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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4章 何止飞上枝头,她怕是要独占鳌头了!

    绯晚停住了后退。

    伏首跪着。

    轻轻道:“陛下,奴婢晋封不晋封都是小事,地上凉,请您保重身体,千万别动气。若您因为奴婢龙体欠安,奴婢唯有以死赎罪了。”

    曹滨心想这是句人话。

    就算铺了软垫,这废旧屋子也是潮气重得很呢。

    今儿陛下突然在这里行幸,已经让他倍感压力。

    若再让陛下受寒染病,他可担不起责任。

    正要顺势劝皇帝赶紧沐浴驱寒气,仔细斟酌措辞的时候,不料萧钰却突然嗤笑一声。

    “你死字挂嘴上,不怕不吉利?”

    不用再劝,他自己起来了。

    还叫曹滨送水来。

    曹滨暗呼神奇。

    平日要是皇帝生了气,他劝保重龙体的时候,那可是太难了。

    忽然生气又忽然消气,他摸不准皇帝心绪。

    只好连忙跑出去叫水。

    几个太监很快抬了浴桶进来。

    热气腾腾的水,驱散屋中阴潮。

    皇帝平伸双手,等着褪衣。

    适才不管不顾的,他衣衫除了一半,有失帝王威严。

    曹滨上前服侍。

    “让她来。”

    皇帝说。

    曹滨一愣,连忙暗暗朝绯晚招手。

    绯晚垂着头,小心跪行到跟前。

    轻轻站起身,屏住呼吸,前后左右地围着帝王动作,将他衣袍一件件除去。

    只剩最后一件时,住了手。

    低着头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宽大的浴桶,皇帝坐了进去。

    曹滨让人把巾帕香露都搁下,轻轻朝绯晚使眼色,到这地步还不明白?

    绯晚磨蹭走到浴桶边。

    有些慌,有些怕。

    正当曹滨要催促她时,她一脸鼓起勇气的模样,咬着唇,坚定地拿过了擦巾。

    曹滨松口气,带人躬身退走。

    狭窄的空间里,再次只剩两人相对。

    “谢陛下不怪罪奴婢愚钝,还许奴婢服侍。”

    绯晚伸手,蘸湿了巾帕,明明非常羞怯,却非常恭谨地擦拭皇帝肩头。

    小心翼翼的模样,柔若无骨的触碰,让萧钰不忍再怒。

    脸色和缓了些。

    他放松靠在桶沿上,任她擦洗。

    一边询问她哪里学的傩舞。

    “奴婢出身乡野,当地自古敬神,春有傩戏,秋有社戏,平日里祈雨驱邪或者婚丧嫁娶,都有一套仪程。

    有一年,奴婢的姐姐还被选为傩戏的主舞巫女,奴婢就是那时候和姐姐学的敬神舞。”

    提起儿时旧事,绯晚语气难得轻快起来。

    羞涩紧张都忘了,唇边梨涡隐现,笑意漫上眼角眉梢。

    萧钰注视。

    这婢子,过分卑微小心时让人恼火,惹人心疼。

    此时自然流露的少女稚嫩,一派天然,又十分令人意动。

    “……巫女的傩舞很美,巫师那种又很吓人,要带上凶凶的面具……啊!”

    绯晚正在诉说,冷不防被拽入浴桶。

    水花四溅。

    曹滨站在檐下,冷冷叮嘱手底下内侍。

    “今晚这里的事,若无陛下明示,一个字儿都不许传出去,否则,都给我去辛者库做最重的苦役!”

    内侍们凛然应下。

    一个小太监悄声问:“师傅,里头那位姐姐,是不是要飞上枝头了?”

    曹滨瞪他:“这是你该议论的?”

    何止飞上枝头。

    他觉着绯晚怕是要独占鳌头了。

    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反正他是没见过皇上对哪个女人如此迷恋过。

    水中。

    绯晚伏在皇帝肩膀,低声求放过。

    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却微微勾起。

    很好。

    今晚很成功。

    男人先对女人难以遏制,才谈得上其他。

    互相爱恋两情长久只在戏文里听说,现实中她没见过。

    何况她哪有时间和皇帝慢慢培养感情。

    抓紧勾住他,她才能快速脱困。

    不羞耻。

    不丢人。

    努力求生有什么丢人的?

    说起来这红墙碧瓦之中,圈养的女人又有谁不想勾住帝王。

    在荒旧的废屋里,夜之魅舞。

    佛堂清净地,却偏偏残破。

    少了禅林威仪,多了密会意趣。

    试问满宫嫔妃,谁能给皇帝这样的体验?

    没有人,唯有她!

    忽然,一丝丝血痕在水中漫延。

    “怎么?”

    萧钰松手。

    绯晚将双臂从水中拿出。

    两条小臂上,蜿蜒抓痕赫然呈现,滴答流着血。

    烛光里更显狰狞。

    “怎会这样!”

    萧钰动作停顿。

    绯晚胆怯陈述,他才知道,这也是挨打的伤。

    血止了还没结痂,为了敬神擦些粉遮挡住,所以之前他才没看出来。

    此时水冲掉了粉,泡软了伤口,血便再次流出。

    “伤这样重,你竟不说?”

    萧钰怜惜握住绯晚的手。

    后宫里的女人,受点小伤擦破点皮,都恨不得躺在床上十天半月作态,哄他垂怜。

    这个真受伤的,却半点不肯宣之于口。

    若不是他无意中发现,她会隐瞒到什么时候!

    “陛下,奴婢不是有意欺瞒……嘶!”

    绯晚脸色越来越白。

    忍不住往回撤手。

    萧钰松开,她立刻按住左手,痛得话都说不出来。

    这半天她一直带着傩舞的几根木质指套。

    萧钰此时看出不妥,伸手拽下。

    指套里,竟藏着血肉模糊、形状扭曲的手指。

    连指甲都没了?!

    “到底怎么回事!”

    萧钰震动。

    绯晚暗哂,怎么回事?

    当然是我在一步一步地,递进告状啊。

    一股脑全让你知道,岂不是效果不够震撼!

    “陛下,不要看……太丑……”

    “求陛下不要嫌弃奴婢……”

    她惊惶搂住他肩颈。

    将流血的手指手臂尽皆藏起。

    生怕自己被丢弃的模样。

    像是突然失了群的小鹿,茫然惊惧。

    萧钰未能释放的怒意转眼被她磨掉。

    ……

    “曹公公,您怎么在这里?”

    雨幕中。

    废旧小院墙围倒塌,墙外经过一个撑伞的人。

    曹滨带人侍立在夜色里,没有提灯,却也被对方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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