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是在第十日之前的消息,如今川东城内的粮价可能会更高……”
此言一出。
百官静寂。
女帝眉头紧蹙,脸色凝结成霜。
她拳心攥紧,面带怒气。
她这般信任周成,甚至为他扫清前路障碍,操持着背后的一切,压下朝中的一切妄议,将权力交托于他。
周成就是这么不顾她的信任的?
三百钱一斗的粮价,川东城内百姓的水深火热,怨怒民愤,她能够想象那个场面。
人间炼狱!
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
周束河闻言也是震惊了,一双不太精神的眸子带着难以置信。
这玩意儿怎么回事?
在侯府唯唯诺诺一事无成的纨绔,就这么把周家送上断头台?
好家伙,粮价直接突破两百钱一斗,这是不顾整个侯府,想拉周家一块,同归于尽啊!
周束河面色难看。
此时,影凤也调查到了消息,接手过来,继续说道,“不但如此,周御史还肆意抬高粮价,发放批文令不可降价,同时还掏了县衙的救百姓命钱,用于房屋修缮,同时还去寺庙闲逛,四处乘船游山玩水!”
“百姓蒙此大灾大难,周御史不仅不贴近民生疾苦,甚至还阻止衙门救济。并且在如此紧要的关头下还要举办一场盛大的赛船活动!”
“王县令气急吐血,实在无能为力,这才连夜飞马加急,禀奏陛下!”
话音刚落,满朝文武都呆愣住了。
天降大灾,你将川东城的粮价抬到天价也就算了。
你居然还想着趁火打劫,利用灾民的最后一点血,修建府衙,举办盛大的赛船活动?
你咋不上天,到底谁给你想勇气?
秦正闻言,气得浑身颤抖,难以站立,一双佝偻的双腿都在乱颤。
“简直荒谬!”
“老夫从政三十余年,从未听过如此荒唐之事,见过如此大胆之人!他是想趁着天下大灾,百姓饥不择食,他给几口粮食,给他当免费劳动力,求着给他修一个好住所?”
“此等无耻毫无血性之徒,老夫岂能容忍!”
秦正暴怒。
景礼和王良也低估了周成的大胆程度,就在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不仅抬高粮价,还要在天灾祸患的节骨眼上翻修县衙住宅,举办什么大型活动!
景礼冷笑的摇摇头。
看来之前把她俩退婚,让景冉冉前去同崔林郎接触了解,简直就是他做的对整个景家来说最明智的决定。
景礼眼见时机成熟,连站出来道,“末将等恳请陛下严惩镇南侯府周成,为民除害!”
王良见状立刻跟随,正色一气道,“微臣附议!”
秦正颤微着胡子,也说道:“臣附议!”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满朝文武附和的声音齐声震鼓。
女帝平静的面庞上面色冰冷,此刻镇静的没有说话。
她在认真的梳理着事情。
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周成绝对不是这么做事不顾及后果的人。
这连番不断的手段,就算再怎么文库废物,也不会做的这么没有头脑的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他肯定有着自己的打算。
但现在,民心相背,就算她是大乾女帝,此事也由不得她独自说了算,压力简直山大。
周束河这会都不敢说话了。
天灾时节,最是民心摇曳,不思索怎么为民考虑,只想着利用百姓修缮县衙,举办什么劳什子大型活动,这波操作真是想连锅带碗的带着镇南侯府满门一起抬走。
这畜生!他这些后代可真是有用极了!
不过现在再怎么打算也没用,得先面对眼前的事。
现在,作为镇南侯府的话事人,枪都抵在脑门儿上了,他必须得站出来。
自己的族人自己管,这帮老家伙落井下石,得处理了。
情况危急,哪怕顶不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然落在他们手里把柄之后更多。
周束河咬着牙,闭了闭眼刚想站出来。
就在此时宣政殿外,一道身穿暗黑盔甲,头发须白的的苍老人影出现。
人影洒落。
几乎是一瞬间,文武百官的视线全都落在来人身上,接着脸色不置可否的大变。
“镇南侯!”场中有官员惊呼。
周寒之大踏步直接走了进来,面色冷冽。
镇南侯功勋卓著,享有特权,可随时入宫,上朝赐座。
周寒之来到大殿前面,先是对女帝躬身弯腰行礼,冷然出口,“老臣,周家周寒之拜见陛下!”
女帝立马松了一口气,“镇南侯平身。来人,赐座。”
立马来了一个小太监将座位放到周寒之身旁,扶将着他坐下去。
刚坐下。
周寒之面色不善的目光扫向整个宣政殿,继而平淡道,“老夫来此,只有一个目要求。”
“不论那些个城池粮价暴涨也好,还是修缮府衙也罢,这全是十日时间之前从川东内城传来的消息,各位大人着急作甚?”
“给老夫一个面子,看两三天的时间,川东城会如何,会不会乱,能不能乱得了,再多等两三天时间,看看结果,如何呢?”
淡淡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一字不落的传到在场大臣的耳中。
周寒之沉着的声音落下,百官群臣一言不发。
哪怕是是一直跟镇南王侯府不对付的景家也罕见的没有出声。
朝堂之上,大乾开国忠臣,七大世家之首的周家,哪怕只有一个镇南侯,但只要定镇南侯还活着,他还在,整个大乾就都该给他面子!
此时,另一片天的川东城。
初升的旭阳照射在整个川东城之上,这是为数不多连日大灾之日有太阳的好日子。
艳阳明媚温暖,只不过城内气息依旧昏暗阴涩。
不过一夜时间,城内粮价便从昨日的三百钱一斗的天价,再次暴涨二十钱。
整个川东城的粮价暴涨到了三百二十钱一斗。
匪夷所思,简直骇人听闻。
别说是普通百姓了,哪怕是当地或者外城的稍微富裕的商贾也多少有些吃不消。
粮价彻底到了一种难以接受的地步。
根本就难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