后我便给县主送上几副。”
顾青鸢抿了口茶,抬眼看她,弯唇笑了笑,“南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我并非夜中难眠,只是单纯起得晚。”
南栀以帕掩唇面色讶色,刻意问道:“难道县主不必到长公主身前晨昏定省吗?”
顾青鸢心中明镜似的,淡笑回道:“长公主殿下亦不喜早起,如今冬日冷寒更免了我去请安。”
南栀面色僵了下,转眸又笑道:“长公主殿下对县主委实疼爱有加呢!老王妃性情宽厚仁和,平日也不许我晨昏定省,只我想着长辈慈爱晚辈更该恪守孝道,是以这么多年我还是不曾有过一日松懈。”
顾青鸢闻言却是不赞同的道:“那南小姐岂不辜负了老王妃一番良苦用心,如此倒是不妥。”
南栀本想暗讽顾青鸢礼数不全,不曾想反被说教,还想不服气的辩驳,却见顾青鸢唇角凝笑的道:“不过南小姐的孝心还是可嘉的,否则若没苦硬吃,岂不成了蠢人。”
顾青鸢声音轻和,只如两个姐妹好友在开玩笑,让南栀无从发作。
但她也越发确定了心中的猜测,眼前的这个女人委实不好相与!
她笑着点了点头,附和着顾青鸢道:“县主说得是,日后南栀定引以为鉴。”
顾青鸢眸中藏芒,能屈能伸,这个南栀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呢!
“县主,我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件事相求。”
“哦?”顾青鸢噙笑看着她,温声道:“南小姐居于靖安王府,自幼在老王妃身边长大,有何事竟是我能相帮的?”
南栀叹了一声,眉宇间凝结着愁色,“实不相瞒,老王妃自永平侯府的满月宴后便病了,这些日子过去了也始终未见好转。”
顾青鸢眸光微晃,面露关切的道:“那可曾让御医瞧过?”
南栀颔首,“老王妃素来体弱又有陈年旧疾,如今又被心事拖累,这才缠绵病榻。”
顾青鸢眯了眯眼,故作不解问道:“既连御医都无法,那南小姐前来寻我又是何意,难道说我这里有能治好老王妃的药方?”
南栀眸中含泪的望着顾青鸢,“我方才也说老王妃此番病症多是被心事所累,解铃换需系铃人,这件事恐怕只有县主才能解决。”
南栀起身,撩起裙摆竟跪在了顾青鸢脚边,语气恳切,“县主,老王妃身体孱弱已经不起折腾,求您宽解老王妃的心结,莫要让她再受病痛之苦。”
“那你想我如何做?”顾青鸢语调平平,听不出喜怒来。
南栀看她一眼,盈盈一拜,“南栀恳请县主以大局为重,暂与王爷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