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与不知何时露出了一双眼睛的暮渊对视一眼，同时达成默契，没有出手阻拦。
何陵眼神一闪，默默跟在沈家人后面，在把守塔门的两个沈家人警惕的视线中停下脚步，寻找合适的角度往里探看
却见宝塔内部一团漆黑望不见边，连本该开合在几个边角的窗户都不见踪影。
外面正午的阳光照在头顶，何陵只觉得头上暖洋洋的，但塔内却有无尽的寒气缓缓渗出，刺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过了许久，宝塔内部还是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音。
留下来把守塔门，顺便随时照应的十几名沈家人脸上泛起了担忧，视线频频看向塔内，又不敢迈开脚步。
虞晚跟在暮渊身后，围着宝塔又转了两圈，最终停在入山顶唯一的路口处。
挤挤攘攘的魔影仍旧麻木地在下方不远处徘徊，时而转头转悠几圈，时而冷冰冰盯着宝塔，试探着迈开脚步，却又颤颤退了回去。
暂时不清楚宝塔内的具体情况，又不敢轻易下山应付魔影，虞晚索性和暮渊寻了个小角落，原地打坐调息。
同行的其他灵力消耗较大的人，早就调息许久，灵力逐渐恢复。
灵力波动间，天柱山上下所有魔影缓缓朝山顶聚集。
“啊！有鬼啊！！！”
尖锐的求救声刺来，虞晚倏地睁开双眼，正好瞅见身形狼狈的沈御带着草草几个人逃出塔，身上沾染着诡异的黑气。
守在塔外的沈家人第一时间围了上去，来回打量着血迹斑斑的沈御，眉头紧皱：
“少族长，其他人呢？”
沈家这一次前来秘境的年轻修士一共三十九名。
留在塔外的不过半数，沈御只带出来了三个人，还包括他自己。
沈御眼神闪烁不定：“哪还有其他人，都死了，都死了！”
沈家人以及偷听的其他人都是骇然。
他们才进去多久，一下子死了十七个人，甚至连一句求救声惨叫声都没发出。
就这么死了？
何陵悠悠叹了口气。
虽说他之前的确打着正好让莽撞的沈御一行人探路的打算，但看到他如此惊惶不定，神态凄然的样子，心里平白生出几分同情。
他正准备看在往日兄弟情分上，上前安抚几句，并想办法打探出塔内到底是什么情况。
现在去路被堵，前路迷茫，留给他们的，只有入塔内一博一条路。
其他几个小势力带的人少，心底都是打着能减少一分损耗能少死一人就行的念头，几乎同时迈开脚步扬起笑容走向哭丧着脸的沈御。
静静站在旁边观察的虞晚眼神微动，飞速传音拦下了上前的何陵。
“别去，让你的人离沈家所有人远一点。”
看在何陵花了大价钱购买秘境地图的份上，虞晚言尽于此。
何陵脸上的笑容一僵，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念头，再次抬起头看向神魂不稳的沈御几人时，眼里多带了几分审视。
他默默退后几步，动作自然拍着身边何家子弟的肩：“极速跑上山，我都有些饿了，你把兄弟们全叫过来，我们吃了东西后再说。”
何家子弟懵懂抬头：“可……”
“去！”
难得见何陵如此厉色，何家子弟当即唤来在山顶各处观察，甚至围在沈御身边偷听的何家人，聚集在无人的角落。
何陵在拍卖秘境地图上表现优异，决策果断，家族特意拨下一枚下品乾坤戒给他。
在何家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泰然自若地一一发了灵果和灵泉，自顾自坐下吃了起来，眼神不停往沈御那边飘。
注意到这边的虞晚满意点头，轻声道：“还算聪明。”
暮渊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虞晚瞥了眼磕磕绊绊说着塔内情况的沈御，传音道：
“在轻岸城初次接近我时，沈御表现得非常诚恳，开口就邀请我当沈家客卿，当时我就觉得他不是那般毫无城府与心机的人。”
当时夜谈的势力，无一不是为秘境地图而来，沈御也是如此。
但他很精明，没有直接开口要秘境地图，而是以客卿为话题，拉近关系。
要她真的想出售地图，且在各方出价差不多的情况下，当然会选择有好感的势力。
而何陵就很直接、干脆、果断，甚至毫无心机。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沈御在山腰的时候，还能想尽办法拖何家入泥潭。他怎么可能一进山顶，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带着一半的族人主动打头阵前去探路？”
暮渊微微颔首，眸子紧盯着她：“还有呢？”
虞晚注视着那双有些眼熟的眸子，漫不经心道：“他出塔的时候，声音虽惊慌失措，但脚步沉稳自若，不像是被惊吓到的样子。”
破绽太多，虞晚都懒得一一说出来。
暮渊手在虞晚的眼前轻轻拂过，话里含着深意：“你再看看。”
虞晚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清澈黝黑的眸子中微微泛着深蓝色的光。
她先是随意望了眼暮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等抬眸看向宝塔时，整个人都是一颤。
在她的视线中，烈日晴空下的宝塔被重重黑气笼罩。
宝塔有规律地往外吞吐黑雾，顺着风落在山间，化为一道道熟悉的魔影。
漆黑一片的塔内，第一层里游荡着充斥着黏稠的黢黑的望不到底的黑气。
正在哭诉的沈御身上游走着几小缕肉眼可见的黑气，但细细观察，就能看出黑气并未渗入他的体内，而是慢慢往周围的人身上蔓延。
虞晚努力镇定下来，哑声道：“是魔气？”
木屋内老头送她的造化中，魔族身上缭绕的诡异黑气。
暮渊点点头，朝宝塔正入门的地方一指：“牌匾上写着，镇魔塔。”
“真的？”
虞晚不信。
要真是镇魔塔，秘境的修士全是来送菜的。
最高不过筑基巅峰的修为，送菜都勉勉强强。
暮渊失笑：“的确是镇魔塔，但不是传闻里的那一座，应当是敬柏尊者复制的削减了数重的残次品。”
否则此处秘境，也不会限制只能筑基期的修士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