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愈发不解，她伸手在濯淮额间探了探温度。
“师兄，该不会近日来熬夜太深，你糊涂了吧？”
濯淮无奈转过头，退后了几步，语气严肃：
“你觉得，师父为何会收你为徒？”
类似的话，虞晚在心底问过自己无数遍。
她下意识一一将以往想到的答案说出：
“因为我天资出众，他觉得我潜力极佳；因为云殊师兄开口，他不好拒绝；因为他闲来无事，掐算出我是他最后一个弟子；因为......”
濯淮一一否决：
“修真界天资出众的人多了去，不说其他，单单那位沈越卿，他的天资不出众？若按天资收徒，师父为何不收他为徒？”
“云殊开口？笑话，师父什么时候是此等和蔼可亲的修士？”
“至于掐算，更是笑话。师父不相信因果，怎会因一记卦象就收你为徒？”
......
虞晚不说话了。
其实她心底还是隐隐有些不安与自卑。
与云殊濯淮等天赋出众的弟子相比，自己出众的天资是继承原主的，得来的木剑传承是继承原主的。
甚至苦修得来的修为，也不及沈越卿陆琼玖之流。
她......
见她自顾自陷入纠结痛苦中，即将形成心魔，濯淮厉声喝道：“师妹，你觉得我如何？”
虞晚下意识回道：“天之骄子，无所不能，除性格外，没有一处缺点。”
她话里可没有半分拍马屁的意思。
濯淮轻轻笑了笑，单手撑着脸：“你知道我为何会被师父捡来乾坤秘境吗？”
虞晚茫然摇摇头。
她只知道鲛人出生于禁地北海之渊，因身上处处是宝贝，容易被人觊觎，鲜少入修真界。
“鲛人出生时就有元婴期的修为，而我更为优秀，出生时即是化神期。”
化神期与元婴期不过跨越了一个境界，修为却是天差地别。
“这么看来，你说我是天之骄子，也不算错。但......世事岂能万般皆如所愿。”
鲛人所受的限制与桎梏，远比普通修士或灵兽大。
不少鲛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打破桎梏，渡劫飞升。
“北海之渊对修士来说是禁地，但对鲛人来说，是极佳的保护区。可是我不愿，我不愿一辈子待在北海之渊，不愿被天道桎梏。”
在接下来半个时辰内，虞晚听着濯淮偷偷救下一个擅闯北海之渊的修士，跟着他一道离开，却被背叛送入地下拍卖场。
逃出来后隐姓埋名，意外被救，恩人却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再次背叛他。
此间种种辛酸，都被他轻描淡写地说出。
虞晚忍不住打断：“师兄，别说了。”
濯淮的经历，跟话本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不断被背叛，不断逃跑，再次被背叛，再次逃跑。
他逃了上百年，没有知心朋友。
因为总会被背叛。
不愿回北海之渊，因为他不想被困在巴掌大的井中。
直到被沈琼白捡下收为徒弟，一切方开始好转。
濯淮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小师妹，师父收你为徒的理由很简单，只因为，就是你。”
“他想收的，不是天资出众的虞晚，不是云殊捡来的虞晚，不是命中注定是他徒弟的虞晚。他想收的徒弟，就是你。”
只不过虞晚恰好天资出众，恰好被云殊捡来，恰好那个时候出现在沈琼白面前罢了。
虞晚眼底冒出热气，她僵硬地扭过头，低声道：“师兄，你说正事。”
没事说这些做什么？
怪让人害羞的。
濯淮若无其事：“师妹，我相信你的能力。在个新弟子大比上夺魁，简简单单罢了。你若是紧张，不若我们继续修炼？在外行走，魅术用途甚广。”
虞晚微笑着拒绝：“师兄，我去找师父切磋切磋。”
见虞晚当场逃跑，濯淮放肆大声笑出了声。
走去老远后，虞晚猛地抬头：“不是......他没说短时间内提升修为的方法啊！”
她木着脸。
不愧是你，濯淮师兄。
说了一堆看似有用实则没用云里雾里的话。
沈琼白此刻不在乾坤秘境内，虞晚找了一圈，只找到了云殊。
她也没有嫌弃，主动偷袭后两人正式切磋完，虞晚心情好上不少。
“二师兄，我可能是被沈越卿打击到了，平日里信心还是挺足的。”
她都能在仙重宗待上三年，忍下师父师兄的毒打摧残，怎么可能一无是处？
况且，别的不提，起码筑基期的修为是自己苦苦修炼得来的，没有半点水分。
云殊瘫在不远处的地上，双手枕在脑后：“正常，我多年前见到濯淮时，心里也是备受打击。”
寻常修士精通两三门都已算是很强。
可濯淮除了修剑外，炼丹、炼器、卜算、体修......堪称样样精通。
偏偏修为还比他高上一个境界。
实在可恨。
“但你不能因此生出心魔，亦或懈怠修炼。况且沈越卿的天赋再好，也是入宗五年后筑基，又过了五年才到如今的境界，你比他强多了！”
虞晚坦然接受了云殊的安慰，心里的憋屈如风般散去。
起码比起女主叶知酒来，她的修为及境界已是不错。
饭都要一口一口吃，她现在已经不是原著里的炮灰，而是筑基三层的虞晚。
与其因沈越卿的天赋而自卑，不如以他们为目标，奋起直追。
修仙一途，多的是无法战胜的对手与挑战。
她能做的，就是继续努力修炼。
“对了，二师兄，濯淮师兄都那么惨了，你日后还是不要欺负他。”
“哈？”云殊猛然坐起身，“你在说什么胡话？”
虞晚一脸茫然，简单说了几句濯淮的经历，声音在云殊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越来越低。
云殊听完后整个人都麻了，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小师妹，你被他骗了！”
虞晚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
云殊一拍大腿：“师父带他回宗时，他还是颗蛋呢！哪来那么多被背叛的经历？哈哈哈，你又被他骗了吧？哈哈哈哈哈。”
虞晚绷着脸，踹了笑得花枝乱颤的云殊一脚，自顾自回了碧霄宫修炼。
*
次日，虞晚在顾岫徐和钧激动的目光中走上擂台。
按规矩行礼后，她身上覆上薄薄的冰霜之气，一剑挥去，击碎了对手的灵气防御。
李离瞳孔一震，刚准备出口的“请”字哽在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