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淮心里的确有些复杂的念头。
他的小师妹,只能他来欺负。
旁人,尤其是外人,伤了虞晚的,都得死。
但瞅见虞晚满脸的面无表情,他默默收敛了笑意,平静地站起身:“待会儿带上他一道去雷绝山,王长老肯定很想他的新弟子。”
虞晚点了点头,再度坐下来调息。
濯淮盯着她黑发间显眼的一缕白,单手按住无辜的小猫,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猫毛。
*
剑宗秘境
剑宗宗主脸都黑了,一挥袖子带着长老们前往议事堂,寒声谴责王长老:“我让你安排人去教学,你就是这么安排的?”
不用说都知道,是王长老贪图教导新弟子的那点奖励,强行占了名额,让自己的孙子前去。
蒋师兄好歹还是在同阶中战了一场胜出后,方才名正言顺地前去。
王之那点能耐,也就能在新弟子面前逞能!
王长老站在中间,环视周围同僚们递来埋怨的目光,脸上带着悲愤:
“宗主,以之儿的修为,教导新弟子绰绰有余。他已五十岁,再无法突破到金丹期,这辈子怕是完了,我也是不得已啊!”
呵呵,现在被质问就是‘这辈子怕是完了’,在濯淮面前,可是言辞凿凿,说王之年少有为呢!
部分长老翻了个白眼,不愿与之同流。
“若我没记错,王长老,以王之的资质,是无法爬上擎苍峰顶。念及同门一场,多年来我一直不曾过问,但......此事,是你的不对。”
剑宗宗主愤愤道。
若不是王长老以权谋私,让个天资、修为、心性无一出众的弟子前往教学,哪会为剑宗,为盟主惹来这等祸事?
在外人面前,他们不计较一致对外,是顾及剑宗的面子。
但不代表他们都是傻子,都是蠢货,都是一群偏心的老东西!
王长老眼神闪烁不定:“宗主,先不提我孙子的事,您就对沈琼白没有半分怨念?您就没想过趁此机会将仙重宗踢出会仙同盟?”
“剑宗才是会仙同盟第一大宗,仙重宗上下个个脾气古怪,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为宗门惹来祸端,闹得人人喊打!”
“以往沈琼白来找剑宗麻烦时,可从未念及同门之情,次次都是下了狠手。若非盟主英明,早早取消了宗内大比中各宗宗主之间的对决,你甚至会被他当着诸弟子的面压着打!”
......不错,宗内大比曾有过宗主出战的先例。
但自仙重宗加入会仙同盟,沈琼白强势一一打脸各个宗门的宗主后,规矩就变了。
甚至宗内大比限制参与年龄的规矩,也是为了限制仙重宗。
——弟子各个都太能打,一打就是几百年,夺了无数次魁首。
有仙重宗在,其他宗门弟子都不愿再参加宗内大比。
剑宗宗主眸中泛起波动,想起前一阵沈琼白私下又来寻他,名义上是切磋,实际上是出气的行为......
负责招收新弟子的刘长老脸一黑:“王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会仙同盟内可不许排除异己,或为一己之私造成盟内各宗不稳!”
王长老理了理刚刚跪下时弄皱的袖子,淡淡道:
“刘长老,若我没记错,择仙会当天,你还被沈琼白当着各宗长老的面,狠狠抽了一顿。怎么,打出感情了?”
“你!”
剑宗宗主捂着脑袋:“都闭嘴,此事,听盟主裁决。”
王长老眸底闪过几丝阴霾。
*
会仙同盟盟主一向独自居住在同盟内部,以更好的护持覆盖上万万公里的大阵。
所居之所曾叫过无数名字,本任盟主接管后,就成了雷绝山。
唤作雷绝,实则山顶上方终年被黑云雷霆所笼罩。
虞晚没有硬撑,被濯淮利用符阵一道传送到了雷绝山宫殿外。
她仰起头,好奇问道:“盟主渡劫时,岂不是非常壮观?”
单手扛着林守月的濯淮:“......盟主已到大乘巅峰,暂时无法晋升渡劫,但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
虞晚当即缩回脖子,跟在濯淮身后进了庄严的大殿。
殿内坐着好几百人,顾岫忐忑不安地坐在正中间,见虞晚前来,都向她投来复杂的目光。
求索期内以炼气五层的修为,越阶杀了筑基四层的剑宗师兄。
在这样的战绩下,虞晚惊人的修炼速度都算不上惹人注意。
濯淮随手丢下遮去容貌、换了身衣服的林守月,给了虞晚一个放心的眼神后,踱步走到自家师父的座位旁。
因着是剑宗和仙重宗之间的矛盾。
此次座位没有按宗内大比的次序来排。
剑宗宗主带着王长老坐在盟主手下的左侧,仙重宗沈琼白则坐在右侧。
虞晚朝上方恭敬地拱了拱手,而后一屁股坐在顾岫身边。
会仙同盟盟主下意识神识扫过虞晚,又被一道强悍的神识挡了回来。
他瞅了瞅面无表情的沈琼白,摇着头喝下一口茶后,对顾岫道:“事情我已大概知晓,你把留影石放出来,让诸位都看看。”
顾岫拱手领命,掐了个灵决打在留影石上,霎时间原模原样的对峙场面浮现在大殿半空中。
“......没用的小宗,早就该一一清扫,逐出会仙同盟。”
接下来就是虞晚与之对战,王之步步紧逼,不停试图杀死虞晚,却被虞晚反杀的场面。
虞晚与王师兄对战时,顾岫怕来不及援手,特地跑到传功殿台上,与禁制仅一层之隔,留下的影像异常清晰。
留影石一收,会仙同盟内诸多小宗宗主,如药宗、灵味轩等等,都是神色各异。
盟主脸色阴沉下来,不带任何情绪的眸子看向王长老,淡淡道:“我却是不知,王长老的孙子如此为会仙同盟着想。”
会仙同盟创立的初心即诸多小宗齐心协力,抵抗魔族入侵。
眼下魔族的危机暂歇,就有人想除去各个小宗,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王之又是剑宗的弟子,保不定有宗主长老觉得是他动了这等下作的心思,底下的弟子才敢当众口出狂言!
王长老连忙拱手,语气诚恳:“我绝无此意,是......是......我孙子尚且年轻,这......年轻气盛,口无遮拦了些,还请宗主见谅。”
沈琼白冷笑出声:“按王长老的说法,我家虞晚不过十三,还是个孩子,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杀人不过无心之失,还请王长老见谅!”
王长老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