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之没应声,目光朝江离看了眼,视线落在她面前的盘子里,见她拿着筷子,动作僵硬的扒着自己盘子蟹壳,拨了半天也没将里面的蟹黄弄出来。
傅行之自然的伸手将江离面前的盘子端了过来,带上手套熟练的拆起了蟹肉。
过了没多久,有着一串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是刚才在门口,跟傅行之打招呼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殷勤客套的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傅总,周总。”旁边还站了几个同样端着酒杯的男男女女,纷纷上前打招呼。
傅行之只当对方是透明人一样,仍旧慢条斯理的拆着螃蟹腿,拆完,连同盘子放回到江离的面前,缓缓摘下手套,仍旧没有接话的意思。
打头的中年男人是越森合作商,越森三分之一的钢材渠道都来自他公司,虽说越森不缺合作对象,闹得太僵对总归对双方没有好处。
周予安端了一杯酒,打着圆场:“不好意思裘董,今天私人聚餐。”
“周总客气,这不是看傅总和周总在这儿,过来打个招呼。”那中年男人也挺知趣,打完招呼喝了酒带着几人离开了。
本来定了包间的几人,见傅行之坐在大厅,刚好有一桌散场,等服务员收拾完直接换在了大厅,坐在了离他们桌不远的位置。
女人天生爱八卦,更何况还是豪门里八卦,餐厅本来就热闹,几人一入座儿,就情不自禁地小声的议论着:“这就是越森老总傅行之?”
“本人比照片还帅,身材简直比男模还有型。”
傅行之电话再次响起,被他按着屏幕挂断,一条短信随之而来,看过之后迈着步子走到门口,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那中年男人见傅行之离开餐厅,才接话插了一句:“这可是个商界传奇。”
“可不嘛,当初他接手越森的时候,集团只剩下个空壳了,短短几年就将公司发展成国内巨头,根据去年的纽约商报数据,其市值约百亿美元。”
“百亿?光个零头也是我们十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啊。”
男人们喝起了酒,女人继续讨论着。
“你看傅总旁边那女孩,长得可真好看,她是谁啊?”
“不知道啊,我看傅总对她挺温柔的,居然在大厅陪她吃饭,还亲自拆螃蟹呢。”
说着几人频繁的朝江离看了过去。
“傅总女朋友好像不是今天这个,前几天还被媒体拍到了。”
“年轻就是资本啊,撒撒娇就能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我什么时候能遇到这么温柔又多金的男人啊。”
“怎么着,我对你不够好?”其中一个微胖男人可能喝大了,开始有些大嘴巴。
女人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你能离婚娶我?”
微胖男人不以为然:“男人哪个身上不沾点荤腥,即便没那个意思,这种高度的男人,就是什么都不做也多的是投怀送抱的女人。”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才是大多男人的常态。”那人话音刚落,忽然一道巨雷响过,惊的一屋子人都扭头往窗外看了一眼,雨越下越大,窗户上的水,仿佛小瀑布一样,源源不断的往下流。
唯独江离,像没听见任和声响一样,盯着盘子里那条鱼。
她听力一向极好,在那些人将话题议论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那些人的话,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传入她的耳中。
她知道男人大多有着游戏人的劣根性,他们把女人当成战利品,好像占有的越多,越能展现自己的不凡魅力,没有在外面招惹莺莺燕燕,只是因为财力和颜值不够,但凡男人有这些资本,都不能免俗。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别人饭桌上的谈资。
不了解前因后果,仅凭所接收到的片面信息,靠着自己的假象,嘴巴一张一合就将一个人诋毁的面目全非,丝毫不关心是否对当事人造成伤害,更不会关心因此带来的影响。
若放在平时,江离是根本不会去理会这些事,更不会放在心上,但此刻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感觉自己的理智在这一瞬间全没了。
凭什么给她扣上一个莫须有的帽子,只因为她坐在傅行之的旁边吗?
傅行之不断的电话,江离心里总会不由自主的往他是不是在给女朋友打电话上想,她越想越委屈就越生气,原本就因为这几天不爽的心情积压的坏情绪,此刻全部冲了出来,她猛地站起身,拿起包绕过凳子走了出去。
江离的动作太过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直接把周予安和徐晚宁看楞了,那些话,他们其实也听到了,只是没料到江离的反应会这么大。
在这个浮躁的社会,普通人尚且都会被人随便议论,更何况他们这些站在顶端,曝光在聚光灯下的公众人物,从小到大,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经过媒体一添油加醋,原本毫无波澜的一件事就会引起巨大风浪。
很多时候,他们宁可避开这些人群,世界很大,总有人在说话,不同的声音也很多,他们即使有权利也堵不住所有人的嘴,久而久之也就习惯,懒得去理会。
餐厅的门口,和刚才同样的位置,傅行之举着手机,正在讲电话:“两天时间,你就查出这么一点儿东西?”
“新闻的事到现在都没处理利索,陈凡,我看你是嫌假期不够多?”
电话那边应该还未来得及开口,傅行之冷着嗓音:“再处理不好,你收拾东西直接去后勤报道!”
他挂断电话,下意识的朝餐桌的位置看了一眼,被雨水模糊的窗户只能看到室内大概的轮廓,他定晴瞧了一眼,发现他旁边的座位跟自己位置一样是空的。
傅行之眉头紧蹙了一下,往门口走了两步,在人头攒动的店里找寻那抹身影,终于在离门口十几米的位置看到了江离。
女孩脸色泛白,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的手指在发抖。
傅行之的唇角无声无息的紧绷了起来,握着手机的指尖,力道都缓慢地开始加重。
他往前走了两步,还未来得及开口,她就迈着步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淋着雨在路边拦了辆车就钻了进去,没一会儿车子便消失在夜幕中。